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

首頁文學小說書籍基本資料

關 於 本 書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譯者簡介
‧得獎記錄

線 上 試 閱

書摘 1
書摘 2
書摘 3
專訪葛拉斯 (節錄)

作 者 作 品

我的世紀
我的世紀 圖文典藏版
消逝的德國人

譯 者 作 品

我的世紀 圖文典藏版
我的世紀

文學小說

【類別最新出版】
乩童醫生
查理橋的象
我沒有你們所有的
咆哮山莊(精裝版)
我們,再次重逢的世界


蟹行(AA0082)
Im Krebsgang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鈞特‧葛拉斯
       Günter Grass
譯者:蔡鴻君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10月13日
定價:240 元
售價:190 元(約79折)
開本:長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9865

已絕版

 轉 寄 給 朋 友

 發 表 書 評 

 我 要 評 等 

Share/Bookmark

線 上 試 閱

 

書摘 1書摘 2書摘 3 專訪葛拉斯 (節錄)



  書摘 3

第三章

對船艙內部進行裝修,從最底下的 E 甲板一直到日光甲板、煙囪、橋樓、通訊設施,沿著波羅的海海岸進行下潛訓練,在這期間,在庫爾已經過去了十一個月的刑期。這時,這艘船才可以駛離裝修碼頭,沿著易北河順流而下,駛入北海,開始試航。我現在可以暫停幾秒鐘,等到把敘述的時間又倒了回去。也許我應該在此期間大膽地和那個總是抱怨而又不能不理睬他的人展開一場爭論?
他要求有清晰的記憶。他想知道,我作為孩子從三歲時起所看到的母親、聞到的母親和觸摸到的母親。他說:「這些最初的印象對於以後的生活具有關鍵性的影響力。」我說:「什麼也回想不起來了。我三歲的時候,母親剛剛結束木匠的學徒訓練。我的眼前全是她從廠裏給我帶回來的刨花和木塊,有的長得捲了起來,堆成一堆一堆的,散落在地上。我就玩刨花和木塊。不然玩什麼呢?母親身上全是黏膠的味道。不管她站在哪裏、坐在哪裏、躺在哪裏,噢,上帝,她的床啊,到處都是這股味道。當時還沒有托兒所,所以我先是被放在一個鄰居女人家裏,後來進了一所幼稚園。不是只有在什未林才會發生這種情況,當時在工人和農民的國家,有工作的母親都是這樣。我記得那些對我們發號施令的胖女人和瘦女人,還有插著湯匙的麥糝粥。」
類似這樣的回憶片斷並沒有讓這個老傢伙厭煩。他鍥而不捨地追問:「在我那時候,十歲的圖拉.波克里弗克長著一張由句號、逗號和破折號組成的臉。她後來長大成人,當了木匠學徒,從五○年代起,差不多二十五歲的時候,長得是什麼樣?她是不是濃艷抹?她是包頭巾,還是像當了媽媽的人戴那種鍋子似的帽子?她的頭髮是直直地披下來,還是燙成了大捲?周末的時候,她頂著髮捲到處亂跑嗎?」
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能夠讓他滿意。我對母親年輕時的印象,既清晰又模糊。只知道她是白頭髮。她從一開始就是全白的頭髮。不是銀白色的,而是純白的。要是有人問起,母親總是說:「是打我生兒子起變白的,而且就是在把我們救上來的那艘魚雷艇上……」誰要是準備多聽幾句,就會知道,在科爾貝格,當倖存的母子離開「雄獅號」魚雷艇之後,她的頭髮就變成了一片雪白。當時她留著半長的頭髮。在她的頭髮還沒有「按照最高指示」變白之前,她留著披肩長髮,差不多可以說是金色的,稍微帶一點紅。
對於其他的問題,我向我的雇主-他仍然窮追不捨-保證,母親只有少少幾張五○年代的照片。有一張上面,她的白頭髮剪得短短的,只有火柴棒那麼長。摸上去沙沙作響,有的時候,她允許我摸一摸。如今還有一些老太太留這種髮型。她的頭髮一下子變白的時候,才剛滿十七歲。「哎,不可能!母親從來沒有染過頭髮。她的同志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頭髮是藍黑色的或者金紅色的。」
「還有什麼?還能回憶起其他什麼呢?比如跟男人的事?有哪幾個男人?」指的當然是留宿過夜的男人。圖拉.波克里弗克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喜歡招惹男人。無論是在布勒森海濱浴場,還是在但澤-朗富爾-奧利瓦之間的有軌電車上當售票員的時候,總是有許多男孩圍著她轉,也有幾個成年男人,比如說,從前線回來休假的。「在她的頭髮變白了以後,她這種招惹男人的習慣是不是有所改變?」
這個老傢伙在想什麼呢。他也許以為,僅僅因為突然的打擊使頭髮變白,母親就會像修女似的生活。男人,那時候有的是。但是時間都不長。有一個是泥瓦工領班,人很和藹。他把自己憑票供應的東西都帶來了,比如說,肝腸。我當時已經十歲,他坐在雷姆街七號我們家後院的廚房裏,把吊帶褲的帶子拉得啪啪作響。他叫約亨,一定要讓我騎在他的膝蓋上。母親叫他「約亨二世」,因為她小時候認識的一個中學生叫約阿希姆,大家都叫他約亨。「他並不想要我做什麼,甚至連摸都沒有摸過……」
不知是在什麼時候,母親把約亨趕走了,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十三歲的時候,下班以後,有時是星期天,會來一個人民警察。官拜少尉,是個薩克森人,我記得是來自皮爾納。他帶來西邊生產的高露潔牙膏,還有其他沒收的東西。他也叫約亨,因此母親說:「明天來個約亨三世。他來了,你要對他好一點兒……」約亨三世後來也被趕走了,因為他,按照母親的說法,「拚命想和我結婚」。
她不適合結婚。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她對我說:「你也煩死我了。」當時我對什麼都厭煩。不是厭煩學校。除了俄語,我的成績都很好。而是厭煩青年團的那些爛差事,下鄉幫忙收割,特別活動週,永遠都在唱建設歌,還有母親。我再也無法忍受,通常是在星期天,每當她把肉丸子和馬鈴薯泥端上桌,就會向我嘮叨她的那些「古斯特洛夫號」的故事:「什麼東西都滑了下來。那情形,忘都忘不掉。一直就沒有停過。我夢見的只有,到了最後,水面上發出了唯一的一聲呼喊。這些夾在冰塊之間的孩子們……」
有的時候,母親在星期天吃完飯後,坐在廚房桌子旁喝上一杯咖啡,她只說一句「確確實實是一艘漂亮的輪船」,然後就默默無語,她的那張由句號、逗號和破折號組成的臉足以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