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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尋找島嶼情人
一個人,住一間房子
這樣,這樣的想念

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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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離離離島的日子(VAL0005)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散文雜論
叢書系列:AUTHOR
作者:苦苓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4月19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56頁
ISBN:9789571357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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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尋找島嶼情人一個人,住一間房子這樣,這樣的想念



  這樣,這樣的想念

不管是倭寇或「共匪」,誰也沒能留下或帶走些什麼,海自它的海,島自它的島。住過八百多個城市,到過六十幾個國家,而我現在唯一想念的,是東莒。

我想念東莒。
只去過東莒一次,回來之後半個多月,我一直在想念東莒。
不是那種「已經不會再去了」的想念,而是「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是的,回去,就像遊子返鄉的那種想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念黃昏散步時,看見王校長媽媽,一個人走過前面的情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卻抹不去她曾有的美麗,她總叨念著:「我兒子比你苦苓小十二歲,為什麼看來卻一般年紀……唉,他太瘦了,為這個島、為孩子們,總是那麼辛苦……」慈母的光輝,和黃昏的夕照一起出現在她臉上。
我想念走過馬路,旁邊的沙地上,就是王品媛(東莒國小六年級女生)媽媽的菜園。她戴著斗笠蹲在地上,像照顧孩子般,照顧她的西瓜、花生、豌豆還有草莓,她會露出謙和的笑容,順手摘幾個紅紅的草莓給我。帶著沙,我洗也不洗,一口吃下,心裡奇怪為什麼鹹鹹的土地,可以養出甜甜的果子,像孩子們的笑容一樣甜……
我想念船老大帶我出海,在峻峭的礁岩與洶湧的波濤間,他像玩耍般的甩出釣線,好像不太專心的放著釣竿,不一會兒卻釣上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鱸魚:「六斤,算小的!」說著捧起魚兒,露出有酒窩的、男子漢的笑容。
我想念王大哥,大嗓門、大手掌、大口喝酒。那聲音,證明了東莒人「聊天像吵架」的傳說;那手掌,大得彷彿戴了一個大手套,述說著漁人的艱辛與奮鬥;喝起酒來,真正的不醉不休,「生平沒有酒,可以活著離開我」,這不知是誰的大話,但真的印證在王大哥身上,多麼豪邁激情的海上男兒啊!
我想念派出所的勇哥,總是文文的笑著,不時爆一個冷笑話。每天在島上走路(和我同一嗜好!),東看西看,試種各種植物,試做各種菜餚,試著「忙碌」的度過「悠閒」的日子,而且似也毫不費力的,勝任他警察的天職。所有害怕待在島上太無聊的人,都該先來找他受訓。
我也想念陳宣蓉(同為東莒國小六年級女生,以下均簡稱小師妹)媽媽的手藝,小小的餐廳卻有多種口味,滿足了懷鄉的阿兵哥、飢餓的遊客,偶爾偷閒的島民,還有我這種異鄉遊子的需求。撲鼻的菜餚香裡,我看見一個勤奮的媽媽如何拉拔女兒成長。還有,說實話,我想念她的臭豆腐。
我想念我的福正村四十三號小屋,原本完全陌生的老房、空屋,我如今卻可以在心中一一描繪它每個角落,我想念它提供給我的舒適安逸,以及每天一開門就可以看見的無敵海景。在一間間嶄新、或陳舊、或已傾頹的石屋包圍中,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勝過我在這世上住過的,任何一家豪華旅館。只因為,它更像個家。
我想念從我的居處,就可以蜿蜒而到的燈塔,想它的風華歲月,百年來屹立不搖,守候著每一個航海人的夢想,而遍地的豔紫南國薊喧囂著,預告著濃霧將散、明豔的碧海藍天佐以白雲,即將隆重上演。
我也想念我屋前不遠的沙灘,在紅牆似火的白馬尊王廟守護下,細細的沙子輕柔觸撫腳趾,潮水一波波來、一波波退去,而蛤蚌們則在其中悄悄蟄伏,等待著某一家大小的來臨、竊竊私語進而努力挖掘……每一次的預測、行動、得手或落空,都是一個接一個的驚喜,就像翻飛在礁石間的,一個又一個浪頭。
我還想念那遙遠(所謂遙遠,距離或不到一公里,但遠的是時間,它的繁華歲月,幾已在百年之前)的大埔部落,那先民們一步步走過、挑魚販賣的古道,那遠眺懸崖與孤島的涼亭,有永遠吹不盡的風,永遠在心中不斷上演的,一個昔日熱鬧小漁港的如夢情景……
想得更遠些,就想到大埔石刻那兒去了。一路經過肅殺的堡壘崗哨,在「氣壯山河」之後,果然到了「生擒海賊數十名」的古戰場,無法想像這裡曾經滿是硝煙,不管是倭寇或「共匪」,誰也沒能留下或帶走些什麼,海自它的海,島自它的島。
我也想那一個個廢棄了的軍事基地,戰士走了,自然來了,藤蔓草樹又占領了建築,蟲鳴鳥叫也代替了槍砲,那殺伐已經遠了,亮黃的小花肆無忌憚的開在斑駁的砲口,和平的春風吹過,讓新綻的綠葉與年邁的老樹,一起為戰爭譜一首安息曲。
我更想那條沿海的寂寞公路,一戶人家也沒有,只有日落大洋的美景,一片片如鱗的波光,映照在像剪影一樣的連綿島嶼,和幾艘孤舟之前。我在這裡目睹一個島嶼的消失(不是沒入海中,而是奔向大地)以及重新出現。見證造物的奇蹟,我除了一再的張口結舌,一向也不知如何讚嘆。
我不能不想的是孩子們,一個個燦爛的笑顏,一點兒也沒有被「困」在這小小地方的感覺,反而盡情的揮灑著他們的青春,有那麼多老師的悉心照拂,那麼多家長(哈!每一個大人都認識你)的殷殷關切,他們有的更多,失的更少,我常獨坐臺灣,一一在心中念著他們的名子,像個老祖父般的想望:你們要開開心心的,等我回來……
孩子們的歡笑嘻鬧聲之外,我也想念夥伴們(只能說是夥伴了,叫鄰居太生疏,叫朋友我還不夠格)。我想念夥伴們喝酒划拳的暢快,談論遠景時的真摯,以及評斷是非的直爽…… 這裡沒有人需要客套、需要偽裝,更沒有什麼好爭的,一個島,一家人,不必說,沒得分。
而我更想念島嶼的寧靜,極少的車,極少的人,一點點的機器,一點點的敲打,大多數時候是寂靜,靜到你聽得見每一隻鳥的呢喃,每一隻蛙的鼓譟,還有每一隻蟲兒鳴唱的夜曲。更大多數時候只聽得到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永無止境的拍打著岸,一直會來,一定會來,多麼令人安心的潮水啊,「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注),我的沙灘,會不會也這樣子想念我呢?
一波波的潮水,一定是在催促我早一點回去。住過八百多個城市,到過六十幾個國家,而我現在唯一想念的,是東莒。
一定是這個島把我下蠱了,HELP!

注:語出李益《江南曲》:「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此詩描寫一位商婦對久出不歸的丈夫怨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