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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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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安妮.普露
       Annie Proulx
譯者:宋瑛堂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5年10月11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96頁
ISBN:957134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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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推薦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評 文/馬家輝



  書摘 2

這天接近傍晚時,傑克慢條斯理走過來,喝下兩瓶放在帳篷陰影處濕袋裡冷藏的啤酒,吃了兩碗燉肉,吃了恩尼司四顆硬如石頭的軟圓餅、一罐桃子,捲了一根菸,欣賞日落。

「上下班,我一天要花四個鐘頭哩,」他悶悶不樂地說。「過來吃早餐,回去趕羊,晚上把牠們安頓好,回來吃晚餐,回去看羊,晚上有一半時間睡得不安不穩,經常跳起來注意有沒有郊狼。我有權利在這裡過夜。阿吉瑞沒權利逼我。」

「要不要交換﹖」恩尼司說。「放羊我可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到那邊睡。」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們倆都應該待在這個帳篷裡。那個可惡的三角小帳篷有貓尿騷味,甚至比貓尿更難聞。」

「想跟我換的話沒關係。」

「先警告你喲,半夜可要起床十幾次檢查有沒有郊狼。我很樂意跟你換班,可是我煮的東西很難吃。開罐頭倒開得不錯。」

「你的手藝不會比我更爛吧。說真的,我沒關係的。」

兩人以黃色煤油燈消磨了一小時的夜色。十時左右恩尼司騎上擅長走夜路的雪茄蒂,穿越水亮點點的霜氣走回牧羊地,帶著吃剩的軟圓餅、一罐果醬與一罐咖啡粉,供隔天充飢,省了一趟路,可以待到晚餐再回來。

「天剛亮就射中一頭郊狼,」隔夜他告訴傑克,一面以熱水潑臉,以肥皂揉出泡沫,希望剃刀仍利。傑克在一旁削馬鈴薯。「好大一條雜種。鳥蛋跟蘋果一樣大。我敢說一定吃掉了幾頭小羊。看樣子連駱駝都吃得下去。熱水你要不要﹖多得是。」

「全給你好了。」

「這樣的話,我搆得著的地方全要洗了,」他邊說邊脫下皮靴與牛仔褲(沒穿襯褲,沒穿襪子,傑克注意到),綠色洗澡毛巾啪啪打在身上,濺得營火滋滋作響。

兩人圍著火堆吃晚餐,氣氛愉快,一人一罐豆子,同享炸馬鈴薯與一夸脫威士忌,背靠圓木坐著,靴底與牛仔褲銅鉚釘發燙,你遞我接喝著威士忌,而薰衣草天空的色彩褪盡,冷風下沉,兩人繼續喝酒抽菸﹔不時起身小便,火光使弧形流水反射出光點﹔繼續添柴延續話題﹔聊聊馬匹與牛仔競技,馴牛比賽,摔出的外傷內傷﹔兩個月前長尾鯊潛水艇失聯,最後幾分鐘一定如何如何﹔彼此養過、熟識的狗﹔冷風﹔傑克老家父母苦撐的農場﹔恩尼司爸媽幾年前過世後結束農場經營﹔哥哥住在訊諾,姊姊已婚,住在凱斯白。傑克說,他父親幾年前曾是風雲一時的騎牛士,卻守口如瓶,從未給過傑克隻字建議,傑克上場騎牛時,從未前去捧場,不過小時候父親曾讓他騎綿羊。恩尼司說,他有興趣的騎術是多於八秒鐘的騎乘,說得有點道理。傑克說,錢也很重要,而恩尼司不得不贊同。兩人尊重彼此看法,很高興在無人現身之境有人相伴。恩尼司逆風騎馬回羊群途中,四面一片變化莫測、醉意朦朧的月光,心想自己從未如此開心過,感覺可以伸手刨出月球白色的部分。

這年夏天期間,他們不斷拔營,將羊群趕到別處牧草地﹔羊群與新營地的距離越來越遠,晚上騎馬回營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恩尼司安步當車,雙眼睜開睡覺,但離開羊群的時數也不斷延長。傑克以口琴吹出哀嚎粗濁的音樂。口琴從易受驚嚇的棗紅母馬身上掉落,稍微跌歪。恩尼司的歌喉沙啞動人﹔有幾個晚上,兩人找了幾首歌一搭一唱嬉鬧著。恩尼司會唱〈草莓沙色馬〉粗野的歌詞。傑克扯著喉嚨拚命想唱卡爾‧朴金斯的一首歌,「我說的是∣是∣是,」不過他比較喜歡悲傷的聖歌,〈步行水面的基督〉,是篤信聖靈降臨的母親教他唱的。他以送葬曲般的緩板演唱,引發遠方郊狼尖吠。

