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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筒井康隆
◎整理/劉名揚
筒井康隆:沙特曾言「對快要餓死的小孩來說,文學有什麼用?」。當然有用啊,就是會讓他們死得快一點(笑)。至少我的書就可以。我一直認為科幻文學是毒性最強的文學類型……我也和許多其他作家1樣,對世界的醜惡沒什麼體驗,也沒經驗過什麼黑幕。我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在於,我的想像力讓我可以一個接一個的想像出邪惡的事物。
……(摘錄自《Kaie》雜誌 1979 年 8 月號,〈邪惡的想像力〉 ──筒井康隆.相倉久人.山下洋輔對談)
筒井康隆,小說家,劇作家,演員。1934 年生於大阪,京都同志社大學畢業,專攻美學理論。1959 年與同仁出版科幻小說同人誌《NULL》,發表的文章受江戶川亂步注意而步入文壇,60 年代中期開始成為一個活躍的科幻小說家,在 70 年代裡確立了介於純文學與娛樂文學之間的獨特風格,並在 90 年代早期獲頒許多科幻與主流文學獎。
筒井康隆大學時代便對舞台表演十分熱心,70 年代起便開始在電視上露臉,數十年來曾參加過不少電影、電視、舞台劇與廣告的演出,近年更與某演藝公司簽約,正式晉身演藝界展開表演生涯。再加上作為他寫作活動一部分的漫畫創作,他可說是個「多角經營」的創作者。
他深受達爾文、佛洛依德,與Marx Brother(美國黑白片時代無厘頭喜劇演員)影響,持續以獨特的後機會主義(post-Situationist)的「超幻想(hyper-fictionality)風格」探討日本高度資本主義時代表裡不一的假象與黑幕。其早期作品大都以無厘頭的科幻小說為主,當時日本還沒有這類作品,使他得以吸引了許多愛好科幻小說的讀者,並與星新一、小松左京等作家一同成為日本科幻文學的先驅。而後期的作品則更具實驗性,嘗試以更形而上的手法昇華他獨特的想像世界。在他從 1960 年代至今的漫長寫作生涯中,筒井康隆的成功讓日本文壇接受了後現代小說,也讓他成功地為日本的後現代文學打下基礎。
筒井的早期作品以 60 年代中期的《東海道戰爭》(1964年出版,為其處女作品集)、《越南觀光公社》(1967),與《亡命者與追逐者的森巴舞》(1972)為代表,描述的是發達的大眾媒體如何將虛構轉換為現實,發生在兒童樂園中的戰爭,或一個人將自己的人格轉化為電腦程式等情節。這類早期作品有時被斥為流於輕浮,但其中所展現的跳躍性想像十分迷人,充分展露出他的「嚴肅思考」與「胡亂寫作」是如何合作得完美無間。他曾就科幻小說表示過以下的意見:「寫科幻小說就等於吹牛。既然要吹牛,當然是吹得越大越好,如此方能與一臉正經卻又口沫橫飛的嚴肅科幻作品匹敵。」
從 1981 年獲泉鏡花文學獎的作品《虛人》開始,筒井康隆的寫作生涯進入重大轉折(一般稱之為「後期」),作品也呈現出與以往極為不同的樣貌。此時的他已不受分野與形式的拘泥,作品的風格也更為前衛、獨特。他當時意圖以實驗手法寫出《虛人》這本「形而上小說」(他解釋為「批判小說的小說」),但內容與現實世界的過大差距讓本書被許多讀者評為艱澀難懂。
經過一番反省,筒井在次年出版了《虛航船團》(1982)。這部成功作的第一章以一艘由擬人化的文具搭乘的太空船為故事主軸,與他早期的科幻作品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第二章則描述了一個鼬鼠行星的歷史,是諷刺世界史的譬喻。諷刺世界史片斷的作品可謂汗牛充棟,但諷刺世界史整體的作品則是前所未見,可以看到筒井的格局是如何龐大。第三章則是前述兩者的結合與昇華。《虛航船團》成功的以實驗性的文體討好了從文學愛好者、評論家,乃至中學生、上班族等不同層次的讀者,成為了他在 80 年代叫好叫座的傑作之一。
