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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科幻

【類別最新出版】
萬相之王(第四十三卷):天命之子
萬相之王(第四十四卷):群雄戰魔
萬相之王(第四十二卷):高層議事
萬相之王(第四十一卷):奪龍之際
萬相之王(第四十卷):水龍牙劍


無伴奏安魂曲(AK0045)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推理科幻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成英姝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10月23日
定價:180 元
售價:14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168頁
ISBN:9571332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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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3

聽到阿夏的電話錄音是什麼時候?是阿夏遇害的當天嗎?怎麼樣也記不起來了。通常轉到阿夏的信箱時聽到的都是電信局的電腦語音,但是那天他聽到的是阿夏的錄音。「我想把約定的時間提前一個小時,六點可以嗎?」這樣的信箱錄音令人匪夷所思,留給什麼人的呢?必定是不知道對方的電話號碼,否則直接打過去不就行了?阿夏所說的約定又是指什麼?穿著藍色印花圖案襯衫的年輕人望著自己手指甲裡頭的髒污想著。

「喂!又在發什麼呆!」裡頭那個戴帽子的胖子朝他大喊。「給這個小姐檢查一下輪胎是不是破了。」

叫做阿泊的年輕人拆下那位小姐開來的汽車扁掉的後輪胎,放進水桶裡。

好幾天他在阿夏的住處等,一直到清晨都沒見到阿夏的蹤影,卻碰到為了偵察案情而來找房東的警察。聽到阿夏死掉了的消息,他差點沒有尖聲大叫起來,當時的感覺幾乎是心臟難受得像要悶燒起來。為麼阿夏會死?這一定是個巧合,跟以前一樣,他也永遠不會找到殺死阿夏的兇手。

輪胎漏氣的地方在水裡冒出氣泡。「只要補一補就好了。」他說。

他指著咕嚕咕嚕冒著的氣泡,女人把臉靠近來看。

他望著女人的臉,想到被女朋友給拋棄的事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當時因為心裡過於難過,竟然跟老闆娘說了,還沮喪地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結果老闆娘輕描淡寫地說:會不會是因為你看起來髒髒的?

這令他相當不愉快,他除了手上的油污外,換下工作服的時候,全身都是很乾淨的,頭髮連髮膠都沒有用,哪裡髒呢?後來跟老闆的大兒子龍春說這件事,對方總算是唸過大學的人,叫他大可不必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因為像布萊德彼特和傑米羅奎爾那樣髒的人卻讓全世界的女人瘋狂著迷。他們是怎麼樣髒呢?布萊德彼特幾乎不洗澡,傑米羅奎爾則是不刷牙,兩個人都臭氣沖天。他知道布萊德彼特,但是不太清楚傑米羅奎爾,於是老闆的大兒子便帶他到他的房間,就在修車廠樓上,放傑米羅奎爾的CD給他聽,他聽了沒什麼感覺,但是也不覺得難聽。後來龍春說像是米基傑格那樣的人,雖然沒有類似不洗澡、不刷牙等等具體髒的事蹟,卻看起來不折不扣是個髒人,又如何呢?同樣受到無數女人的痴迷愛戴。那時候他把米基傑格弄成米基洛克,因此有點不解,因為印象裡米基洛克不算太髒。

從沈思裡抬起頭,他突然抓住女人的袖子,把那米白色的棉質袖子也給弄髒了。女人慌張地大叫。

裡頭的胖子匆匆忙忙跑出來。

「你瘋了!」胖子喊。

阿夏死的那天他有沒有打電話給阿夏?記不得了。

他問警察們拿走了阿夏些什麼東西,他們根本不理會他。

今天早上他去找了阿夏的房東。是個臉上有很多大塊黑斑的老太婆。阿夏租了老太婆的一個房間,每個月五千元。五千元,真是吸血蟲。

「你要吃月餅嗎?」房東問他。

打開鐵製的盒子,裡頭的月餅看起來放了很久像是臘做的樣品。其中有幾個被吃了一半。

「你要問房客的事情?警察已經來問過啦!這個房子很安全的,而且這裡治安還不錯。她是死在別的地方。如果人家知道我的房客死了,你想還會租我的房子嗎?如果是你,你會不會?但是那實在和我的房子無關。」

他看著那些月餅,覺得可以帶回去餵給修車廠附近的流浪狗吃,那裡有三隻流浪狗,其中有一隻還是花色很漂亮的大麥町。每當他拿剩下的便當去餵牠們的時候,大麥町還會開心地用前腳抱著他哩!但是牠們或許吃不慣甜食。他把那些月餅一個個拿起來,看著上面貼的燙金標籤。

「這裡是否有鹹的口味呢?」他問。

從自己的口裡迸出這句話,令他覺得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強烈亮光,繼而有種暈眩的感覺。

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烈日下,童年的他走到巷子口的小吃攤子,問那個頭髮掉得差不多的老闆娘: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橘紅色運動短褲,留著妹妹頭的小女孩經過這裡?