「回去看那堆臭羊太晚了,」恩尼司醉醺醺說。他四腳著地,冷風颼颼,月亮指出時間已過凌晨二時。牧地石頭閃現白綠,冷酷無情的風吹在草地上,颳得營火直不起腰,接著又攏一攏火,捧成黃絲綬帶。「這裡多一條毛毯,我幫你鋪在這裡,你打個盹,天一亮你再騎馬過去。」

「火勢一小,會凍得你哎哎叫。最好進帳篷睡。」

「我大概不會有什麼感覺。」然而他踉蹌走在帆布下,脫下皮靴,在鋪地布上打呼一陣子,之後牙齒互撞聲吵醒了傑克。

「拜託老天爺,別再磨牙了,給我滾進來。床墊夠大,」傑克以睡意惺忪的煩躁嗓音說。床墊夠大夠暖,不一會兒兩人的親密程度顯著加強。無論是修補圍籬或花錢,恩尼司的行事風格總是全速前進,當傑克抓住他左手過來碰勃起的陰莖時,他連碰也不想碰,霍然推開對方的手,彷彿碰到熱火一般,接著跪坐地上,鬆開皮帶,拽下長褲,拖傑克過來,讓他四肢著地,然後借助天然潤滑液與些許唾液進入他體內,從未做過卻不需檢索使用手冊。兩人默默進行,唯一聲響只有幾下驟然吸氣聲以及傑克憋氣說「要走火了,」隨後靜止,倒地,熟睡。

恩尼司在紅色晨曦裡清醒,長褲仍落在膝蓋處,頭疼欲裂,而傑克的臀部緊挨著他﹔兩人絕口不提,卻知道這年夏天接下來的時光將如何度過。去他奶奶的綿羊。

他們沒料錯。兩人從未討論性愛,只是順其自然,起初只在晚上帳篷內辦事,後來在烈日蒸烤的光天化日之下,夜晚在營火照射之下,快速,粗魯,大笑,悶哼,製造不少聲響,卻一個字也不願說,只有一次恩尼司說,「我才不是同性戀,」傑克也脫口而出,說,「我也不是。就這麼一次。是我倆的事,別人管不著。」高山上,唯有他倆翱翔在欣快刺骨的空氣中,俯視老鷹的背部,以及山下平原上爬動的車輛燈光,飄浮於俗事之上,遠離夜半馴良農場犬的吠叫聲。他們自認隱形,殊不知喬‧阿吉瑞某日以十乘四十二的雙眼望遠鏡觀看十分鐘,等兩人扣上牛仔褲,等恩尼司騎馬回牧羊地,再捎口信給傑克,告訴他赫洛得伯父罹患肺炎住院,復元機會渺茫。然而伯父竟然康復,阿吉瑞再度騎馬上山相告,睜大眼睛盯著傑克直瞧,連馬也懶得下。

八月某天,恩尼司整晚與傑克待在主營地,天空颳起冰雹,嚇得羊群往西跑,混進另一配地的羊群。恩尼司與一名不諳英語的智利籍牧羊人心力交瘁了五天,極力想分辨出彼此的綿羊,卻因夏季已至尾聲,油漆烙印脫落斑駁,幾乎不可能一一隔開。即使數目算對了,恩尼司也知道羊群混雜不清。在動盪不安的情況下,凡事顯得混雜不清。

初雪下得早,才八月十三日,累積了一呎深,但不久後積雪迅速融化。隔周喬‧阿吉瑞派人上山通知他們下山,另有一場更大的暴風雪從太平洋直撲而來,因此兩人收拾起獵物,趕羊下山,石頭在腳跟邊滾動,紫雲由西推擠而來,降雪前夕的金屬味逼著他們前進。高山上惡魔能量沸騰,覆上薄薄的碎雲光,大風梳整青草,吹得受傷的高山矮曲樹與細長岩片發出野獸般低鳴。下坡時,恩尼司感覺自己以慢動作下墜,垂直下墜,全無回頭的餘地。

喬‧阿吉瑞付兩人薪水,話不多說。之前他看著漫步的羊群,表情尖酸刻薄,說,「有些羊跟本不是你們帶上去的。」數目也不符合他的預測。農場酒鬼總是辦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