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燒了。
症狀與 SARS 不謀而合,而這陣子唯一外出接觸的朋友,據說退燒後也開始乾咳。
我們是新新人類,嗑過藥,飆過車,沒機會躲砲彈所以躲蟑螂,沒機會玩命所以玩碟仙。生命如此輕,輕得難以承受,我們才不信,死亡會上門。直到昨天以前,我們甚至還把新聞報導當成連續劇闔家觀賞。
結果今天,我竟然發燒了。
這種非常時期,做壞事不一定會被關,但發燒的肯定成為過街老鼠。幫我量體溫的診所醫生,站的老遠,從頭到尾只開過一次口:「打了退燒針,如果還燒,就去大醫院檢查。」
回到家裡,我乖乖進行隔離。做些與平日差距無多的事:寫歌,泡澡,看書…,打開 MSN,朋友們一如往常在彼端忙著,從他們的暱稱,可以揣測今日心情。
有個傢伙登錄之後,馬上顯示忙碌,我丟了句hi,他問我是不是很閒?
不,我回他,我才不閒,正忙著看你忙。
是啊,因為MSN,即使知道他忙,仍然可以默默看著他,想像他的屁股像蝴蝶一般穿梭於辦公室間。我和他的距離從來不遠,即使好久不見。
然後逛了另一個朋友的網站。
據說他正在進行一項 FORMATTING 的計劃,打算將自己的腦袋拿去送洗,清空記憶後再重新開機。看得出來,他的傷勢很重,愛情是無藥可解的病毒,入侵他的心臟。
但是嘿,親愛的,愛情沒法 FORMAT,你得試著接納那些早逝的甜蜜與憂傷,對回憶敞開雙手,招喚它們,等它們撞在你身上,融化了,粉碎了,才能明白,一切都過去了,僅剩這件透明的殘骸,依附在你背上,你可以穿著它飛翔。
最後我撥了通電話跟媽咪告解。
我住的地方離她很近,但是我們整整兩個禮拜沒見。我總是想,等手邊事情忙個段落嘛,等氣色看起來不錯嘛(我媽非常在意我的氣色),等母親節嘛…。
就這樣,等等等,等等等,等到最後我發燒了,無法見她。
隔離以後最大的痛苦不是被冷落,而是你開始對世界滿懷愛意,卻給不出去。
我問媽咪,現在該怎麼辦?
她說,本來做什麼,現在就做什麼啊。
那個變性人林國華,本來想自殺,也沒有因為 SARS 結果不去自殺。
雖然她的比喻令我啼笑皆非,但是我明白。
我的夢想是成為作家與創作歌手,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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