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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詞選》總論 林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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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批評指向
唐宋詞選:跨出詩的邊疆

詩詞曲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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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詞選(XL0005)──跨出詩的邊疆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詩詞曲賦
叢書系列:中國歷代經典寶庫
作者:林明德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2年01月13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44頁
ISBN:978957135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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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詞選》總論 林明德



  《唐宋詞選》總論 林明德

從中國詩史上看,詞是很特殊的體裁,它不僅發揮了中國文字的音樂潛能,也展示了抒情傳統的魅力。因此,能夠跨出唐詩的邊疆,在傳統文學宮殿裡扮演重要的角色。

?德宗光?三十三(西元一九○七)年,甘肅敦煌的祕密正式被揭開,並掀起敦煌學的序幕,這對漢學的貢獻毋寧是劃時代的。其中有一部分資料曾經使文學史的研究,推向新紀元。特別是《敦煌曲》(約三百闋),對詞史久訟不決的問題提供強而有力的新證據,貢獻之大,真是難以估計。對《敦煌曲》,尤其是佛曲以外具有文學性的作品加以檢視,我們不難發現其中含有盛唐時代的作品,例如:

?鳳歸雲

綠窗獨坐,修得君書,征衣裁縫了,遠寄邊隅。

想你為君貪苦戰,不憚崎嶇。

終朝沙磧裡,只憑三尺,勇戰奸愚。 

 

豈知紅臉,淚滴如珠。

枉把金釵卜,卦卦皆虛。

魂夢天涯無暫歇,枕上長噓。

待公卿回故里,容顏憔悴,彼此何如?

 

?菩薩蠻

香銷羅幌堪魂斷,

唯聞蟋蟀吟相伴。

每歲送征衣,到頭歸不歸?

 

千行欹枕淚,

恨別添憔悴。

羅帶舊同心,不曾看至今。

 

這兩闋詞的內容都在敘述閨怨,字裡行間蘊含著極強烈的念征夫遠去的幽怨情?,與盛唐邊塞詩所表現的情調並無二致。所以說,在盛唐時,詞已在民間誕生了。

至於詞的興起背景,說法也頗為分歧,歸納起來,約有四派:一源於《詩經》;二源於樂府;三源於絕句;四源於新聲,即胡樂。我們認為,詞,是以本土文化為基礎,配合外來文化的刺激,經由孕育而創造出來的新體裁。換句話說,詞是中國文化,特別是音樂(自《詩經》、樂府、吳歌、西曲,一脈相承的「里巷之音」)和西域音樂互相融?整合後的結果。

的確,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文學,詞之所以能跨出唐詩的邊疆,不僅是情勢使然,更是在上述複雜因素下的必然結果。

文人層面?詞的風氣,在晚唐、五代有更進一步的發展,而且成果也更為輝煌。當時,中原紛擾,喪亂不已,唯有西蜀、南唐還維持偏安的局面,歐陽?《花間集‧序》2云:

 

則有綺筵公子,繡幌佳人,遞葉葉之花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絕之辭,用助嬌饒之態。

 

安定的生活環境,與舞榭歌臺的情調,助長了詞的發展,加上君主(前蜀後主王衍與後蜀後主孟昶)的提倡,使西蜀詞風,臻於高潮,這可從趙崇祚的《花間集》(共收晚唐、五代詞家十八人,作品百闋)得到證明。其中以溫庭筠、韋莊兩人「熏香掬豔,眩目醉心,尤能運疏入密,寓濃於淡。」(況周頤《蕙風詞話》)成就最顯著,為花間領袖。圓融巧妙的表現,在詞的發展上,象徵詞體的成熟。尤其是詞調與作品數量的增加,以及藝術性的講究,使詞成為新興的獨立國度。然而,也因此文人詞逐漸遠離民歌的特質,成為他們逃避現實、歌筵舞榭、茶餘酒後的消遣工具,難怪《花間集》所透露的大多是綺靡生活中的豔情與閒愁。

