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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喚回的青春

 

十二月的晚上,在清爽的傍晚空氣中朝著 101 大樓的方向前進。目的地是國際會議中心,情歌王子巫啟賢久違的演唱會。觀眾席中有許多五六年級生, 仍然愛戴著以前紅透天的歌星。成群的朋友中,閒話家常,細數著以前仍是學生時期,迷戀少年偶像的往事, 

曾幾何時, 我年少時做的白日夢, 童話故事裡結婚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離我越來越遠。同年齡的朋友中, 的確七成都結婚了。四成有了小孩, 生命貢獻給了下一代, 聊天時話題都圍繞著兒女。會走路, 講話, 畫圖。再不結婚,再不生小孩, 我與他們的共同點將越來越少……

年紀有多少,身體最知道。吃柳丁稍微酸了一點, 喝可樂冰塊加多了一點, 牙齦立刻作疼。為了漂白牙齒,不能喝咖啡,紅茶,紅酒,可樂。不能抽煙。最糟糕的是不能吃我最喜歡的櫻桃。一個星期沒敷臉, 皮膚馬上缺少彈性。額頭上的皺紋,一天天增加,絲毫不減。熬夜的隔天, 黑眼圈特別明顯。停電時多爬幾層樓梯就開始呼吸困難。去年前才買的長褲,只是過了一季,腰身變得好緊, 套上貼身的羊質毛衣,缺點畢露,怎麼也無法跟十幾歲的少女比。梳頭髮時發現落在地上的髮絲越來越多,左邊旁分的造型,頭皮縫在稀疏的頭髮下竟寬到半公分,害我從此乖乖每天按時吃維他命,深怕女生也會變禿頭。

難得放假回家,和家人去豆漿大王吃早餐,碰巧遇到老爸認識朋友的兒子, 心想,糟糕,沒有化妝,衣服隨便, 回去肯定會被老媽念幾句。(果然──出門時還是要多打扮一下,以防遇到好對象時 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過後來經過證實, 喝豆漿時遇見的帥哥早已訂婚,名草有主,老媽就沒有再念了) 會不會以後出門都要隨身帶雷達,這樣才不會不小心踩到地雷。

不青春,仍單身的煩惱是, 每逢過年過節時,遇見親戚好友時,總是會被問, 有沒有好消息了, 什麼時候結婚。好像過了適婚年齡就好像是顆定時炸彈,倒數中,旁人不知道剩幾秒,但是肯定結婚的對象就一定是拆除炸彈的專家,在你還單身時拼命地幫你找對象。遇到很熱心的持有傳統觀念的年紀資長同事,知道公司的人事背景,馬上列出公司內部有幾位單身漢,不管個性適合與否,亂點鴛鴦,叫你考慮一下,明天就可以幫你介紹。

天啊,請還給我一點寧靜。

等待歌唱開始前短短的幾分鐘, 我的人生與煩惱又侵蝕了我的思索。

巫啟賢似乎跟以前一樣, 但是偶像一樣會老的, 歌聲有些磨損而沙啞。雖然有注意保養, 身態有些發福。坐在我身邊的, 多半也都是年紀大了的歌迷,藉此演唱會來溫習年輕時的美好回憶,懷念著那無法喚回的青春。當巫啟賢唱起「等你等到我心痛時」, 我卻已不知道自己還在等待著些什麼……

【關於本文】

我很喜歡王文華寫的一些散文,尤其是這篇不斷延長的青春期 觀察力很尖銳,一針見血,又很幽默。我想模仿風格,題材,甚至於大綱,寫女生版.但是效果不佳,不過也花了我幾乎三個小時寫。。。讀時請苦笑一下吧 =D

【王文華作品集】

•不斷延長的青春 ◎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2004/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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