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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旅金瓜石
一想到九份

散文雜論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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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聚落(VPM0061)──記金瓜石的榮枯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散文雜論
叢書系列:VIEW
作者:賴舒亞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9年05月17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72頁
ISBN:9789571378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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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金扉頁

喜歡聽故事,尤其關於這座充滿各樣傳說的礦山,兒時,只要大人一圍聚開講,我瘦小的身子便鑽進當中,阿公會抱我坐在腿上聽大夥閒話家常。然後其他小孩也會跟進,有的搬來矮凳旁聽,大人看有孩童湊熱鬧,總會在艱苦的古早時期,阿本仔欺侮臺灣人的話題外,應囡仔要求講些礦坑的佚往。後來我才曉得那些過去,當時老歲人為了增加故事效果難免含有穿鑿附會的成分,欲知虛實,只能花工夫對照文獻查證。

露天礦脈的岩嶂形似南瓜,居民就用閩南語喚它「金瓜石」;可是有人說除了形狀,也由於礦山的土質呈現金黃色而得名。第一次看老師拿著一塊其間閃著光芒的礦石,解釋金瓜石地名的由來:那是早在一九三三年的日據時代,昭和八年,家鄉由臺灣總督中川健藏下令取名「金瓜石」,但在這之前,黃金已跟這個小小聚落脫離不了關係。

那年夏天,八堵車站架設鐵橋的工程正在進行,某日吃完午餐,一名工人拿飯碗在河裡清洗,意外地看到水中的砂粒在陽光下閃爍著。監督此工程的郡司李家德曾參與美國舊金山的採金,當看到從河中淘起的金砂,他開始追溯源頭,直覺基隆河可能是黃金河。消息不曉得打哪走漏出去,各路的人馬從四面八方湧入,包括腳踏實地的農夫也捲起褲管,拿起工具往河裡撈金。據當年美籍的旅臺記者描寫,彼時基隆河沿岸擠滿淘金客,小型簡陋的茅草屋陸續在岸旁搭蓋,從七堵順流而上至現今的瑞芳,淘金潮一發不可收拾,有人索性就睡在河裡的小船上,連家也不回去了。棄農採金,整天不擇手段地濯砂煉金,貪得無厭,使無辜的砂金層遭殃,鎮上原有的樸實生活變了調,或偷或搶的事件頻傳。

我對趕不及的輝煌時代充滿好奇,特別是深埋在地底下金光乍現的礦脈,長大後開始查詢金礦初被挖掘的起初。朋友一直以為我對史地有濃厚興趣才樂此不疲地勤做功課,殊不知因為金瓜石是我的家園,懂事後對故鄉的依賴日益濃厚,若無親自探查,單憑片面的報導,就像站在一棟高樓上,看得到高處的風景,但對它的根基一無所知,我會感到不踏實,不確定建築物是否安全跟穩固。

我不斷地溯及故鄉的過往,無非想了解自己的根源,我生長於何處,那裡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歲月把古早的鏡頭向前推進,位處基隆山東邊的金瓜石,平素金脈總是低調地埋藏著,沒想到乏人問津的聚落竟衍生出繁華似錦的年代。當金瓜石的傳奇性隨著不同的傳說,變成眾多懷抱發財夢者的必爭地。基隆河岸淘金熱沸騰之際,聽說有人在溪澗拾著一塊礦石,經朋友鑑定是金礦石,紙包不住火,許多人聽到風聲就結伴來到金瓜石一探究竟。然後,傳聞林英、林黨兩兄弟發現小金瓜附近的礦藏並私自偷挖,得手黃金至少上千兩。到了一八九三年,一位潮州李姓農夫於大、小粗坑發現溪內含金,禁不住好奇心的趨使,如履薄冰地循河向上,在九份山頂發現小金瓜露頭,又引來大批淘金客,眾人以小金瓜露頭為主軸開挖,接著金瓜石礦床被找到,才使原本沉寂的山城頓時變得熱鬧異常。挖礦的大手一旦在礦區振筆疾書,山城日常就開始改寫,安靜如昔度日者少,欲藉淘金夢翻身擺脫貧窮者眾。

 至於,在課堂上讀到的一八九五年馬關條約,臺灣連同整座黃金山被割讓日本,以及廣為人知的金瓜石與九份,甚至水湳洞的金、銅等礦進入下一波的挖掘,那又是另外一頁歷史了。
金色聚落
離鄉歲華逾數載,有關聚落音訊幾近全無。

前些時日,無意間看見報紙頭版新聞,斗大標題:「金瓜石藏金/蘊藏量估值六五○億元/澳商搶挖寶」。
仔細搜尋,發現數則曩者挖礦的記載,你不知幼時鄰舍清一色靠「記店仔帳」才能度日的故鄉竟富含巨量的礦藏。
查閱相關史料,獲知礦山歷經田中組、後宮幸太郎後,改由日本礦業株式會社經營,其光芒隨著每次易主而漸轉黯淡。

