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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蜥蜴
甘露
哀愁的預感
廚房
蜜月旅行
無情/厄運
身體都知道
N‧P
不倫與南美

譯 者 作 品

蜜月旅行
蜥蜴
蜥蜴
哀愁的預感
廚房
蜜月旅行
N‧P

日本文學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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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夜船(AI0805)
Shirakawa Yofune

類別: 日本文學
叢書系列: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作者:吉本芭娜娜
       Banana Yoshimoto
譯者:吳繼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07月24日
定價:160 元
售價:12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184頁
ISBN:957133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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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4

「工作中,我不能一整個晚上自顧自的睡,理由很簡單,如果躺在身旁的人半夜醒來,而我卻在那裡呼呼大睡,那我的工作也就沒什麼價值了;或者說,我就太不夠專業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絕對不能讓身邊的人感到孤獨無依。來找我服務的人,雖然都是透過別人介紹,但我知道我的客人每一個都很有來頭。這些人受到極為敏感而微妙的傷害,身心都處於嚴重疲憊狀態,甚至已經對自己的疲憊麻木不知。你知道嗎,他們幾乎百分之百都會在半夜裡醒過來。這種時刻,我在微弱的亮光中對著我的客人微笑是很重要的。接著,我就遞上滿滿一杯冰水;有時也有人想喝咖啡,那我就得起床到廚房去煮,絕不馬虎。這樣一來,大多數人都會變得平靜安詳,再度熟睡。我常想,是不是我們都渴望有個人什麼都不做單單陪在身邊安睡?我的客人裡面,包括了女性,當然也有外國人。不過我的個性滿我行我素的,所以有時一不小心也會睡得不省人事。……對了對了,躺在這麼疲憊的人身旁,要是隨著對方的節奏同步呼吸,或許可以將對方內心的陰霾吸取出來。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睡著,結果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反而好幾次夢見非常恐怖的景象,有點超現實的,比方夢見自己搭上不斷下沈的船,辛苦收集的錢幣不見了,或是黑暗從窗外飄進,堵塞住喉嚨以致無法呼吸……然後嚇得全身冒冷汗醒來。真的好嚇人。還有,每次望著身旁熟睡的人,都會覺得同時也看見了這個人內心的風景。當我意識到這是多麼寂寞、哀傷而荒涼的凝視,就會覺得……覺得好恐怖好恐怖喔。」

沐浴在月光中,紫織抬頭仰視正上方。當我看到她眼白部份發出的微光,就會想到「或許這就是紫織的內心風景」,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絕對是這樣沒錯,我非常肯定,而這個想法令我泫然欲泣。

夏天已經過了一大半。每次他來到約定的那家店,看到他露在短袖外頭的手臂,都會覺得很刺眼。也許和他是在冬天認識的,他的影像總是離不開大衣和毛衣;兩個人在一起,也總有一種走在北風裡的感覺。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坐在冷氣開得很強的店裡,外頭是溫度居高不下的熱帶夜,然而心裡面的景象依舊不變。

「走吧。」他發現我的眼光盯著他一路過來,好像感到很驚奇。我還是目不轉睛,臉上毫無表情抬頭看著他,說:「好。」然後站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剛見面時他都會愣上一陣。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呢?」他一如以往,若無其事地問道。

「還不是待在家裡……喔,對了,中午意外碰到一個老朋友。」

「男的嗎?幽會哦。」他笑著說。

「對,而且對方還是幼齒的呢。」我也笑著答道。

「我就知道。」他的語氣帶著點彆扭。

兩個人之間只差六歲,但他似乎非常在意;也許是因為我的外表特別顯得年輕的緣故。如果不化妝就出門,常常會被人家當做高中生,好像大學畢業後我的年歲就沒有繼續增加似的;這多半和我的生活形態有關。

「今天可以從容一點嗎?」

他憐惜地凝視我的雙眼,帶著歉意說道:「今天約好了一定要和一個親戚碰面,不過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

「親戚?你們家的?」

「不是,是我太太那邊的。」

他最近已經不再隱瞞什麼了,大概他也知道我的直覺神得很。他已經結婚了。

他的另一半,孤獨地躺在醫院病床上,是個失去了知覺的人。

和他開始正式交往時值隆冬,我們開車前往海邊;那是我剛辭掉兼職後的第一個禮拜天,他邀我出去走走。他是我工作上的主管,我早已知道他是個有婦之夫。記得那是好長好長的一天。

現在我終於理解,那一天我自己的內部已經展開某種前所未有的變化。就是那天,我把那個純真、勇敢的少女留在了某處。並不是什麼明顯可見的改變,然而那天,我們兩個同時被一股難以抗衡的、強大而黑暗的命運之流席捲了進去。那不僅僅是因為情愛而湧現的感官漩渦,而是比這還要巨大、更為哀傷,兩個人根本無力抵禦的浪濤。

但不管如何我那時還是充滿明朗而樂觀的想法,整個人精神抖擻,即使連接吻都沒做過,我已經很清楚我喜歡他勝過任何人。他開車沿著濱海的公路一直往前走,那時海非常好看,應和著不斷起伏的粼粼波光,我感覺從身體裡面不斷湧現強大的能量,只覺得幸福無限。

到沙灘上才走幾步,高跟鞋很快就跑進了沙子。不過海風教人感到很舒服,而且還有淡淡陽光灑下。由於天冷不能在外頭待太久,所以浪潮聲更加令人眷戀。突然想起什麼,我仰視他的臉半開玩笑地問他:「岩永太太是什麼樣的人?」

他苦笑答道:「她是植物人。」

真是太冒失了,不過每次想到我們的一問一答,都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她是植物人。

然而當時可一點都不好笑,我眼睛睜得大大,「哦」了一聲,然後愣在那裡。

「她自己開車出事後,一直住在醫院裡面;已經一年了吧。所以我才可以這樣,禮拜天和別的女孩子約會。」他以輕快的語氣說著。

我將他放在口袋裡面的手拉出來。溫暖的手。我驚訝地問道:「你騙我的對不對?」

「要騙你也不用編造這麼奇怪的故事吧?」

「說的也是啦。」我將他的手包在我的兩手之間,「你是不是常常要去探視她或者在醫院陪她?一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