與西蜀詞壇相比?,而更具影響的是南唐詞壇。由於社會安定,加上君主的愛好與提倡,所以南唐詞風熾盛,作家輩出,風格獨特。其中二主一馮為核心人物,他們以「樂府新詞」,「娛賓遣興」,盛況不亞於西蜀。

王國維曾說:「詞至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又說:「馮正中詞雖不失五代風格,而堂廡特大,開北宋一代風氣。」(《人間詞話》)可見他們在詞史的地位。若從地緣來看,西蜀處於邊陲偏僻的地方,五代紛擾之際,與外界斷了關係,詞風也極少與其他各地流通,這種情況與南唐迥然不同。像歐陽脩、晏殊、晏幾道等人都來自江西的詞家,而江西又是南唐舊有屬地,二主一馮的流風餘韻對他們多少一定會有影響;就詞學的系統而言,北宋初期的詞人,完全繼承了南唐的遺?。所以,劉熙載指出:「馮延巳詞,晏同叔得其俊,歐陽永叔得其深。」(《藝?》)

宋朝特殊的歷史條件與文化背景,使「詞」成為宋代文學的標幟,它的發展不僅反映文體的運作現象,也關係到宋代的生命脈搏。小令的發展,先由馮延巳、李後主的經營,歐陽脩(一○○七一○七二)、晏殊(九九一一○五五)繼承南唐遺?,到了晏幾道而集大成,賀鑄是此一脈絡的後勁。他們所寫的內容大多是悲歡離合與閒愁,以「詩人之句法」(黃庭堅《小山詞‧序》),造成沉著厚重的風格。至於詞的創作動機,不僅為了「析酲解慍」,也為了賞玩,所謂授諸貴家歌兒之口,「持酒聽之,為一笑樂而已。」(《小山詞‧自序》)

由於文人學士的參與,使小令的境界為之提高,而逐漸遠離閭巷俚歌的風味,當然也漸漸不被普遍群眾所接受,於是,教坊乘勢競造新聲,里巷歌謠淫冶歌詞,也乘時?起。《宋史》云:

 

宋初置教坊,得江南樂,已汰其坐部不用。自後因舊曲創新聲,轉加流麗。(〈樂志〉)

 

顯然是針對當時現況而說的。柳永一出,使詞風為之改變,他一掃卑視里巷歌謠的心理,不惜士大夫的唾?,為教坊樂工?詞,因為他善於利用民間俚俗的語言,和鋪敘的手法,完成聲調靡曼的「慢曲」,因此,他的歌詞不僅盛行倡館酒樓,也風靡一時,葉夢得《避暑錄話》云:

 

柳耆卿(永)為舉子時,多游狹邪,善為歌辭。教坊樂工,每得新腔,必求永為辭,始行於世。於是聲傳一時。余仕丹徒,嘗見一西夏歸朝官云:「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

 

在柳永《樂章集》裡,共有二百闋詞,用調一百三十左右,小令只有三十餘調,全集有十分之八都是長調。這種數量是前所未有,而且他寫長調的技巧高妙,其長篇巨幅,開闔變化,已到達運用自如之境。在敘述傷春惜別,室內身邊之外,也寫出更深曲的情感,更開闊的境界。馮煦云:

 

耆卿曲處能直,密處能疏,奡處能平。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自是北宋巨手。(《宋六十一家詞選‧例言》)

 

柳永的嘗試使歌詞(口語化)又與民眾接近;而「變舊聲作新聲」,更使詞體恢張,有馳騁才情的餘地。但他仍然脫不掉綺羅薌澤之態、兒女之情,所謂「大?非羈旅窮愁之詞,則閨門淫媟之語」(《藝苑雌黃》);雖然,他的詞都是音律諧婉,卻有些「詞語塵下」(《苕溪漁隱叢話》引李?照評語),成為《樂章集》的瑕疵。可是瑕不掩瑜,柳永是中國詞史上第一位寫長詞?多又好(就數量與品質而言)的人。他的詞作,像〈雨霖鈴〉、〈八聲甘州〉,寫登山臨水、望遠興懷,淒?高曠、言近意遠;同時音律諧婉、細密妥溜,因此自北宋以來,一直膾炙人口,騰傳後世。

