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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向後跑(AI0056)
Animal Husbandry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愛情文藝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羅拉.莉格曼
Laura Zigman
譯者:賴惠辛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05月23日
定價:260
元
售價:20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8頁
ISBN:957133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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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文|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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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5
5 月底,黛安派我到華盛頓參加年度書籍發行人會議,以發掘有潛力的來賓。首日會議剛結束時(那天是週六),雷和伊琳意外出現在會場。當時已近 3 點鐘,他們穿著短褲T恤,還戴了假名牌。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們在最後一刻決定往南開,因為伊琳要去探訪住附近的父母,而且他自己也好一陣子沒來華盛頓了。這使我不禁相信辦公室謠傳他們在一起的事,儘管未婚妻也確實存在。不過接著他說:「如果妳待會兒有空,等我把伊琳放下車後,我們可以到購物中心去逛逛。」而我還拿不定主意。
我看看另一邊伊琳那曬黑的長腿和及肩的直髮,試著不去想我的鬈髮,以及他提出邀請的用意。 「好吧。」我說。我還沒見過購物中心夜晚的模樣。
「是不是很棒呢?」他說。「又寬又大,是不是有君臨天下之姿呢?」 已是晚上八點鐘,我們終於逛到噴塔根市購物中心第三層樓的「 The Gap 」專櫃。雷一個跨步就走進店裡,搜尋桌上摺妥的卡其衣褲。他拿了一條褲子在腰間比劃,褲管的長度落在他的足踝上方。 「妳看會不會太短?」他說,眼睛透過金屬框眼鏡注視我。
他真像個孩子:戴著眼鏡,頭髮落入眼睛,還有那心血來潮試長褲的模樣。可當他拉起T恤在腰際試褲子長度時,我看見了一小塊腹肌,直令我流口水。 我大概是點了點頭。 「很好,」他說,看了最後一眼後又將褲子摺好。「如果褲子太長,我會被絆倒。」
還在垂涎那肌肉中的肌肉的我呆呆地跟隨他走向收銀台。「我喜歡購物,」他說,一邊從後袋中取出皮夾。「我發現這種感覺很棒,這麼輕易就能夠滿足需求。就像現在:我只多帶一條短褲到這裡,我還需要一條長褲——而現在我有了長褲。」他看著我笑。「任何事都應該這麼簡單的。米亞覺得我很瘋狂,她覺得男人都應該討厭買東西。但我就是情不自禁,誰叫我是生長在長島這個購物王國的呢!」
他用信用卡付帳,然後將卡和收據塞進皮夾,提走櫃台上的袋子。
又提到米亞了。我本想不理會這第二次談到她的事,但某樣事物——是新母牛荷爾蒙作祟?——使我決定拉住他的牛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那麼,婚禮什麼時候舉行呢?」我說,身為脫口秀製作人事先訪問來賓的技巧派上了用場——提出直接、扼要的問題,你雖然並不真正想知道答案,卻又必須要知道。
「什麼時候?」雷將購物袋甩向肩後,凝視著 Williams-Sonoma 的櫥窗。那裡有許多籐編的野餐籃,裝滿香檳色的長笛和紅格紋桌巾,他一臉疑惑地盯著那些東西。「 5 月是全國的野餐月嗎?如果是的話,也許黛安會想要做一個專題節目。」
我也盯著櫥窗看,但只注意到我倆反射在窗上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個擁有 J ‧克魯般模特兒的體格,另一個則像是被挑釁的猶太人。除了那次午餐外,我們不曾一同到工作室以外的地方,而現在卻在另一個城市的一家購物中心一起逛街,突然覺得好奇怪。我見他溜轉眼珠,轉身離開櫥窗,接著我們又開始往前走。
「我什麼時候結婚?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明年吧。我們也還沒決定。」他看著我。「妳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當然很奇怪。「我對你們不太瞭解,所以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大概很怪吧。一般要結婚的人都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結婚。」他笑道。我們繼續走著。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問。
