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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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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物語
流年物語(限量親筆簽名版)
死著:張翎中篇小說集
勞燕
胭脂
一路惶恐──我的疫城紀事

大陸作家作品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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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惶恐──我的疫城紀事


心想事成:張翎短篇小說集(AKR0264)

類別: 大陸作家作品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張翎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06月02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240頁
ISBN:9789571370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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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版序內文摘錄



  臺灣版序

臺灣版序
「鳥是好鳥,就是話多」


不久前偶然看到黃永玉的一幅鸚鵡圖,上面的題詞是:「鳥是好鳥,就是話多。」不禁莞爾。想起自己的寫作,竟有些貼切之處──我似乎也總有很多話要說,在小說中。

在我早期的作品,如《望月》、《交錯的彼岸》、《郵購新娘》中,我似乎就已經給自己布下了一種陣勢──我喜歡書寫那些幾代人的家族史,人物眾多,枝節繁茂,從鄉間遷移到小城,又從小城遷移到大城,然後兵分多路,跨洋過海,穿越一個世紀的途程,歷經風雨滄桑人間浮沉。我的筆好像是畫家手裡的特大號狼毫,宣紙永遠不夠大,硯台永遠不夠深,手臂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把筆墨濺到紙外的某一個去處。到了寫《金山》的時節,那就益發不可收拾。記得有一次數過《金山》裡的人物,全書有對話的,竟然就有七十多個,牽扯到的地名,也是數不勝數。我覺得自己就是黃永玉筆下的那隻鸚鵡,患有嚴重話癆,傾訴的欲望鋪天蓋地,絲毫不介意有沒有聽眾。

在長篇小說的間隙裡,我有時會寫一些中篇小說。我在寫中篇小說時相對節制一些,換用了中號狼毫,也時時考慮到宣紙的尺寸。家族史在中篇的框架裡是肯定要越界的,於是我的題材就換成了心靈成長史。可是我的心靈史動不動也會延續幾十年,跨越幾個朝代,甚至幾個國家,比如《餘震》、《雁過藻溪》,以及《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這些中篇小說中的任何一個枝節稍加渲染,就有可能演繹成長篇。

我的「話癆」使得我很難適應短篇小說這個形式,總覺得在那個以寸來衡量的憋屈空間裡,還沒容人開篇,任何一個標點、一串句子、一截思路、一個橋段,就有可能如說話時難免出現的口水,飛濺出紙的邊緣,毀了這個故事,或許還有下一個等在路上的故事。所以,在我二十年的寫作路程中,我積攢下來的短篇小說數量少而又少。在書寫這些短篇故事的時候,我得積攢極大的毅力來對付我的「話癆」。我需要正襟危坐,使用最小號的狼毫,屏住呼吸,平穩手腕,咬住牙齒,把傾訴的欲望一口一口萬箭穿心似地吞回肚腸裡去。每次寫完一個短篇,總覺得格外吃力,是因為小心翼翼,也因為意猶未盡。

我這二十年來寫下的極其有限的短篇小說,都已經積攢在這個集子裡了。這個集子收錄的故事中,我自己最喜歡的一篇,應當是《棄貓阿惶》。這是一個貓的故事,也是一個人的故事。人在講貓,貓在看人。其實歸根結底,貓的故事就是人的故事。在書寫這個故事時,我依舊是黃永玉筆下的鸚鵡,有很多話,但沒全講。我講了一些,也忍了一些,自己覺得講出來的和忍回去的,都恰到好處。

而《心想事成》,則是我最新的一個短篇,它碰觸了當下的中國──那是我多年來不太敢碰觸的題材,畢竟我已去國離鄉多年,即使經常回國,也都是以過客的身分,對當下我總有一些塵埃尚未落定的迷惑。然而這些年裡我看見了無數從小地方來到北上廣拚搏的「鳳凰男」(或者「鳳凰女」),物質世界的需求欲望如毒瘤,壓迫著他們的感覺神經,把他們擠壓成扭曲的人。這樣的印象一年一年地疊加,變成了我心裡的「繭子」,我就有了修整繭子的衝動,於是就生出了這篇題材和敘事風格迥異的小說。

《女人四十》、《團圓》、《遭遇撒米娜》、《盲約》和《母親》都是我較早期的作品,那時我剛剛從留學生的身分轉換為移民,成為了註冊聽力康復師。這一系列的小說尚帶著留學生涯的新鮮記憶,反映了大陸早期留學生和移民群體的「失根」現象,以及他們處於貧窮艱辛舉目無親的無助境地時所遭受的各種心靈創傷。與臺灣留學生文學相比較,雖然隔了二十年的距離,卻依稀有些親切的呼應。

《玉蓮》是這部集子中與我的個人經歷最為貼近的一個故事。在我年少時,我家裡請過一個名叫玉蓮的保姆。由於母親身體虛弱,不能照料家事,又有著不可理喻的潔癖,我們家走馬燈似地換過很多個保姆,大多數我連名字都沒有記熟就已經離開,而玉蓮卻給我留下了無法抹去的深刻印記。一是因為她的年輕和美麗,二是因為她義無反顧的勇敢。在我家工作期間,她和我父親單位裡一名守門的士兵產生了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後來竟全然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執意跟著那個男人去了貧瘠的青海老家,聽說生活得極不如意。她脆朗的嗓音和笑聲一直在我腦子裡叩擊了很多年,我忍不下那樣反覆的提醒,終於寫了一篇關於她的小說──當然裡邊有很多虛構的成分。

《毛頭與瓶》和《沉茶》是兩篇可以相互對照著看的小說,因為它們有一些共同點。首先,它們都和我的海外生活經歷無關,講述的是純粹的鄉土故事。其二,兩篇小說都探討了執拗的愛情。《毛頭與瓶》裡的虹無法接受志文已經不愛自己的現實,執拗地把毛頭看成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鴻溝,幾乎釀成了一樁無法挽回的彌天大錯。而《沉茶》裡的老闆娘對感情的執拗,卻體現在永遠無法剔除的記憶之中。無論她經歷了什麼樣的生活變遷,也無論她的丈夫用什麼樣的柔情來化解她精神和肉體的隱痛,她始終用失憶作為最強大的鎖,將舊情永久封鎖在了潛意識中,沒有人可以打開,也沒有人可以靠近。

《心想事成》是我迄今為止唯一的一部短篇小說集,也不知以後還會不會有類似的後繼── 這也許就是這本書的特殊意義。

是為序。
                                         二○一七年四月二十日  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