柳永之外,擅長慢曲的詞家,如張先(九九○一○七八)、秦觀(一○四九一一○○)等人都是北宋詞風轉變的關鍵人物之一,他們曾受柳永的影響,可是寫的長調卻不像柳永那麼徹底、那麼巧妙,所以無法相媲美。不過由於他們的詞?麗和婉,風格遒上,使慢詞趨向淳雅,再度引起士大夫層面的興趣與關心。

北宋前期的詞,形式上,不論歐陽脩、二晏的小令,或秦觀、柳永的慢詞;風格上,不論典雅或俚俗,都沒有突破「詞為豔科」的藩籬;內容大都局限於男女的悲歡離合,一己的春愁秋恨,與無端閒愁。「靡靡之音」充滿詞壇,風格更是柔弱無力。他們以遊戲態度,在作詩為文之餘才去?詞,或者由於環境的關係,替樂工官妓而倚新聲,往往視為「小道」,不敢自躋「大雅」之林。這種情況到了豪放派領袖蘇東坡(一○三七一一○一)才有突破性的發展。他首先打破傳統的狹隘觀念,開拓詞的領域、提高詞的地位、經營詞的意境,使詞脫離小道末技,達到與詩文同樣的莊嚴地位。胡寅云:

 

眉山蘇氏,一洗綺羅薌澤之態,擺?綢繆宛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然乎塵垢之外。於是花間為?隸,而柳氏為輿臺乎。(《酒邊詞‧序》)

 

王灼亦云:

 

東坡先生非心醉於音律者,偶爾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筆者始知自振。(《碧雞漫志》)

 

東坡以卓犖不群的自尊、高雅磊落的人格,加上天資學問,與豁達胸襟,形諸詞篇,造成逸懷浩氣的風格。晁補之說他:「橫放傑出,自是曲子內縛不住者。」(《詞林紀事》引)劉辰翁也說:「詞至東坡,傾蕩磊落,如詩,如文、如天地奇觀。」(須溪集‧辛稼軒詞序)雖然,他的詞難免有「不諧音律」(晁補之《詞林紀事》引)與「要非本色」(陳師道《後山詩話》)等攻訐,然而,蘇詞高處,「出神入天」,足以「開拓萬古之心胸,推倒一世之豪傑。」他的詞,豪放高曠、?麗韶秀,兼而有之,以宋詞比唐詩,則東坡似太白。他的作品不僅橫放傑出,而且字裡行間有自己的人格、學問、情感與思想,這是東坡詞的獨特之所在。

柳永在形式上使宋詞恢張,蘇軾在內容上使宋詞開拓,在宋詞發展上,他們都可說是極為重要的角色。然而,柳永為迎合大眾的趣味,「骫骳(ㄨㄟˇㄅㄧˋ)從俗」(陳師道《後山詩話》)難免「詞語塵下」,風格纖佻鄙俗,因此頗不為士大夫所賞識。蘇軾以「橫放傑出」的才情,開闢疆宇,可是他的詞句多不協律,當世以為「要非本色」,加上他的詞境「出神入天」,境界高妙,很不容易被時俗所理解。於是,折衷於兩者之間的「典型詞派」便應運而生了。此派特別講究詞句的渾雅,與音律的和諧,以挽救柳、蘇詞的缺失。標幟一出,風起雲湧。