「在蒙塔克一個朋友的派對中認識的。當時我在史丹佛正準備攻讀美國史的博士學位,米亞則剛從巴納德畢業。我猜駕車橫越美國到舊金山的想法一定很合她胃口,而這點很吸引我。」他低頭看腳。「當某人對我表示一點點的興趣時,我總是很震驚。」他把 Gap 提袋放下來,像小孩般提在前面。「總之,我們就動身了,在那裡找到一間很棒的公寓,在一棟老舊大宅的頂樓,前幾年還過得很幸福,後來就變了。我利用晚上兼差做校對工作付學費,米亞則在一家強暴危機中心上班,此後她就不再跟我談話,也不再與我共眠,我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而今已過 6 年,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轉頭他視。那時候我就知道絕不要講對方女友的壞話——前任或現任都一樣——不管他多麼希望我講。以雷的例子而言,不論他如何懇求我講,我也不能說,否則遲早會有適得其反之效。
「她不是一個隨和的人,」雷繼續說。「我的意思是說,她是素食主義者。」他笑笑,並摘下眼鏡。「我不知道,大概我喜歡被罵吧,大概我天生就很諂媚吧。」
「你們從對方身上一定有獲得某些東西吧,」我說。「情侶是不會莫名其妙在一起的。」 「我們也不是不相愛,」他澄清,相對於他剛剛說的話倒很令人意外。「我們也愛啊,只是都不在同時。」他揉了揉眼睛,又戴回眼鏡。「只是現在,我們的關係更像是兄妹之情。有時候,離開比留下更難。」
(公牛身邊有隻母牛總比沒有好。)
我們穿越一道道自動門,走進黑暗、潮溼的戶外。雷看著我,以手肘輕輕碰我。「那妳呢?妳有沒有過這種經驗?即將結婚了卻不太確定什麼時候?」 「我?沒有。」我淺笑。「曾有一次接近的經驗,之後就沒有了。」從邁可後就沒有了。 「為什麼呢?」 「不知道。」我說。邁可不適合當作在停車場聊天的話題。
「得了吧,我把我這段進退兩難的悲慘故事告訴了妳,妳也得把妳的事告訴我。」 我思量了一會兒。如果說了,他可能會認為我是失敗者;如果不說,我又有被視為「頑固」失敗者之虞。「我也曾駕車橫越美國,那是我和物理學家在布朗初識那年夏天,開一部豐田旅行車,跑了 13 萬 6,000 哩遠。他叫邁可,對科學的專精自然不在話下,於是我們到美國汽車協會拿到所有的地圖。全美地圖,東北部地圖,東南部地圖,中西部地圖,西南、西部海岸、西北部地圖。是那種用螺旋套裝訂的三聯式地圖,上面標示每一條小路,以及代表休息站、廁所和加油站的小小標記。
「當時我才剛學會開車,戰戰兢兢地開完兩個小時換邁可接手後,他會叫我拿出雜物箱裡的HP 計算機,以及我座位後方的地圖袋,然後要我算出有廁所又有加油站的休息站的平均數是多少。於是我一碰到轉彎就暈車,於是我就計算錯誤,於是我們一路吵到岩石國家公園,他竟把我鎖在車外。他在優勝美地、在黃石、在荒郊野外把我關在外面。後來我們同居了 3年多,期間我也開始不再跟他睡了。」
他略帶傷感地搖搖頭。這時我們已經走到車前了。「天啊,真不知道和伴侶真心相處是什麼感覺。」雷充滿渴望地說,並仰望夜空。「我猜想沒有這種可能吧。」
我也仰望天空,只見清澈、黝黑、星光閃爍。「大概吧,」我說,不過這話聽來做作而冷淡,像是令人難以信服的善意謊言。我看看他,又看看他唇邊的兩道紋,長久以來第一次驚覺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已不再相信事情的可能性了。
事情沒有在一夜之間發生。 那碼事從來不曾在一夜之間發生。 希望隨時間漸漸腐蝕,直到你在凌晨 3 點突然醒來,突然覺悟:我不是那碼事的料。
那碼事包括: 浪漫韻事。 激情。 是某人想望的對象。 出現在某人的夢境之中。
當然也曾經有男人喜歡我,甚至愛過我——其中有與我為友但不曾發生過性關係的男人,在數月甚至數年後對我說過這句話;也有與我發生過關係但不曾為友的男人在事後對我說過這句話。顯然邁可在最初也曾愛過我——在他知道我對分子物理學根本一竅不通之前——但不是像那樣的愛,不曾有足夠的熱情。
這使得邁可和我至少在這一點上是平等的,因為我也不曾那麼熱烈地愛過他。
但是在他們全都離開我之後,重回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妻子,或找到另一個擁有與我不同特質的女友——這特質包括某種希望的火花,某種他們不曾見過卻自以為見過的自我反射,某種未來的展望——在他們都離去後,我會安然度過粉碎的失望之潮或祕密的慰藉,然後才瞭解自己缺少某種要素,某種特別、模糊、無形、重要的,讓其他女人套上婚戒的特質。我不太清楚那特質是什麼,大概包含了明確、不至於愛恨交織、很確定自己願意為什麼樣的感情而付出的特質。然而在邁可之後,在一連串的短暫愛戀之後——有些熱情,有些不怎麼熱情;有些糟糕,有些不怎麼糟糕——我對於自己不想要的比想要的還確定:
我不要 30 歲以後仍監禁在辦公室裡。 我不要接受不可能會生小孩的想法。 我不要去想不可能尋得心靈伴侶的事實。 就像雷。也許吧。
我還沒想到這一點。 況且他也不是完美的對象。 畢竟他有婚約在身,因此以技術而言是行不通的。
儘管他聰明、幽默、英挺、不是猶太人,即使我喜歡他的嘴巴、牙齒,尤其是他的手——包括在無名指上緊套著人造婚戒的左手——他也不全然是我喜歡的型。
不全然。 不是我一直以來喜歡的類型,也不是一直以來喜歡我的類型。 渾身散發憂鬱氣質。 感情受過創傷。 帶點神祕味道。 渴望被愛。 渴望獲救。
不,雷都沒有這些特質。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精神錯亂般的行為,在最初就點燃我的想像、好奇和解救者的幻想;也沒有使我想要扯去他靈魂的面紗,以便發掘潛伏在底下的是什麼樣的寂寞怪獸。
當時的雷對我來說是沒有面紗的;他只是一個條件中上的男人,有點耽溺,有點缺乏自信,似乎稍微、隱約、或許對我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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