在城市長大,有別大人對象徵富貴的黃金愛不釋手的傳統印象,你總覺得黃金過於招搖又略俗。逢入學、畢業典禮、成年等特殊節日,對長輩饋贈的金飾,頂多家族餐聚禮貌性佩戴一兩次,之後便束之高閣,雖然如此,「黃金」一詞卻對你有莫名的吸引,你百思不解這矛盾從何而來。

直至聽說出生地是「黃金的故鄉」,疑惑才逐漸解開。思及斑駁的童年曩昔,塵封的聚落之冊就在眼前攤展開來。

日本礦業株式會社接管金瓜石的開採權後,選定水湳洞附近的山坡,興蓋選礦場,拆除金瓜石至?子寮間舊有的架空索道,同時鋪設由水湳洞直達?子寮的輕便鐵路。浩大工程需要投入更多人力,在親戚介紹下,阿公參與鐵路的建造,躬逢當年「亞洲第一貴金屬礦山」的風華。由於過去有做鐵路的經歷,之後阿公又被引薦去坑道採金。

有別那些自年少就進坑的礦工,乍入坑的阿公從頭學起,聽同事教導怎麼開採,坑內嚴禁喝酒,水含有大量的銅不能喝,上工必須自備飲水,這些地雷般的禁忌千萬注意。也提醒阿公別跟黃金擦身而過,聚落金脈普遍較細,通常不能單憑肉眼判定,得冶煉才能成真金。身處空氣惡劣的環境,既得找礦脈,又要隨時隨地留心落石奪命,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在鐵路工程前,阿公已習慣日頭下鋤草、翻土等零工的形態。在暗不見天日的坑底向金仔討生活是未曾有過的經歷,也因而成為名副其實的礦山子民。
*
古早年代,礦山多雨,五平方公里聚落,甚至一載中,出現過連續長達半年不見天日的陰雨連綿,也籠上了一層悲情。有人以為水代表金,所以聚落產金,對此傳說沒文獻證實。據聞你出生的那一年,更出現將近一萬兩千毫米的年平均雨量,刷新以往的記錄。阿公笑說,這不知會否是小時你特別喜歡哭的緣由。也因此,當地住宅多採易於排水的傾斜屋頂,並加覆蓋堅固足以抵禦風雨的黑紙做防護,沒其餘選擇,黑色成了聚落建築的主要色調,也是那個年代的氛圍。

擔心山尖路的老家恐遇土石流,當時你還在襁褓中,阿公決定舉家從半山腰搬遷至平地上的石頭厝,礦工身分不變,卻多了一份心安。暗不見天光的坑底歲月、緊密相鄰的黑屋頂,胼手胝足的居民,成就出滄美的黑色風景。而潛藏地底的金礦之於聚落,地位舉足輕重,百姓盼它為貧瘠日子帶出希望。從小,你最常聽見的是:「金礦露頭狀若南瓜(閩南語稱金瓜),因此被取名為金瓜石。」聚落形象鮮明地鐫刻心版。

靠金仔吃穿者,從入坑預防岩塊掉落的架牛條、用風鑽機鑽孔、裝填炸彈爆破,到採金並分類礦石,再搬運出坑。放工時,為防礦工偷拿金礦還得搜身。一般人的生活勉強溫飽,多半與發財扯不上邊。挖礦除了認真,也得有福氣,熟識金子,否則就算拚了老命挖遍山頭也無功折返。

黃金、銅礦、石英、黃鐵礦、辰砂、明礬石、白鐵礦……,聚落礦種多到你無法想像。

小學課堂上,老師有時會講些礦石的小常識,最吸引你的是真金與愚人金的辨別,你不斷重溫。真正的黃金,顏色看起來偏棕紅,愚人金顏色比較灰白;真正的黃金,拿在手裡比較重,愚人金分量輕許多。

經常,草草扒完中飯,寫完回家作業的午後,跟隨三五同伴興高采烈攜著碗到溪邊淘金,這是你最期待的遊戲時光,沁涼的溪流,若再淘得砂金,雙重滿足感,是酷暑中極致的享樂。先舀起水中的砂石放進碗裡,再把碗輕輕地順時針旋轉,溪水會帶走較小的泥土、砂石,較重的砂金則沉入碗底,再經過檢視,像等開獎般,祈禱一舉得金。每逢碗底出現閃閃金光,周遭就傳來:「哇!有金仔!」此起彼落的歡慶聲不絕於耳。不管真金或假金,都比國語作業得甲上還開心。萬一碰到下雨或冬天就不能出門玩,更甭論去溪中淘金,最愁眉苦臉的莫過於孩童。