老闆娘回答他:天氣這麼熱,為什麼吃麵線呢?吃刨冰吧?

他轉過臉望向馬路,緩緩地轉著脖子,陽光好刺眼,所有的景物都因為炎熱而朦朧地晃動起來。老闆娘為何不理會我的問題呢?

他發現每個月餅面上都刻著字:蓮容,棗泥或者豆沙。

突然他有種領悟,那時候他問的不是「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橘紅色運動短褲,留著妹妹頭的小女孩經過這裡?」他想這麼問,但是最後卻不是這麼問的,他可能只是要一碗麵線。
是這樣的嗎?

一直以來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問那個頭髮掉得差不多的麵攤老闆娘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橘紅色運動短褲,留著妹妹頭的小女孩經過?但是很多例子證明,記憶是不可靠的,特別是那麼久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那麼問的,然而事實未必是如此。他問的是可否給他一碗麵線。

這麼一來,老闆娘的回答便合理了。老闆娘並不是不理會他的問題,並不是嘲笑他羞赧的偵探般的詢問,不是對他感到輕蔑和厭煩,只是純粹回應他說的話罷了。

那麼他為什麼沒有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橘紅色運動短褲,留著妹妹頭的小女孩經過這裡?
他不敢。他怕被忽略、嘲笑、蔑視和厭煩。所以他在問題到了舌尖上的時候改變了主意。

「這個房子雖然沒有裝鐵窗,但是很安全,而且這裡治安還不錯。誰都進不來啊!她不可能在這裡被殺死,我也是這麼跟警察說的。警察也點頭說是啊沒人說她是死在這裡啊!是死在別的地方,別的地方啊!你知道這是不一樣的,這其中有差別。可是很多人都不會注意到這中間的差別,人家只會想,租這個房子的人死了。如果是你,你會租嗎?你覺得我應該降低房租嗎?我覺得沒什麼道理。因為這裡雖然沒有裝鐵窗,但是這裡是三樓,從下面和上面都爬不上來,很安全,而且這裡治安還不錯。不會有人跑進來把她殺死。」

「我可以看看阿夏的房間嗎?」

「她的父母來過了,要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拿走了。」

「我想看看。」

「你剛才說是她的什麼人?」

「我是她的朋友。」

「她沒有什麼朋友。她的父母來過了,從鄉下上來的,要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拿走了。你還是可以找找看。但是她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她的父母昨天來過了,警察也看過那個房間了,不會有值錢的東西留下了。」

他走進阿夏的房間。那個房間很小,裡頭很凌亂。

房東跟在後面。

他望著窗戶外頭,他曾經站在下面望著這窗戶裡頭的燈光。

地上散置著一堆衣服,還有唱片和漫畫書。他的目光停在一件卡通印花 T 恤上。

「明天我就要把裡頭的東西清掉了,她又不是死在這裡。我如果把房租降低的話,最多也只能少個幾百塊,但是我覺得沒什麼道理。這裡不是兇案現場,這個房子雖然沒有裝鐵窗,但是很安全,而且這裡治安還不錯,誰都進不來。她不可能在這裡被殺死,我也是這麼跟警察說的。警察也點頭說是啊!沒人說她是死在這裡啊!是死在別人的地方,我問過警察了,因為這裡不是兇案現場,他們說我可以把這些東西丟掉。」

他用兩手掌摀著臉。

「你要不要帶一個月餅走?」房東在客廳裡問。

他轉過臉,想問問有沒有鹹的。

「她的東西你有沒有什麼要拿走的?」房東又問。

他注意到床上有一本電話簿。他把它拿起來,翻開。裡頭有好幾張阿夏單獨照的大頭貼,但是沒有記任何人的電話。

他把整個房間巡視了一遍,關上門。

「她的東西你有沒有什麼要拿走的?」房東問。

「沒有。」他說。

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這個房東很喜歡一再講重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