典型詞派的作家,以「負一代詞名」的周邦彥(一○五六一一二一)為領袖,他是詞的「集大成者」(周濟《宋四家詞選‧序論》)。由於美成「好音樂,能自度曲。」(《宋史‧文苑傳》)又「盡力於辭章」,並且在宋徽宗時提舉大晟府,有機會「討論古音,審定古調。……又復增演慢曲、引、近,或移宮換羽,為三犯、四犯之曲。」(張炎《詞源》)對柳、蘇詞調和融化,棄短取長,建立形式格律化,並推動樂曲的發展,成為北宋後期詞風轉變的樞紐。所以,陳廷焯《白雨齋詞話》說:

 

詞至美成,乃有大宗;前收蘇、秦之終,後開姜、史之始。自有詞人以來,不得不推為巨擘。

 

一部《片玉詞》就是他理論的實踐。然而音律嚴整,詞句工麗,多詠豔情、景物是它主要特色,所以,不但為文人學士所賞識,也為伶工歌妓所喜愛,真是雅俗共賞了。

宋欽宗靖康元(西元一一二六)年,金兵陷汴京,次年,徽宗、欽宗及后妃太子宗戚三千多人被俘擄北去。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即位於南京(今河南商丘),改元建炎,是為南宋。面對此一政治劇變,一時慷慨之士,莫不攘臂激?,各抱恢復失土的雄心壯志,慷慨、悲痛的心情,發為歌詞,不假雕琢,蒼涼激壯,自是曲子內縛不住的。所以,南宋前期約五十年的詞風,多少連接東坡的橫放系統。像朱敦儒、陸游(一一二五一二○九)、辛棄疾(一一四○一二○七)、張孝祥等人為此期代表詞家。

其中以辛棄疾的歌詞造詣最為特殊,與北宋詞人蘇軾並稱「蘇、辛」。棄疾二十三歲時,從金源歸南宋,是位雄心壯志的積極人物,然而,在南宋高、孝、光、寧四朝的政局、派系,與個人的身世際遇等因素下,終於使他無法「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破陣子〉)的願望,所以,他的詞篇,有慷慨激?,有憤懣悲涼,也有英雄失意的悲愴,就棄疾的生命史看,他是位道道地地的悲劇英雄。王國維《人間詞話》云:

 

東坡之詞曠,稼軒之詞豪。

 

對於「蘇、辛」豪放的差異,王氏從性情懷抱上著眼,識照可謂卓絕。曠,就是能擺脫;豪,就是能擔當。能擺脫,所以能瀟灑,胸襟曠達,遇事總是從窄往寬處想,東坡詞的特徵在此。能擔當,所以能豪邁,境遇拂逆,無路可走之時,能夠挺然特立,?首闊步,稼軒詞的特色在此。不過,曠與豪,是性情的兩面,都屬於陽剛美,張爾田說得好:「蘇辛筆力,如錐畫沙。」

稼軒繼承東坡遺?,以北人「深裘大馬」的姿態,與「才情富豔,思力果銳。」(周濟《介存齋論詞雜著》)使豪放派得到發揚光大。他的詞,在內容方面,詩詞散文合流,所謂「《論》、《孟》、《詩‧小序》、《左氏春秋》、《南華》、〈離騷〉、《史》、《漢》、《世說》、《選學》、李杜詩,拉雜運用。」比東坡更大膽、更徹底。內容方面,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但無論利用任何題材,都能融會貫通,處處表現作者的性情與人格。所以,《四庫提要》說:「其詞慷慨縱橫,有不可一世之?。於倚聲家為變調。而異軍特起,能於剪紅刻翠之外,屹然別立一宗,迄今不廢。」至於風格方面,他的表現多采多姿,豪放、穠麗兼有,劉克莊云:「公(稼軒)所作,大聲?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其穠麗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之下。」(《後?詩話》)嚴格說來,稼軒詞雖有穠麗之作,畢竟少數,激?橫絕才是他的本色。