大人採金,挖的是生存,阿公不敢妄想富貴險中求,只願人平安,等到發薪餉將所欠的「店仔帳」全結清,尤其農曆春節前,心想拿到工資趕緊償還,絕不讓債拖過年,以免從歲首至年終皆負債度日;小孩淘金,尋的是樂趣,把日照下閃爍的砂金裝入小玻璃瓶,還能在美勞課用來做黏貼卡片的亮粉,不在乎砂金多寡,也沒大人在礦坑內討生活的壓力。直到有一天早晨,阿公正要帶你上學,走到門口埕,鄰居就跑來說他父親昨晚巡礦坑摔斷腿送醫院,請阿公幫忙送孩子上學。你記得鄰居悲傷的臉容,與阿公焦慮的口吻:「唉!現在有要緊否?怎會那樣沒注意。」你才明白看金吃穿,實非易事。坑內經常搬演不同傷亡,稍不留意可能就嗚呼哀哉, 即使僥倖生還,傷到筋骨也得養上好一陣的傷,其他輕則十天半個月無法上工是常有的事。
*
年紀稍長,你和玩伴還是會去溪裡淘金,從山的另一頭仍舊不定時傳來「砰──」的炸山響,這時你已懂得那巨大的爆破聲音,象徵又有金礦被發現,同時也代表可能又有礦工受傷。

而從年少做到老的礦工,採礦過程吸入的細沙塵,凝結在肺部無法排出,日積月累變成矽肺病更是無藥可治,有許多人到後來甚至得拖著氧氣筒行走,在路上看多了這些辛酸的景象, 後來阿公選擇到坑外清理礦土,不再進坑挖礦。

除了本地人,礦產也殃及無辜,那次是快暑假的校外教學,未曾觸及的風景,翻轉了你對採金的看法。

出發前,老師發下相關的講義,「太平洋戰爭期間,為因應吃緊的戰況,日軍把在太平洋戰爭擄獲的數百名英軍戰俘送往本山六坑開礦。四人一組,每天在接近攝氏五十度的坑底工作,必須產出十六至二十四車斗的銅礦石,不然便慘遭毒打。有時日軍更以管秩序當藉口,強逼戰俘鞠躬並挨耳光。食物短缺更是切身之痛,只有白飯跟漂浮幾片菜葉的湯, 許多人因長期飽受凌虐、水土不服而死亡。」

順著知識啟蒙地,走到後邊的山谷平臺,老師手指向鄰近的建築,「封閉的戰時日本工寮,就是當地人說的『督鼻仔寮』」。你無法揣想那些骨瘦如柴、眼睛凹陷的倖存者,究竟怎麼挺得過來。繼續沿坡下行,這裡是本山通往海邊方向,彼時有個隧道,讓戰俘可直通六番坑工作。由老師口中得知,六番坑差點成為戰俘的墳墓。「假如當年美軍攻登臺灣,日本人會在隧道內處決剩下的戰俘。」年輕的女老師提及這段過往一度哽咽。

這段當時還沒讀到的歷史,在你幼嫩的心靈投下一枚震撼彈,未識烽火緣由的愚騃,只暗自慶幸日本戰敗,否則沒任何戰俘有機會生還。當老師講到自己的母親在家附近,看過身穿筆挺的軍服,腳套光亮的長靴,戴著雪白的手套,冰冷的軍刀握在手裡愈顯森絕,自視甚高地監視扛棺木的戰俘。這四名英國戰俘,扛抬戰俘同伴棺木到墓地時,終於忍不住用假裝推鏡框的動作趁機偷揩了眼淚。是啊,親手埋葬同為戰俘同胞的殘酷,彷彿也在揣測自己未來的結局。

客死異鄉的淒涼,令人不忍目睹,而貪得無厭,藉戰爭強取豪奪擴大江山版圖的狂妄,更讓你不勝唏噓。
*
中學時代,有幸聽年屆杖朝的老礦工描述,故鄉剛發現金礦的榮景,古早連根挖起地上的草,或盛一碗公的土,用清水洗滌,差不多能得一碗砂金,拿到銀樓可賣得當時整個月的伙食費。有產金盛況若此,難怪無數的海陸列強覬覦不絕。先從西班牙、荷蘭、鄭成功到後來的滿清,皆陸續占據寶島。讀史至此,以為接下來就是孫中山推翻滿清政權,連帶金瓜石必定獲得安全的保護;然而,無視金瓜石發現金礦,甲午戰爭,滿清戰敗,把臺灣割給日本。

你一度不解,對富有珍貴資源的寶島,滿清難道毫無眷戀?直至後來從獨家報導看到, 早在未簽馬關條約前,清廷兩廣總督張之洞已對英國釋出:「將臺押英,借款千萬,許英開礦……」的允諾,企圖用金瓜石的礦權利誘英國扭轉局面,惜英日早已結盟,割讓已成定局。原來除了民間的奔走求援,清廷也嘗試保住這彈丸之島。只是金礦山的利潤再好,恐不及兩軍締結的誘人權勢。