90 年代早期筒井的雙連作《晨間小精靈》(1992)與《帕普莉卡》(1993)激進地將我們身處的現實世界轉化為超幻想的模式之一,或是將我們的日常生活描述成政治在無心之下造成的結果。值得一提的是,曾獲日本科幻文學獎的《晨間小精靈》是以曾在報上連載的讀者電子郵件與投書集結而成,書中投書者的現實與其筆下的幻想交錯,是一本在形式與內容上均頗具實驗性的作品。
1993 年底,筒井獲選為高中日文教材的短篇〈無人警察〉被指涉及嘲諷殘障人士,為了抗議出版社「不尊重寫作自由」,他憤而宣佈停筆。雖然讓大家頗感惋惜,但「不為光想賺錢的出版社」而為「自己想表達的想法」而寫的精神也獲得了大眾的尊敬。這樁抗議只是針對幾家出版社,因此他改以網路作為發表新聲的管道,他於 1996 年協助設立的日本第一個文學網站 JALInet 上持續發表新作品。筒井的停筆宣言於 96 年底撤銷,再度提筆後的表現也頗為搶眼。
被譽為「日本後設小說(metafiction)大師」的筒井康隆,一般人對其作品的印象是無厘頭的諷刺隱喻,以及暴露人類本性的黑色幽默,並將兩者推展到淋瀝盡致的境界。他是個不在意世俗道德觀的人,擅長以充滿隱喻、反諷的辛辣筆調描繪出一個又一個荒誕不羈的瘋狂世界,也就是日本讀者口中的「筒井 World」。
大多數筒井的作品都以「我」的第一人稱敘述,以令人眼花撩亂的速度敘述故事,篇篇都能讓讀者簡單地融入他筆下的非日常世界,在不知不覺中將感情移入故事中的「我」裡。他對探討人類的心理並沒有深度的興趣,筆調類似無厘頭喜劇,並以這種筆法將世界玩弄於股掌之間。雖然常被不喜歡其文風的讀者斥為低俗、荒誕,但在在讓人感受到人類想像力所蘊含的無限可能性。
筒井的作品風貌多變,在其作品中,帶有溫暖人道主義關懷的《爺爺》(1999)可說是一本風格迥異的作品。批評家久世光彥曾指出筒井康隆文字魅力的祕密在於充滿自信的說故事技巧。這本《爺爺》以女主角的小女孩在開頭對爺爺的好奇與期待拉開故事的序幕,在爺爺出現後,敘述的語調便越來越熱起來,彷彿筒井康隆本人正兩眼直視著書中的小女孩,滔滔不絕地敘述起這個故事來似的──這技巧還真是個絕技!
筒井康隆主要著作:
1965《東海道戰爭》(描寫東京和大阪間發生戰爭)、《48億的妄想》。 1966《穿越時光的少女》(這本書在80年代曾被改拍為原田知世主演的賣座電影,最近幾年好像又被改拍成電視劇)、《越南觀光公社》。 1968《非洲炸彈》、《熱鬧的未來》。 1969《筒井順慶》、《靈長類!南進!》(這本書寫的是一場誤會引起的核戰後殘存人類垂死掙扎的種種醜態)。 1971《脫逃者與追蹤者的森巴》 1972《家族八景》、《俗物圖鑑》 1973《要瘋到什麼程度,還得看有多少錢》 1974《關於我的謠言》 1975《又見七瀨》 1976《變身群島》 1977《戀母情節的愛人》 1978《男人們的畫》 1979《助跑》 1981《虛人》 1984《虛航船團》 1985《碳烤教授》 1986《拉哥斯(Lagos,奈及利亞首都)之旅》 1987《夢中的木(土反)分歧點》 1988《藥菜飯店》 1989《塗口紅的殘像》 1990《文學部唯野教授》(這本書據說也是部實驗性的野心大作,以文學評論做主軸的諷刺故事,該年的暢銷書之一)。 1992《晨間小精靈》 1993《帕布莉卡》 1994《笑犬樓風景》 1997《邪眼鳥》 1998《敵》 1999《爺爺》(榮獲該年度讀賣文學小說賞) 2000《細菌人間》、《魚籃觀音記》。 2001《恐怖》、《大魔神》、《天狗的匿名信》、《小朋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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