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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卸妝後看的書
自序/卸妝後看的書
關於《蛋白質女孩》
這十年白活了! 十年前,別人介紹我,一定說:「他是王文華,《蛋白質女孩》的作者!」 十年後,別人介紹我,還是這麼說。 將來,我的墓誌銘,大概也離不開《蛋白質女孩》。 對我來說這麼重要的書,完全是無心插柳。
一九九九年,我從美國搬回台灣,認識一堆型男辣妹,聽到很多民間怪談。中國時報人間副刊找我寫專欄,我想:就寫這些「鬼故事」吧!
就這樣,混世魔王「張寶」誕生了。「蛋白質女孩」、「高維修女子」、「浪漫殺手」、「邁阿密的寒冷」……等受害者(或其實是加害者?),也一一登場。
這群二十幾歲的狠角色,在情場上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說了喪盡天良的謊話,做盡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們壞,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壞人。而是因為他們和所有愛人一樣,缺乏安全感。
《蛋白質女孩》是一本愛情小說,但寫的不是偉大情操,而是求生本能。他們不斷向前游,卻常在原地打轉。他們用盡身、心每一個器官,只為了在愛情的浪頭中活下來。
關於《50個女朋友》
既是求生本能,就像吃飯睡覺,不因時代而改變。十年來,《蛋白質女孩》持續再刷,每年都有更年輕的讀者認識她、甚至變成她。從讀者給我的留言,我看出愛情的面貌,並沒有因為時代而改變。
但中年人喜歡說:「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不一樣了,他們很開放!很快速!」這話表面是譴責,實際是羨慕。
我倒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和十年前沒兩樣。他們要的、怕的,和十年前差不多。只不過十年前分手要談判,現在分手用簡訊。十年前要去洗照片,現在有了Facebook。不管在2010年的台灣,或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義大利,當你年輕,當你愛上一個人,就會玩《蛋白質女孩》中的遊戲、經歷書中寫的心情。每個世代的情節都一樣,只是佈景和道具不同。
新一代的《蛋白質女孩》沒變,變的是十年前那群狠角色。十年來,她們從二十幾,到三十幾。從單身,到結婚,甚至離婚。從女兒,變成媽媽,甚至單親媽媽。有的得到、有的放下愛情。有的失去、有的找到自己。她們的故事啟發了我寫《蛋白質女孩》,但她們都說絕不讓自己的女兒看這本書。
為了記錄《蛋白質女孩》們的改變,2010年,我寫了《50個女朋友》。捕捉當年那群二十幾歲的女孩,進入三十之後的模樣。
配合《50個女朋友》,《蛋白質女孩10週年紀念版》同時推出。用相同風格的美術設計,呈現女性十年前和十年後的對比。兩本書,像一本相簿。主角是女人,還有時間。
蛋白質女孩們變了,我當然也變了。這兩本書的文字風格,就像二十歲和三十歲的差別。看得出是同一個人,但十年的痕跡很明顯。我沒有用保養品掩飾歲月,因為我希望這是「卸妝」後可以看的書。卸妝後的東西我們心裡有數,想告訴別人也說不清楚。Facebook再怎麼紅,還是有些事情我們不願分享。我想寫出,Facebook上看不到的東西。
十年,聽起來沉重,但回頭一看,卻又如此輕盈地過去了。
這十年,沒有白活。如果讓我自我介紹,我會說:「我是王文華。我很榮幸認識過一群蛋白質女孩,跟她們一起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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