滿清割讓臺灣給日本,雖無損整座礦山之美,但每次憶及,總讓你難過,為何沒一個強壯的保障能終結故鄉的流浪?接管臺灣後,日本更規定,只有日本人能經營礦業,在地人只能負責開採。爾後,隨其他礦脈陸續被發掘,聚落贏得「日本首一」金礦山之稱,金礦獲利全歸日本所有,礦山子民成了局外人。

諸多有關金瓜石的歷史,讓你記憶猶新的是丘逢甲對採金的感嘆,礦權歷經臺灣原住民、漢人與日本人之手,因聚落產金,故此淪為兵家必爭之地,永無寧日。此般的喟嘆值得省思,若因人心的貪婪,致使金礦背負不祥之名,對潛藏地底之金脈何其不公;世人大動干戈,擾其清夢,又所為何求?

佇足在已成廢墟的水湳洞煉製廠遺址,放眼望去盡是斑駁。當年不斷向外擴充政治版圖的日本,在礦山產量即將登峰之際,不只準備大肆侵華,發動盧溝橋事變,更偷襲珍珠港, 美對日開戰,也預告了金瓜石的繁華即將翻頁。煙哨瀰漫的戰況在你腦海一波波地搬演。你難以揣測,這處舊昔號稱黃金城堡的所在,被不長眼軍機轟炸的畫面。國際貿易中斷,黃金乏人問津。日本全力作戰以國防所用的銅礦為優先,暫停金礦的出產。聽說連校園的銅像都被拆走,民間鋁製便當盒等金屬也被徵收援助軍需。

那些礦坑呢?在阿公的記憶裡,戰爭歸戰爭,即使不繼續採金,廢棄的礦坑當然也不能白占地土,眾多閒置的坑道用來做臺灣銀行鈔票的印製所,成了地下工廠。

聚落繁華跟著戰爭落幕,被殖民半世紀的礦權雖伴隨臺灣光復,百姓不用再打仗,只是戰後金瓜石漫無章法呈現將近三個月的空窗時光。日本陸續撤臺之際,不少當地居民趁亂相揪進坑,希望一夕致富;也有失業工人不得入坑門路,將就到河邊、海岸等處撿拾金砂,數量不多卻夠維生;也有挾武器畫分範圍,講義氣的老大,見者有分,限定均分礦砂。

樸實的金瓜石,就這樣亂中有序運轉著,直等國民政府的接收人員接手,才重整失衡的淘金潮。聚落也才開始它嶄新的里程碑。
*
臺灣政權更迭,連帶金瓜石成為日本殖民地,礦山經營權三易其主,這些詳細過往,多半由史料、長輩得知。真正讓你重建故鄉記憶的是離鄉之後的山城生活。

聚落尚未重啟輝煌,你和家人就搬離故園。父親開著發財車載著全家人搬離故園。你看著後視鏡裡,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的大肚美人山,潺潺的溪流聲宛若猶在耳畔,沿途相隨。

一歲一枯榮,遷居異域不久,聚落礦坑全面停採,商家陸續結束營業,居民無以為生, 人口逐漸外移。天寒或年節,母親習慣打電話回鄉問候,有時獲知,又有哪一戶搬走,或誰也過世了,聞訊,總使你哀愁。

前些時日,獲知臺糖釋出土地權給金瓜石居民購買的消息,你欣喜莫名。小時,常聽阿公跟長輩閒聊,厝起得再舒適也算租的,拚搏大半生,除了一張身分證什麼也不剩。爭取數十載,居民終於有自己的土地了。這幾年金瓜石再掀淘金熱的可能性屢次曝光,你開始關注聚落議題。

尤其當新聞報導,竟在封閉,標示禁止進入的礦坑發現疑似生火取暖與採礦的器具播出之際,你難以想像真有人為竊金不顧性命偷進坑道。你彷彿又聽到幼時從對面山頭傳來「砰──」的爆破,千瘡百孔的山體從腦中浮現。人去樓空的聚落,白叟漸凋,本山有時還因舊傷哀疼,試想,它怎能承受另一次的開膛剖肚?

翻閱過往的記錄、照片,恍然明白,縱然離家多載,卻始終牽繫,聚落的現在,以及未來。阿公的一生,連同金瓜石的璀璨,拓印在大地上。

黑屋頂連綿的聚落,幾度興衰已迢遙,採礦人的悲情不復,而地底錯綜的礦坑,包藏著汗水與辛酸,那些不可磨滅的昔曩血淚,承載歷史的重量,呼召人尋根溯源,關於聚落的滄桑,與瑰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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