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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城市(繁體中文版二十週年紀念新版)

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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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城市(AA0907)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卡爾維諾作品集
作者:伊塔羅.卡爾維諾
譯者:王志弘
出版日期:1998年10月20日
定價:160 元
售價:12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08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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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譯者序 2



1、論述中的城市與城市中的論述再現與現實

《看不見的城市》是關於城市的論述,也是閱讀了城市之後的記錄,因為誠如賀龍.巴赫德(Roland Barthes, 1986:92)所述:「城市是個論述……我們僅僅藉由住在城市裏,在其中漫步、觀覽,就是在談論自己的城市,談論我們處身的城市。」據此,城市本身足有意義而可讀的正文,而且城市正文的寫作者,正是生活其中的人,透過人的實踐(居住、漫步,及其他種種活動),不斷書寫城市。當然,城市不像語言一樣有一定的字彙和語法,但也有其慣用語和發言立場。當然,視城市為論述的同時,已經引發了論述的材料,以及發言者和接收者是誰的問題,這也連帶了「城市是什麼?這個字所指為何?」的問題和「再現(rcpresentatipn)與被再現之現實的區分」的問題。

論述的材料不僅是語言,也是任何能形成有意義之連繫的事物,亦即具有表意作用(signification)的事物;論述的發言者不僅是人,也是具有發散、溝通意義能力的事物與活動;論述的接收者不僅是有理解意義能力的人,也是受論述所影響的事物和活動。其實,在這麼界定的時候,以語言或象徵體系為再現,以物質為被再現之現實的傳統觀點,已經動搖了,因為此時語言本身可以是再現的對象,而物質與實踐也可以是再現之憑藉。

這裡所蘊藏的再現/真實,已經是一個多重視點/多面體(多重現實)的講法。由於論述之憑藉是多樣的(不僅僅是話語),發言者、接受者也不定於一尊,再現就足多重視點的再現,而做為論述之對象方能被我們知覺到的現實,遂成為一多重現實[是否有一個真實不虛的現實在論述之外存在,在此是一個置入括弧的問題]。詳言之,現實是多重的,論述也是多重的:以論述來談論城市,但城市本身也是論述;可以話語、以石頭灰泥、以身體姿勢、以行動來發言,也可以話語、石頭灰泥、身體姿態、行動做為論述的對象。據此,城市也是多重的了,因為城市使存在於關於城市的多重論述(discourses of cities)和做為論述之多重現實的城市(cities as discourses )之間。

《看不見的城市》作為一部文學作品,已經暗藏了現實的多重性與論述的多重性。卡爾維諾在「文學裏現實的諸層次」(1978)一文中,提及文學作品有許多層次的現實,而文學正是立基於這種多層次的區別之上,如他所舉的例子:「我寫道荷馬說尤里西斯說:我曾經聽過女妖的歌唱。」我、荷馬、尤里西斯、女妖這幾個主體,都位居文學敘事的不同層面,所牽連的是不同層次的現實(真實與虛假的問題在此就不是根本的了,因為真假成了在不同層次隨論述之運作[別忘了,這是一種權力關係的牽扯] 而變動的性質,是鬥爭的標的,而非先驗的存在)。

這裏關於論述、再現與現實的講法,會讓人聯想到尚.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 1983)的擬像(simulation)與過度真實(hyper-reality)的提法:到了擬像的年代,已經沒有再現與被再現的對象之間是否符應的問題,因為擬像取代了現實,擬像之外沒有現實,只有比真實還真的「過度真實」。但是多重論述和多重現實交纏的提法,卻不取消現實的存在,而是指出現實及其論述的不可割離,以及論述與現實的多源多樣。而且雖然現實的各個層次區別,是(透過論述)建構出來的,但是這些建構並非純屬心靈產物,而有其物質性的經驗和實踐為基礎,也就是說,論述有其物質性(亦即,透過多重多樣論述的區劃分類與再現中介而得以被感知、理解和「觸摸」的多重多樣的現實,正是這些論述所以會存在的基礎。以論述本身為論述對象的論述,只是說明了論述與現實、再現與被再現者之間的模糊界線。這種界線在哪裏,其實也是論述鬥爭的目標之一。)

