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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納爾多.夏俠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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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雷歐納爾多.夏俠
       Leonardo Sciascia
譯者:倪安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6年01月16日
定價:200 元
售價:15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8頁
ISBN:9571319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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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納爾多.夏俠年表附錄導讀



  附錄

文學與黑手黨

雷歐納爾多.夏俠

「兩名有文化、大公無私的青年,一天決定投身於一項對他們而言全新的工作。因為政府錯誤地在著手對西西里過去的特殊案件進行調查前,已事先認定其特殊性,而這兩位年輕人出於對政府作業的不信任,決定親身做調查……。富有,具豐富的歷史、經濟、管理知識,乘著英國政治家的態度,異於所有前人,他們去到西西里觀察、研究、訪問、調查,辛勞的成果是厚厚兩大冊報告。但是他們的工作有一項原罪。

他們像是來到病床前的醫生,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此病非比尋常……,因此找不出只是小感冒或傷寒這種四處可見的病因,連最普通的症狀,甚或生理上的差別都讓他們詫異不已。當他們回家時,如同剛從有害的傳染病中脫險而出……,用他們自以為適當的煙燻法重複施以治療後,用氯化汞把自己從頭到腳完整洗淨消毒。那兩冊調查報告給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這是路易吉.卡布安那(詳註:Luigi Capuana,1839年至1915年,西西里人,文學作家及評論家。)在1892年他的雜文《西西里與土匪幫》中對十五年前,即1877年出版,由法朗蓋提和索尼諾所寫《1876年的西西里》的憤怒及心碎的宣洩。他抓著手中的統計圖表,展示著西西里的犯罪率跟義大利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而且犯罪性質比起義大利北部、法國、英國,也沒有特別不仁道之處。每當黑手黨問題因某些特殊事件引起全國譁然時,西西里的文化界人士便通常會選擇這種會激起北方對南方潛在種族歧視的自救方式:自我嘲弄西西里衛生的落後,例如,加里波底軍隊帶進西西里的肥皂被當地居民當甜食吃;義大利的南、北之分,舉出最殘酷的實例,像北方報紙刊登的「徵求職員,非南方人」、「房屋出租,謝絕南方人」。總之,只要政府站在北方的立場來看待黑手黨問題,並認為就心理及歷史來說,這是西西里的地方問題,而藉此擺脫責任時,西西里的文化人士便把矛頭轉向這些犯罪指數統計圖表,一起加入全國憤恨熾熱的大合唱中。

對黑手黨要有明確的概念,我們得回到皮得烈(譯註:Giuseppe Pitre,一八四一年至1916年,西西里人,地方傳統風俗研究者。)身上。在他研究黑手黨語言學及民俗學的一章中,有一些也許不是完全能令人信服的社會學觀點:「黑手黨(La mafia)既不是一個派別,也不是一個集團,既沒有條例也沒有章程……。黑手黨自覺於本身的存在……。黑手黨要被人尊重,而且也幾乎始終尊重他人……。它自成一套道理,當它沒有力量時,會借用和它擁有相同思想、相同情操的人的力量,即便它並不認識那個為它服務的人,但只要一個眼神、動動嘴角、幾個字,就能讓人理解它,並且確信於它自身的安全,或起碼肯定未來的報仇。」在否定任何形式的集團和認為黑手黨向身邊可能並不認識,但是擁有相同思想、相同情操的人下達保護或復仇的命令時,只要動動眼睛和嘴角就夠了,有明顯的矛盾。

皮得烈的這篇文章收錄在《西西里人的風俗習慣、信仰與成見》一書中,於1889年出版,已經是法朗蓋提和索尼諾的調查報告出版後好多年的事了,而九年以後卡布安那出《西西里與土匪幫》時,仍不願改變他的意見。

在1658年巴勒摩舉行的盛大告解儀式的纖悔人名單中,我們找到了「Maffia」這個字,是一名女巫的綽號:「卡塔琳娜.拉.麗卡提莎,被稱為Maffia。」如果說「Maffia」真是一個別名,那麼很難把它的定義與自負、蠻橫、土匪這些兩個世紀之後皮得烈所授與黑手黨(La mafia)的定義劃分開來。我們藉此得知這個字早就存在,但從未被用來說明一個集團、一個聯盟。甚至直到1838年,在特拉帕尼的總檢察官彼得.烏婁阿向司法部遞送的一份關於西西里經濟、政治狀況,並詳盡描述了黑手黨的報告中,仍未提及這個三十年後藉由喜劇《最高法院黑手黨》而擴散開來的黑手黨一詞:「在西西里沒有一個公務人員不屈服於強權之下,不想著要從他的辦公室裏撈些好處。這種腐敗的現象使老百姓不得不借助外來的奇怪、危險的力量。在很多鄉鎮便存在著這一類的聯盟,是一種集團,或一般稱之為黨,沒有集會,彼此沒有任何關係,只從屈於一位首領。有.一筆共同的基金以支付各種需要,或收買一位官員、或保護他、或栽贓給無辜者。有許多法官替這些聯盟掩護……。讓民警巡邏街道沒有用,要找到證人指證光天化日下的罪行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西西里公然出售政府辦公室、賄賂正義、煽動無知的老百姓……。」

總之,在1838年時,已經有黑手黨了,但是用的是另一個名字。我們可以確定在1838年至1863年之間,原來被用以說明個人自負態度的「mafia」(黑手黨)這個字,轉而被用來稱呼那些早先被稱為聯盟或黨的特定組織。

