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塔祕密動物園(AI0159)
The Tower, The Zoo, and The Tortoise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茱莉雅‧史都華
       Julia Stuart
譯者：丁世佳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2年04月13日
定價：260 元
售價：20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64頁
ISBN：9789571355313

【書摘】

▼  書摘

本書角色
伯沙撒‧瓊斯：吃牛肉者，倫敦塔皇家動物園的負責人，米羅的父親，蒐集雨水。
希碧‧瓊斯：伯沙撒的妻子，在倫敦地下鐵的失物招領處上班。
庫克太太：伯沙撒和希碧的一百八十一歲老烏龜──世界上最長壽的烏龜。
亞瑟‧凱特尼普：倫敦地下鐵的查票員，身高有限。
賽提莫斯‧卓魯牧師：倫敦塔牧師，撰寫糜爛背德的文章，覬覦塔中某位居民。
茹琵‧多爾：倫敦塔內荒屋酒館的女老闆，有個不為人知的祕密。
瓦樂莉‧詹寧斯：希碧的古怪同事，愛上了某個身高有限的人。
飼鴉師：性好漁色的吃牛肉者，負責照顧倫敦塔的大烏鴉。
華特‧萊里爵士：故倫敦塔囚犯，最棘手的鬼魂。
農衛士長：形跡可疑的吃牛肉者頭頭。
歐斯文‧費爾汀：女王侍從官
山謬‧克拉普：失物招領處的頭號常客。
農衛士戈勒：農衛士長輔佐，夜夜遭駭人的詩句恐嚇。


伯沙撒‧瓊斯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轉過頭去，一滴雨珠從鼻尖落在胸前的紅王冠刺繡上。穿著乾外套的男人立刻用自己的銀柄雨傘替吃牛肉者遮雨。他自我介紹叫歐斯文‧費爾汀，是女王的侍從官，問能不能跟他談談。伯沙撒‧瓊斯急急抹去鬍子上的雨水，接著發現自己的手太濕了，不好跟人握。從王宮來的人建議他們去倫敦塔咖啡廳喝杯茶。但他們走近的時候，他嗅了兩次立刻退避三舍，直接轉向荒屋酒館。

荒屋酒館一向不對一般民眾開放。裡面除了正在清理金絲雀鳥籠的女老闆以外，沒有別人。歐斯文‧費爾汀走過空桌，選了一個靠後牆的位子。他把外套掛起來，走向吧臺。伯沙撒‧瓊斯忘了脫帽子，就這樣坐下來。他試圖排解想知道這人要幹嘛的焦慮，打量著牆上掛著的魯道夫‧赫斯的簽名相框。這簽名是納粹副元首在監禁於倫敦塔的四日期間給一個吃牛肉者的。然而伯沙撒‧瓊斯以前已經研究過這個簽名許多次，這無法讓他分心。

吃牛肉者本來希望歐斯文‧費爾汀能被真正的麥酒吸引，但他的希望在後者端著兩杯茶和最後一條奇巧巧克力回來時破滅了。他沈默地望著王宮來的人撕開紅色包裝紙，要分他一半，但他緊張得胃中翻攪所以拒絕了。侍從官把每一節都先在茶裡浸過才吃，把吃的時間延長了一倍。在此同時他詢問了酒館的歷史。伯沙撒‧瓊斯盡量簡短地回答，而且沒告訴那人他下巴上沾了巧克力，以免他離正題更遠。廷臣看見相框裡魯道夫‧赫斯的簽名，吃牛肉者立刻說那是假的。他再也無法等待劊子手的斧頭落下了。

但歐斯文‧費爾汀開始談女王一隻叫做國良的金絲猴，讓他甚為惱怒。。「那是中國總理在二零零五年訪問之後致贈的禮物。」他解釋道。

伯沙撒‧瓊斯對金絲猴一點興趣也沒有，不管是不是王室的都一樣。他瞥向窗外，想知道侍從官是不是來譴責他逮捕扒手的可悲記錄。他的成績是吃牛肉者裡最糟糕的。他再度轉回注意力，發現歐斯文‧費爾汀還在講金絲猴。

「猴子之死讓女王陛下非常傷心，」侍從官搖著頭說。他的頭髮根本沒有多到需要那樣細心分線。「宮裡有人查了牠的名字，發現意為『國家安泰』，這讓牠的死更為不幸，引發了非常嚴重的外交爭議。金絲猴是中國的特產，已經瀕臨絕種。我們解釋過猴子狀況不佳以後，我們甚至找了風水專家重新設計過飼育空間，但中國人完全不買帳。不知怎地他們認定了猴子會住在白金漢宮。但除了馬匹之外，各國元首送給女王陛下的所有動物都在倫敦動物園。這沒啥不好，因為宮裡本來就已經是個猴子窩了。」廷臣暫停了一下。「別說出去。」他急急加上一句。

就在伯沙撒‧瓊斯無法再忍耐下去的時候，歐斯文‧費爾汀調整了一下無框眼鏡，宣布他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他。吃牛肉者屏息以待。

「你知道英國跟中國的關係甚為敏感，中國是崛起中的世界強權，我們必須與之維持良好關係。」廷臣堅決地說。「也沒人忘記愛丁堡公爵令人遺憾的發言。中國為了表示有好，送了第二隻塌鼻子的金絲猴給女王陛下。真的很可惜，牠的五官甚為不吸引人──塌鼻子、藍臉頰、毛髮顏色跟莎拉‧佛格森一樣。但總之女王陛下非收下不可。更糟的是，中國人也注意到牠的毛髮顏色，給牠取名叫約克公爵夫人。可以理解女王陛下很吃了一驚。」