2、都市經驗與記憶:複雜多樣與世界縮影

《看不見的城市》以城市做為鋪陳作者對人類狀況的觀察與意見的場景,這並非偶然,因為城市正是人類世界之縮影,是「複雜多樣」的體現之處。

賀龍.巴赫德在《艾菲爾鐵塔》(1979)一文中,寫道:「鐵塔最終同一切重要的人類場所具有的基本功能——自給自足——重新連結起來;鐵塔可以獨立自存:你可以在那兒夢想、吃喝、觀賞、理解、驚嘆、購物;正像在一艘郵輪(這是令孩童夢想的另一個神奇對象)上一樣,可以感覺自己與世隔絕,但仍然是世界的主人。」(p.17)。城市其實正是最為整全的鐵塔和郵輪,它包容了驚奇和差異,是奇想的實現之地,是一個自足的世界。此外,巴赫德也提到:「城市是我們和他人相遇的地方……城市中心被認為是社會活動交換的地方,而且……這是一種情欲的活動。城市中心總是被認為是顛覆性力量、決裂的力量,以及遊戲的力量作用與會遇的空間。」(1986:96)。城市中心正是城市的複雜多樣最為明顯而誘人的所在。

人類為了求生存,總是要對周遭環境的利害之處有所了解,因此,對於身處環境之全貌的探知,一直是人類潛在的欲望。一方面城市以其複雜多樣,激發了更強烈的探求全貌的欲求,另一方面,城市也正以其無所不包,而成為構想整個人類世界的模型,成為全貌之縮影。在艾菲爾鐵塔上遠眺的快感,正是對於複雜多樣的城市織理,有了全盤掌握的快感,有了掌握城市所體現的世界的快感,是一種知悉和擄獲全局的滿足感。

都市的經驗與記憶,在每個時代一向是以其多樣性為根源。但是在工業化進行之際,都市的急遽擴張,為這種複雜多樣帶來了新的尺度,新的強度和節奏。快速繁複的變化,使得感官所接受到的景象和訊息,成為片斷化、流轉不居的拼貼。此時,全局全貌就顯得更難猜想掌握了。

所以,都市經驗一方面是身陷一種結構性的總體的感受,一方面又是支離破碎,難以分類的紛雜,《看不見的城市》在其故事裏,同時展現了這兩個層面(例如城市與天空系列隱含結構性的整體,城市與符號系列則指涉城市之紛雜多面)。

3、城市史的建構與解構文學、歷史與政治

回到本文前言所提的問題,一本「文學」著作對都市史的研究有何意義?文學與歷史研究有何關係?都市史研究的價值與效用何在?這些問題牽涉的乃是文學、歷史(或一般人文社會科學)與政治之間的關連。

卡爾維諾在(哲學與文學》(1986:39-40)一文中提到:

哲學和文學是互鬥的對手。哲學家的眼睛穿透世界的幽味昏暗,剔除它的血肉,將紛雜多樣的存在事物,簡化為一般性觀念之間蛛網一般的關係,並且制定了法則,棋盤上一定數目的卒子,便根據這個法則移動,而窮盡可能是無窮的組合方式。作家走過來,用國王和王后、騎士和城堡代替了抽象的棋子,它們各有稱號、特殊形狀,以及一系列皇家的、似馬的,或教士的屬性;作家不要棋盤,他們鋪展了一大片塵土漫散的戰場,或是狂風暴雨的大海。所以,遊戲規則至此已經被顛轉了,揭顯了一個和哲學家截然不同的事物之秩序。或者,這時候發現這些新遊戲規則的人又是哲學家,他們匆匆跑回來,證明作家的所作所為,可以被簡化為哲學家自己的各種操作之一的項目,而個別的城堡和主教,只不過是一般性的觀念披上了外衣。因此,爭辯持續進行,兩方都相信在征服真理(至少是一個真理)的路途上,叉向前邁了一步,但同時也十分清楚他們用以建構的材料,跟對方一樣,都是字詞。但是字詞有如水晶,具有許多不同性質的切面和旋轉軸,隨著這些字詞水晶擺放的位置,以及這些偏光的表面如何切割和層疊錯落,光線就有了不同的折射。哲學和文學之間的衝突,不需要解決。相反地,我們只有認為這種衝突是恆久的且時時更新,它才能保證字調的硬化症不會像一層冰一樣封住我們。在這個爭戰中,兩位競逐者不能將目光從對方的身上移開,但是也不能逼近而置身同一個角落。