第一個在西西里小說中露面的黑手黨人物是那瓦洛在《侏儒》書中塑造的羅塞里諾。那瓦洛並沒有用「黑手黨」這個字眼,只叫劇中人「耿直的小夥子」,而由於只是耿直的小夥子,所以並沒有什麼自負的優越感。羅塞里諾固執地愛著被某位仕紳遺棄的羅莎莉亞,並在最後慷慨地張開雙手接納了她:這是典型的黑手黨,對自己的女人曾經或現在的出軌行為毫不在意。不過這些並不足以界定「耿直的小夥子」。

其他的黑手黨人物則出現在皮藍德婁的作品中,主要是以玩籠絡人心遊戲的文化界人士形象現身,在《老者與年輕人》書中尤其明顯,只不過他從不說明哪些人是黑手黨,也從不明寫「黑手黨」這個字眼。

卻有一部作品乾脆就叫《黑手黨》,一齣喜劇,作者喬凡尼.阿弗烈德.契撒雷歐(譯註:Giovanni Alfred Cesareo,1860年至1937年,西西里人,評論家及詩人。),在第一次大戰期間出版(可能從未搬上舞台)。劇中角色有:一位侯爵、一位行政長官、一位警官、一位眾議員、一位監察官、一位大亨、一名農莊警衛和一名黑手黨。是的,這個角色被明確的稱為黑手黨。你們也許會質疑:在這齣喜劇裏,只有一名黑手黨?

在西西里的一個大城市裏,1915年至1918年,大戰前夕。一位非西西里人的行政長官遇到了一樁家庭難題——他的女兒被地方上大亨的兒子誘騙失身,而大亨不願意舉行婚禮。行政長官便不得不依照侯爵的建議向神通廣大的黑手黨首領拉斯寇那求救,拉斯寇那很熱心地接受了委託,並要求兩萬五千里拉以預付開支。行政長官說:「您的正義可不便宜。」然後,很天真的開了張支票。短短幾天之內一切都解決了,大亨的兒子遭綁架,在父親鄭重同意與行政長官女兒的婚事後被釋放。這時,行政長官記起了政府交付給他的任務——剷除黑手黨,但是他再也無法動手了,因為他簽了名的支票是拉斯寇那手上最有利的武器。

故事未必是真的,但是劇中關於黑手黨的流暢對談,卻前所未見地為黑手黨情操辯護。拉斯寇那說:「只有對那些存心踐踏正義的人來說,正義才是存在的。像您,難道不是站在正義的那一邊嗎?但是那個大亨,為了他虛榮的自尊而反對。這時候的正義應該是要有人阻止他跟別的強權結合,而誰能做到?您嗎?不行。法律嗎?也不行。但是我能做到,因為我不是法律,那只是少數人的正義;我是力量,這才是所有人的法律。而您稱它為黑手黨。」「您以為政府是認真的嗎?您算一算,要殲滅土匪得花多少人力、財力,甚至威脅到高官厚祿……!還有,再六個月就要選舉了,到那個時候,是我在選誰當眾議員……」

這齣喜劇,自然是用方言寫成的。我們說「自然」是因為劇中人拉斯寇那有這套看法:西西里,就語言和感情而言是一個國家,而黑手黨就是它的憲法,是掩身於可見但無用的虛幻的義大利政府後面看不見但具實質的政府。

一個隱藏的憲法,一個黑手黨政府,在西西里這幾世紀以來歷經無數變遷的島上,確保了西西里人的生存,這正是路易吉.那托里(譯註:Luigi Natoli,1857年至1941年,西西里人,記者兼詩人。)小說的靈感泉源。在那托里的所有小說中都有「相同情操」的人透過黑手黨、協定、祕密組織的形式得到正義的凱旋。而這些協定、祕密組織總是由於自衛、復仇等動機產生,所以那托里的小說中充滿了為了取得合法頭銜和財產而加入黑手黨的私生子;因無理侵佔而淪為孤兒的受害者;受強權凌辱或被貪婪的監護人犧牲的年輕少女。這些劇中人物——受害者的情況象徵性地反映了西西里的境遇:安久家族的暴政、西班牙人的統治、聖烏菲茲王朝(宗教裁判所)的肆虐和波旁王朝的反動。在那托里的小說中,當時一些歷史人物的死與其說是為了激進和邪教異端思想,不如說是為了拉斯寇那所說的「情操」。

在他《拉.馬蒂納兄弟》書中,對意欲營救一位少女和一個小孩而組成的集團內的一名搬運工有這樣的描寫:「拉.培羅沙是等在露天的交易所——巴巴洛廣場——那些搬運工的一名。白天不管什麼時候,一定可以看到他們在那兒,或席地而坐,或高踞於長凳上。……大家都聽命於一位頭頭,而這位頭頭也是他們宗教集會的首領,即使他非正式官方長官,卻是權威的道德領袖。他的威信主要來自於他的勇氣與才幹,對粗魯無知的老百姓特別有效;另外,則來自他的道德感,誠懇、堅定的意志,俠義的慷慨,專橫並同時講求公平的精神,一名真正的「基督徒」。其他人對他的忠誠、服從都是自發的,當有糾紛時,大家就去找他,而他用一絲不苟的公正加以裁斷,沒有人會反抗,沒有人會抱怨,儘管仲裁的結果不利於自已。拉.培羅沙就是巴巴洛廣場上搬運工的頭頭……。」

米開爾.阿馬利(譯註:Michele Amari,1806年至1889年,西西里人,歷史學家及政治家,為義大利共和國第一屆教育部長。)說,當他一面研究西西里在1812年至1820年間的憲法,一面回頭去歷史上找資料時發現,西西里人在「晚禱起義」(1282年)後已找到了他們憲法中「最清楚的體制」。而在那托里的小說中,西西里憲法「最清楚的體制」——對西西里人和不成文法律而言——隱蔽在那些「有相同思想、相同情操」的人的彼此默契中。
節譯自《填字遊戲》的「文學與黑手黨」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