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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2
《這個男人曾經是我的》roni
她有幾個男人曾經都是她的，有的不小心被她弄丟了，有的不小心丟了她，只要一想起來她和w繞了半個地球又在一起，都會覺得可惜。難道十年是為了改變他們，讓他們可以重聚？這麼說來，會不會下一個十年又有個誰跑來說「時間到了，換我了」；她想得頭很痛。
她和w繞了半個地球之後又在一起了，距離換算成時間等於十年。
那天她去看完精神科，沒有在醫師面前掉淚，淡淡地拿了二個星期的安眠藥，有點快樂，失眠藥讓她很安心。
然後w打電話給她，說要還她錢。
那時候w向她借了一筆錢創業，現在公司運作都還不錯，w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在接下來的日子還給她，每隔一段時間，剛剛好就在她要忘了w的時候，就會接到他的電話。
懶懶地，他們見面並沒有太多的說話，她說她一個人，很久了。
墨鏡底下的她並沒有什麼期待，像是對一個老朋友說起這些年。
「妳應該在十年前嫁給我。」
「你不怕我？」她想起他們之間的爭執，每次幾乎要驚天動地，年輕氣盛的他們總是在吵架。
「怕吧？！」w語重心長地說：「怕妳又要走。」
十年前她為了另一個比她小四歲的男人離開了w，她從來沒有忘記分別的場景。她坐在w的大腿上，緊緊抱著w的頭，而w像個孩子似地哭濕了她一個肩膀。
「我們永遠會像家人一般親愛。」那是她對w的承諾。
w從未在她生命裡消失過，總是在她就快要忘記他的時候出現。
後來有一次她接到w的女朋友打來的電話，哭訴著w是如何無法忘記她，w的心中雖然擺著新女友，不過過往的記憶會在暗夜裡撲弒新戀情，那女人是從w的日記和手機電話簿裡追查到她。
她說：「我和w早就沒什麼了。」
而那女人的眼淚淹沒了她隨時可以和w見面的機會。
只在還錢的時候，她覺得w和她見面是正當有理由的，確實，他們是那種需要理由才能見面的朋友。所以一筆錢，還了好多年，她沒催，他慢慢還。
「我的新房子妳都沒去參觀過。」對啊，她想起上次還送了一幅畫祝他新居落成，那時她以為他就要結婚了。
pub打烊的時候，天正好有一片光。他們走出店外，各開各的車，她跟在他車子後面到了他的新家，重劃區道路蜿蜒，她覺得即使明天清醒以後，她也不能找到他家。也好。
新建的大樓有綠油油看得出剛栽好的植物，中庭很空曠，凌晨的空氣吸進肺裡很涼。
出了電梯，她早就醉得一塌糊塗。「我們做愛吧。」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好像是身體的需要，好像又是酒精的需要，她覺得她在演戲，演一個喝醉的婊子。
她又再一次坐回他大腿上，這一次，沒有人哭泣。
然後他睡著了，她清醒了。
她裹了他的白床單坐到電腦前，在網路上閒晃，聊了一下，感覺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他做了夢，翻身一隻手抓住她，囈語著：「別再走了。」
下午的時候陽光暖暖地隔著窗簾烘著，她醒來，翻身正好面對他的一雙眼睛，她又翻個身把床頭的墨鏡戴上，開始穿戴整齊，w的手從後面環過她的腰。
「這樣不好。」她被自己對w說的話嚇一跳，那小她四歲的男人離開的時候也對她說過同樣一句。
「怎麼不好？」
「我瞭解雙魚座。」她知道雙魚座的他不會懂，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十年前的火爆浪子了，剛剛好就是她十年前想要的樣子，可是她現在要的是他十年後的樣子，連她自己都不怎麼明白的樣子。
假日的黃昏市場適合家庭日各種活動，他們懶洋洋挑選著晚餐，融在人群裡像一對夫妻，他要做一頓拿手的義大利麵獻寶，她卻心不在焉地想起東港海鮮市場裡剛炸好的旗魚丸。
他做晚餐的時候，她上網看看，看見有人說要遠行，她認真地說要祝福一路順風，還固執地堅持看他走，等他下線了才關機。
精神科醫師說她情緒過度低落，應該多出去走走，多運動；她沒有告訴醫師因為她的男人選擇遠行，所以她才傷心，只是說睡不著而已。
她並沒有跟w提起這些，他們非常冷靜地一起吃義大利麵。「妳怎麼這麼安靜？」w知道的她很聒噪，總是天馬行空地說些夢啊，理想的。「我們都長大了。」她抬起頭一板正經地看著w的眼睛說。
「也是。」w拿起紅酒跟她cheers。「to adult」！不知怎麼，w眼眶竟紅紅的。
她不知道十年來w是怎麼過的，她知道的部分從剛分手時w的自暴自棄和對她緊迫盯人跟蹤，到現在泰然自若的穩重，她知道w很痛，但不真的清楚他痛在哪裡。
「忘記了。」w說，「所以我們才能再在一起。」
原來重逢是需要時間、機會，與原諒。
「可是面對你我會愧疚。」她告訴w。
「我都原諒妳了，為什麼妳不原諒自己？」w握住她的手。
「對於我的離開，即使時光倒轉，我會一模一樣再來一次。」她並不看w，「所以這樣重複都會犯的錯誤並沒有理由得到救贖。」剛剛好窗外的月亮映在她瞳孔裡，聽起來是這麼當真。
重來一次都要這樣？w不能理解，他會用比較法，但是為什麼？時間不能證明？總在身邊出現不能證明？
「就像你喜歡搞神秘那樣。」她繼續笑著對w解釋，聽說雙魚男搞神秘的級數高杆，稅務機關對他們的瞭解遠遠比不上荒島上的野人。
「愛情來的時候不會因為時間距離而有任何差池，而愛情要走的時候，誰都攔不住，即使一直在身邊。」她接著說更多w聽了也不懂的話。
「妳曾經那麼愛我……」w小聲說著。
「我還為你死過。」她得理不饒人似地貼近w的臉頰。
「就算我們會在一起……」她迅速換了一種口氣，「絕不會是因為我們曾經在一起，」從包包裡掏出一支煙點著，她不打算說完。
w不抽煙，拿過垃圾桶讓她彈煙灰。
「有沒有看過inner sense？」
「張國榮演的那部？」她不記得和w看過幾部電影，只記得曾經和另一個雙魚男交往將近兩年只看過一部電影，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要想起那個人。
「男的高中時候的女友為了爭執跳樓自殺，十幾年以後化為厲鬼回來找那個男的報仇，過往甜蜜的戀情一一浮現眼前，於是女鬼瞭解她終究是愛他的，不再追著男的討命。」
「跳樓而死的醜陋女鬼最後對男的說：『我不愛你了，我不要你了。』.........漸漸幻化為清純女高中生的臉後飄然消失。」
w想告訴她的是，有時候愛的很深，會選擇放棄，並不是愛被終止了，只是默默相伴的那一種，也是愛。
她在清晨的時候回到家，聽見秀蘭瑪雅的新歌，－－這個男人曾經是我的。
她有幾個男人曾經都是她的，有的不小心被她弄丟了，有的不小心丟了她，只要一想起來她和w繞了半個地球又在一起，都會覺得可惜。難道十年是為了改變他們，讓他們可以重聚？這麼說來，會不會下一個十年又有個誰跑來說「時間到了，換我了」；她想得頭很痛。
還好她有滿滿二個星期的安眠藥，想太多，也不怕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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