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書摘 2
交配前時期：階段二
吸引力
果蠅交配的儀式始於一個稱為定位的步驟。公蠅不需引導就會以相隔約 0.2 公釐的距離面對母蠅，然後用前腳輕拍母蠅的腹部，若她飛走就跟隨而去。接下來，他會展開單翅鼓翼，演奏「情歌」。此時要看母蠅的興趣大小而定，他會重複這些行為……。除非公蠅完成這整套固定程序，母蠅也表示接受了，否則果蠅是不會交配的。
──《科學美國》（ 1995 年 4 月）
雷和我真正的開始是在我們共事之初。
我為《黛安‧羅伯茲秀》安排預約各界名流，這是在紐約錄製的深夜時段談話性節目。該年一月，節目被公共電視選為全國性播放，電台便首先搬遷黛安及其助理伊琳，還有黛安的踏車。但新辦公室容不下這部運動器材，黛安便堅持要重新打造隔間，以便她那有 3 扇窗的辦公室有充裕的空間容納她自己、踏車、一整個衣架的羊毛衣和套頭高領衣，以及一箱箱的小瓶礦泉水——而伊琳的小房間就在黛安辦公室外面，因此也就理所當然地少了一大半。幾個星期後，我們其餘人才自位於 57 街與第九大道交叉口的破舊且侷促的辦公室，搬到這位於 57 街與第八大道交叉口的稍微寬敞但破舊依然的工作室。
「這樣不是很好嗎？」大伙又聚在一起的第一天早上，黛安滔滔不絕，因綠房間還未塗上綠漆，大家都擠坐在地板上。她的頭髮才剛剛完成三重程序成為她所謂的「黛安‧索爾金髮」，渾身仍散發出聖誕節過後的光采。要回座時，她還興奮地抖動著身體，一邊還摸了一下我們的頭。
「在我們開始討論本月的節目內容前，我要先介紹新來的執行製作人，雷‧布朗。」黛安有所期待地四下張望。「雷？」她把玩著礦泉水瓶，一邊旋轉椅子。「伊琳，雷在哪裡？」
伊琳在衣架下方探出一頭金髮。「他在工作室。」
「哦。」黛安說。她又旋轉了一下椅子，然後按內線接到工作室的控制間，對著麥克風說話。「雷，」她用海倫‧葛利‧布朗的輕浮語氣說道。「我們正在開會呢。」她的手指按著按鈕，聽到他的聲音傳來後便笑了笑。
「我知道，」對方說，「不過很不幸，我被剛剛爆炸的十四呎長的錄影帶絆住了呢。」
黛安大笑。「好吧。那就向大家打聲招呼吧，我剛剛才介紹你呢。」
停頓了一會兒。
「大家好。」他說。
「再見了。」黛安說。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而這個男人在幾個月之後毀了我的生活。
探索過新環境後，我很慶幸總算有了真正的辦公室，不必再窩在小房間，而且還有可以開啟的窗戶呢。我也很高興 25 個同事中有一半是男性——為人正直——而且個個都英俊瀟灑，又易於相處。
你能想像我已經很久沒有約會了嗎？
「不可能的，」當我在電話中跟瓊談到第一天到新辦公室上班的情形時，瓊羨慕地說。瓊和我是在《人物》雜誌當助理時認識的，當時我們坐在同一排，兩人都不曾忘記被晉升到有窗戶的辦公室時的激動。如今她是《男性時代》雜誌的編輯，而我則在追逐名流。雖然我們上班後都忙得沒時間上廁所，卻仍設法打電話聊天，一天至少 11 次。
「是真的，」我說，注視著已上漆的窗櫺，還假裝享受著一陣冷冽潮濕的清風。「窗戶開著，外面看得很清楚呢。」
瓊正在打字，話筒裡清晰可聞。我想像她那一頭束起馬尾的濃密黑髮，每當雨天她都是這麼打扮的。「我說的不是窗戶，」她懊惱地說，「我說的是景觀。」
雷的辦公室在走道轉角，緊臨黛安，與我的距離足以使我與他沒什麼關係。以多數談話性節目而言，在我這個職位都是要向執行製作報告的。但因為黛安喜歡我最先且直接向她報告，因此雷和我在平時的工作上少有接觸。當時我對他的瞭解只包括他是 ＰＢＳ 派來給我們的新的執行製作，還有他喝很多咖啡——這些情報是我推論自他那份一直都存在的資料檔，和他掛在領上像是迷你聽診器的細長麥克風，以及他經過我辦公室進出廁所的次數（單單到中午以前平均就有六次）。另外我還知道他是深褐髮色，深褐眼珠，有著一副足球隊員的體格（正是我最欣賞的特質組合），還有一個連正直男人都想咬一口的臀部。
第一個禮拜的最後一天，他首次來到我的辦公室，拿一張便箋給我。
「妳可以不用看，」他說，「我寫這是免得被炒魷魚。」
我拿下眼鏡，打量他的表情。他的嘴成苦笑狀時，一邊的眉毛會往上挑，這時我看見了他的牙齒——整齊雪白，一時之間令我神魂顛倒。
「開玩笑的，我還真希望被炒魷魚呢。」他伸出手來，我們握了握手。「我是雷‧布朗。」
「我是珍‧古德。」
「我知道，」他說。他神經質地環顧我的辦公室並走著，然後停步端詳釘在布告牌上的兩張照片。
「男朋友嗎？」他指著我和大衛的合照問道，那是去年在 ＰＢＳ 的募款會上拍的，當時大衛看起來還很正常，以致許多人都誤以為我跟他是一對。
「不是，」我說。「那是大衛，一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漫不經心地重複。接著他又指著一小張我和瓊的黑白合照，那是我們在東村區一個照相亭所拍的。我們每年生日都會一起去那裡，這張是最近拍的， 12 月底瓊也終於邁向 30 大關之際。「女朋友嗎？另一個形式上的朋友？」
我大笑並且搖搖頭。「是實際上的。那是瓊，我最要好的朋友。」
「妳們長得很像，」他說，仍盯著那張照片。
「是啊，兩個人太常在一起就會這樣。」
雷步離布告牌，走向我的桌子。「妳擁有一個很有名氣的名字，我敢說大家一定都會問東問西的。」
我點點頭。「大家都問我是不是對黑猩猩很熱中。」
他笑笑。「那妳是嗎？」
「也不算是，只除了在我 4 歲時對『好奇喬治』產生興趣。」
「可是『好奇喬治』是猴子，不是猩猩。」
「有差別嗎？」
「差別可大呢。妳有這樣的名字應該要懂得的。我們何不請真正的珍‧古德來上節目？請她從坦尚尼亞或什麼鳥不生蛋的國家飛來，教妳認識妳的同類。」
我大笑，半晌都沒說話，後來才發覺他還在等我看他的便箋。
由於黛安不喜歡在節目進行中被來賓觸摸，此後在進行所有訪談時，來賓將坐在黛安左邊 16吋之距（即臂長之距），敬請惠予配合。
我把便箋放下，檢視自己的手臂。「 16 吋？」我說，一邊以手指測量，然後我看著雷。「誰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