宋高宗紹興十一(西元一一四一)年,宋、金和議成,次年,金遣使以袞冕?封高宗為帝,從此開始偏安的局面。當時雖不乏力主恢復的志士,但是高宗的苟安心理,與主戰派的不得志,終於使他們的雄心壯志逐漸消沉(這又可從朱敦儒、陸游、辛棄疾等人後期詞作的「悲愴無奈」看出。)加上杭州風光醉人,士大夫沉溺於舞榭歌臺,所謂「山外?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在杯酒交歡,聯吟結社之際,再度引起他們追求形式、講究詞法、推敲字句、研索聲韻的興趣與餘裕。當然,也因此,使南宋晚期詞壇走向格律化,踵武周邦彥的典型詞派。像姜夔、吳文英、王沂孫、張炎等都是此派的代表作家。其中,以姜、吳、張三人最具特色,張炎曾說:

 

詞要?空,不要質實。?空則古雅峭拔,質實則凝澀晦昧。姜白石如野雲孤飛,去留無跡。吳夢窗詞如七寶樓臺,眩人眼目,碎拆下來,不成片段。此?空質實之說。(《詞源》)

 

就兩家風格來說,雖有?空質實之別,然而,他們審音創調、琢鍊字句、妙用典故的情況卻是一致的。姜夔妙解音律,能自度曲,又有歌妓肄習歌聲,所謂「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廿四橋。」因此,他的詞句注重典雅,聲韻力求精嚴,有周邦彥風調。陳廷焯云:

 

美成、白石,各有至處,不必過為軒輊。頓挫之妙,理法之精,千古詞宗,自屬美成;而氣體之超妙,則白石獨有千古,美成亦不能至。(《白雨齋詞話》)

 

可見姜夔在南宋晚期詞壇的地位與影響力。他的詞,像〈點絳唇〉、〈一萼紅〉、〈念奴嬌〉、〈揚州慢〉、〈暗香〉、〈疏影〉等闋都是名作代表,極其耐人尋味。

周邦彥的詞風工麗,姜夔的詞風?空,兩人都有相當的成就,而吳文英在兩家風格之外,別開奇麗蹊徑,他們的詞時露「意識流」手法,造成時空錯綜複雜的效果,將宋詞比唐詩,則夢窗似義山。歷來詞論家對他的表現,毀多於譽,張炎的看法,與沈義父:「夢窗得?真之妙,其失在用事下語太晦處,人不可曉。」(《樂府指迷》)一致,直接說出夢窗的晦澀難懂。不過,正如周濟所說的「夢窗每於空際轉身,非具大神力不能。」(《介存齋論詞雜著》)夢窗的晦澀也就是他的特色,那麼,對他的代表詞作,像〈齊天樂〉(與馮深居登禹陵)、〈高陽臺〉(豐樂樓)、〈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遊),恐怕有待仔細去玩味了。

張炎是姜夔、吳文英這一系統的繼承者,也是此派詞風的後進。他精於詞學,強調「詞以協律為先」(《詞源‧音譜》),並認為詞要「字字敲打得響,歌誦妥溜,方為本色語。」他與王沂孫、周密的詞,以渾雅、空靈、含蓄見長,筆調委娩曲折,感情低徊掩抑,主題隱晦不明。像張炎的〈綺羅香〉(紅葉)、〈西子妝慢〉諸闋詞就是例證。《詞林紀事》引樓敬思云:

 

南宋詞人,姜白石外,惟張玉田能以翻筆側筆取勝,其章法句法俱超。?虛騷雅,可謂?盡蹊徑,自成一家。

 

就詞的音律、形式、風格,及表現手法而言,張炎的詞,已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輝煌的詞藝正也告示了兩宋詞的結束。

我們不憚其煩地從詞的起源時代,與興起背景等問題的探索,到唐宋詞風轉變的縷析,無非想深刻去了解詞的發展史與特性,從而認知中國文字的音樂潛能,與抒情傳統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