星期六的下午,覺得孤單。
我也不懂,為什麼外頭正在戰爭與瘟疫,我卻依然小鼻子小眼睛,在小事裡摔跤。
Y 說這證明妳還存在,妳的那個自己,存在。
是的。我的自己,裡面塞滿自己,從指間到髮梢不斷湧出,痛痛存在著。
一直記得 1999 年 10 月,是我和他愛情的最低潮。
那時候,我把自己關在四坪大的宿舍裡,不吃不喝不開燈,心情與世隔離。
憂傷的感覺悶在那裡,蒸發不掉,逐漸凝固,變成一塊黑色空間,住在左邊胸口。
很後來的很後來,有時候透過歌,有時候透過文章,我還會不小心掉進去。
就像現在這樣。
那麼我會保持安靜,踮起腳尖,盡量不去打擾黑格子裡,專注於憂傷的女孩。
前陣子,教授在課堂上播放東帝汶獨立的革命紀錄片。
透過鏡頭,我們親眼見証 1999 年 10 月,由於戰爭,東帝汶的新婚夫妻來不及蜜月;畫家從此失去右手;小孩子鋼盔比頭大那樣上戰場去…他們的夢想,隨著砲聲隆隆而支離破碎。
然後我才驚覺,當東帝汶支離破碎的時候,我卻在地球的另一端,以自己為圓心,畫一張世界地圖。地圖裡沒有東帝汶,只有我的愛情。因為我的愛情,全世界豬羊變色,我相信我夠慘,最慘,比東帝汶的誰誰誰都還慘。
當我失去愛情,我說全世界再也沒有愛情。
當我失去信仰,我說全世界都在說謊。
我不是神,但我是一片麻雀雖小的砲彈碎屑。
昨天晚上因為這樣惹 Y 生氣了。
他正在他的砲彈碎屑裡,但我急著拉他出來,去看看東帝汶。
他氣呼呼關掉 MSN,送我一個紅臉關公。
我對著無人回應的電腦不知所措。
也許他是對的。
東帝汶其實是另個藉口,我不過在尋找方法,讓自己離開那間四坪大的黑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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