哲學(乃至於一般社會人文科學)與文學都是從事論述的編纂,只是它們自認是在不同的層面掌握真實,並且因此在不同的戰線從事論述的戰鬥。戰場上,真與假的問題就沒有標準答案了(真假已經成為操弄的標的),重要的是能夠獲得勝利(當然,戰鬥有其目標,而非盲目爭鬥)。因此,文學和「學術研究」兩者,至少在扣連上政治(權力關係的拉扯)時,哪一個最接近真理的問題可以先擱下,而要考量彼此如何在論述戰鬥上相互支援。據此,都市史(不論是文學中的都市還是歷史研究中的都市)的效用與價值,除了「鑑往知來」之外,主要就是扣連在政冶行動上了(若從知識、權力與論述的糾結來看,寫作初始就脫離不了政治)。

卡爾維諾在《文學的政治正用與誤用》(1976)一文中,提到文學的政治用途的兩種誤用:(1)文學的作用在於說出已經由政治所擁有的真理,(2)文學是永恆的人類情感之所歸,是政治經常會忽視的人類語言之真理所在。以及三種正確用法:(1)替沒有聲音的說話,賦予沒有名字的一個名字,特別是那些被政治語言所排除或試圖排除的,(2)安置一種語言、視野、想像、心靈努力、事實之關聯的模式,創造一個對於一切行動計劃——尤其是政治行動——都很重要的既屬美學又是倫理學的價值模型,(3)認識到文學是一種建構,其中所包含的訊息,作者本身也不全知道,文學除了作者的部份之外,總是有一個集體與匿名的部份,因而推知政治也必須如此自我認識與自我質疑。

文學與政治的關係如是,「學術研究」與政治的關係也離此不遠。都市史(文學與歷史研究)做為論述之戰鬥,做為政治行動之一環,正是要站在某些特殊立場發言、賦予名稱,以及從事解釋,要建構一個可以展開行動的歷史計劃,卻又清楚理解到這個計劃乃是建構,而非永恆之真理,神聖而不可侵犯,這是都市史寫作的效用與價值所在,也是文學與學術研究的共通精神。《看不見的城市》正是卡爾維諾針對一個古老的論題:城市是什麼?以及後面一個更廣泛的問題:人的社會是什麼?而編纂的參與論述戰鬥的利器。



選擇馬可波羅的故事做為講述城市的佈景,有什麼意蘊呢?除了義大利威尼斯這個永恆的隱喻之城外,馬可波羅這個角色做為一個溝通東西方的旅行家,做為一個說故事者,他是一個漂移的論述編造者:他不僅僅是在時空旅行,也在他的心靈中旅行,漂移的位置,正對應了漂移多變的論述。

但是,觀覽《看不見的城市》,令我們感動的不是馬可波羅的博聞或奇異經歷,而是他在拜訪和講述不同的城市時,一慣不變的仔細用心和人文關懷。人道主義或許會讓我們無法冷酷地分析社會的現實,找出戰鬥的最佳位置,而沉陷在浪漫的幻想或情緒之中,但是這種幻想和感情,卻是支持我們不畏挫敗、繼續前行的動力。


參考文獻

Barthes, Roland

1979
"The Eiffel Tower", in The Eiffel Tower and Other Mythologies. trans. by Richard Howard. Howard. New York: The Noonday Press. pp.3-17.

1986
"Semiology and the Urban", in M. Cottdiener & Alexandros Ph. Lagopoulos(eds.) The City and the Sign: An Introduction to Urban Semiotic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pp.87-98

Baudrillard, Jean

1983
Simulations. trans. by Paul Foss etc. New York: Semiotext(e).

Calvino, Italo

1967
"Philosophy and Literature", 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 September 28, 1967. Also in The Uses of Literature. pp.39-49.

1976
"Right and Wrong Political Uses of Literature", Paper read at a symposium on European politics arranged by the European Studies Program at Amherst College, February 25, 1976. Also in The Uses of Literature. pp.89-100.

l978
"Levels of Reality in Literature",Paper read at an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Levels of Reality," Florence, September 1978. Also in The Uses of Literature. pp.101-121.

1986
The Uses of Literature. trans. by Patrick Creagh. San Diego: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