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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以及其他

我全身都濕了。

我感覺,不,我以為我全身都濕了,雖然我帶著雨傘。而且濕的程度是最討厭的那一種──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乾的,可是怎麼樣都擰不出一滴水來。

但其實不是。

濕掉的只有我的褲腳管。才買的新褲子,稍長一點懶的修改(反正洗過會縮水吧,我自以為是的猜想),我看著水經由毛細現象爬上小腿肚,毫不在意的繼續走下去。

我坐在某大樓樓下的咖啡館,啜飲著45元一杯的熱紅茶。剛才服務生問我「請問您要奶球還是檸檬片?」我痛恨那些怕奶油怕肥肉,一天到晚把「我要減肥」四個字掛在嘴邊的女人。她們通常很瘦,有買不完的漂亮衣服,卻老把「吃」看成一種低級的事,好像不減肥就跟不上流行。此時的我卻也選了檸檬片而放棄奶球,只因為前兩天體重計上的數字嚇到了我。好在我是很實際的人,發現這個結果,認命的少吃多動,努力達到目標完成使命,沒什麼好囉唆的。

我端著茶走到最裡面,坐在一棵熱帶植物(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想到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的對面,隔壁桌一個男生在算微積分,也許是對面補習班的學生。God!微積分!我在用不到微積分以後整整一年才領悟那其實是一門很簡單的科目(咳,我說的當然是初等微積分),而我大一竟然被當掉!隱約間我想我看到他的筆記本裡畫的是sin曲線(高中生有學到這麼多嗎?我早忘了!)

我開始整理東西,從大衣口袋撈出幾張皺了的發票、幾張100塊和一把零錢。(此時那男生收拾東西離開了)今天的我有些心不在焉,買一份肉圓,拿出一張1000,滿臉歉意的跟老闆說「對不起我沒有零錢」,然後把找來的965塊塞進口袋,一路上不管買什麼東西都只拿鈔票,找來的零錢堆了一口袋,活像個徐凱。

整理好了以後(現在隔壁桌來了幾個年輕男女,似乎是在這棟大樓上班的同事),我打開快看完的《舊金山下雨了》(我祇是看第二遍而已啊,內容都快忘光了呢),剛剛在公車上看到倒數第二頁,李玲被邁克打的鼻青臉腫--下了公車後我從羅斯福路四段走到二段,還好鞋子不錯,否則我真想罵人…去他的下雨天!--可是不行,又在缺水了。話說回來,為什麼不讓雨只下在水庫上?人類老自以為自己很聰明不是嗎?唉唉唉,天氣會這樣忽冷忽熱乾旱水災還不是人類自己搞的?現在提倡環境保育,知道那些中學生的課本裡寫些什麼嗎?「唯有維護大自然的平衡,人類才得以永續生存。」搞了半天,還不是為了人類自己嘛。

帶著書而不看的時候(話題轉的太快了是嗎?),我通常收在包包裡,如果實在要拿在手上,我會把封面朝下,就算看的是米蘭昆德拉也一樣。我聽過好幾個「把書捧在手上」的故事。據侯文詠說他曾對一位手上總是抱著各種世界名著的女孩搭訕,問她「我上次看到你拿著《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你覺得那本書怎麼樣?」誰知道她愣了一下,回答他「喔,你是說那本啊,我沒看過,我拿書都是為了配衣服。」還曾聽過一個女生(忘了是誰)說「我以前曾經為了裝氣質而抱了本精裝書逛來逛去,誰知道因為真的沒什麼氣質,書讀的不夠多,挑到的竟然是《金瓶梅》,難怪那些路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大一的時候拿到CAMBELL的生物課本,一千多頁的原文書,封面上大大的BIOLOGY正說明著這門課在系上的重要性。學長看著我們,笑了笑說「別以為捧一本三公斤的原文書(不騙你啊,真的是三公斤)走在校園裡就像大學生了,多捧幾個星期就重死你!」後來回想起來,學長說的「重死你」,除了書的重量以外,念起來的痛苦恐怕才是重點。

舊金山在下雨,台北也在下雨,雖然那些Party、那些專有名詞、那些場景我完全不了解,可是真如同改版序裡說的一樣,「不同的地方有相同的心情」。記得看完第一遍的時候我曾說「我倒不覺得這本書裡的王文華和寫蛋白質女孩的王文華有什麼不一樣,真不知道我是沒看進去,還是看的太進去了。」看完第二遍,多了幾分感觸,不過這樣的想法還是沒變,走在羅斯福路上,我一面覺得濕答答的想罵人,一面感激老天爺賞給我們幾滴雨;一面想著從沒去過的舊金山,一面想著每天生活的台北市;一面想著真誠熱情的王文華,一面想著龜毛到連心理測驗都不敢作的王文華。

「去他的下雨天!」我在心裡想著。

喝一口已經冷了的檸檬茶,我對著那棵熱帶植物,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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