吃牛肉者正要問歐斯文‧費爾汀到底為什麼要找他，侍從官就繼續道：「女王陛下雖然非常尊重倫敦動物園，但她決定將金絲猴和其他別國致贈的動物養在這個跟王室比較親近的地方。因為這些動物一旦死了，外國元首總覺得一定是我們怠慢了。」

廷臣貌似機密地傾身向前。「我相信你已經猜到這些動物要搬到哪裡了。」

「我毫無概念，」伯沙撒‧瓊斯考慮要喝個一杯。

歐斯文‧費爾汀壓低聲音說，「牠們要搬到倫敦塔的新皇家動物園。」吃牛肉者以為雨水讓他的耳膜生鏽了。

「其實沒聽起來這麼誇張，」王宮來的人堅稱，「自從十三世紀以來倫敦塔就養著珍禽異獸。多年以來外國持續致贈各種動物給王室，動物園成了非常受歡迎的觀光點，一直到一八三○年代才關閉。」

伯沙撒‧瓊斯跟所有的吃牛肉者一樣，非常清楚倫敦塔曾經有過動物園，還常常指出獅子塔的廢墟給觀光客看。他甚至可以告訴侍從官看守人給大象喝紅酒祛寒，獅子據說可以分辨出女人是否是處女。他會用這些故事讓觀光客啞口無言。但他一言不發。

歐斯文‧費爾汀繼續道，「女王陛下非常希望新的動物園能增加倫敦塔的訪客，最近觀光人數不如以前了。」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加上一句，「穿著古董制服的毛茸茸大叔已經不吸引人了。我並無意冒犯你、你的長褲、或你的鬍子。」

他又停頓了一下，但吃牛肉者唯一的動靜只有從帽緣滴下的一滴雨水。廷臣慢慢從雨水滴落的地方抬起視線。

「很少人知道女王陛下偏愛大陸龜。」他說。「她知道你養了全世界最老的烏龜，這當然是我們英國之光。這種動物需要非常細心的照料。」王宮來的人帶著勝利的微笑說：「女王陛下想不出有誰比你更適合負責這件事了。」

歐斯文‧費爾汀拍拍伯沙撒‧瓊斯的肩膀，然後把手伸到桌下在長褲上擦乾。他站起來，警告吃牛肉者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特別是農衛士長，因為一切細節都還未定。「我們希望能在三星期後把女王陛下的動物們都送過來，讓牠們適應幾天，然後再開放動物園供大眾參觀。」他說。

他說他很快會再跟他聯絡，穿上外套帶著他漂亮的雨傘走出去了。伯沙撒‧瓊斯坐在紅皮凳子上無法動彈。直到火大的女老闆抱怨他身上散發的驅蟲劑味害熏她的金絲雀昏倒在水盤裡，要他滾蛋，他這才費盡千辛萬苦站起身來。
§ § §

失去米羅之後，瓊斯夫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互相扶持度日，反而在掙扎活下去的過程中朝反方向游去。一個人想談這件悲劇時，另一人只想靜一會兒。他們最後分別沖上了遙遠的海岸，被自己的悲痛放逐，將失去米羅的憤怒發洩在彼此身上。

希碧一面洗碗，一面抬頭望著眼前牆上一幅用簽字筆上色的鹽塔鉛筆塗鴉。上色雖然很仔細，但卻沒法完全不越線。鹽塔旁邊有三個微笑的火柴小人，兩高一矮，只有畫家的爸媽認得出人形旁邊那個同樣在微笑的小東西是世界上最老的大陸龜。她越看越難過，眼前的顏色開始模糊起來。
§ § §

希碧‧瓊斯在放著一百五十一套假牙的抽屜旁邊解開外套的扣子。這是她每天早上到達倫敦地下鐵失物招領處時的儀式，連在夏天也一樣。她非常不信任英國的夏天。她把外套掛在真人大小的充氣娃娃旁邊，娃娃的嘴是一個紅色的深洞。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有膽來認領。她轉過角落站在維多利亞時代的櫃臺前，鐵窗還沒打開。她研讀一本帳冊看看昨天送來了什麼東西。除了慣常的幾十把雨傘跟暢銷小說（有些書籤已經夾在最後了，真是悲劇）之外，還有一座除草機、一台俄國打字機和十六罐醃薑。最後一項又是一把棄置的輪椅，這讓招領處的蒐藏增加為令人驚嘆的三十九把。此乃倫敦地下鐵能施行奇蹟的鐵證，就算只有員工這麼認為也一樣。

她按下保險櫃上的電茶壺開關。五年以前有人在環狀線發現這座保險櫃，一直沒人能打得開。她打開冰箱（目前她們處於輪到誰來清理的爭論中），拿出紙盒牛奶舉到鼻端。滿意於那股猛烈的氣味是來自冰箱下層已經無法辨識的某物，她在茶杯裡倒了一些牛奶。希碧‧瓊斯等待水燒開，遺憾地望著延伸到遠方的蒙塵金屬架上遭人遺忘的失物墳場。她對失落的感觸比一般人更為敏銳。

她走過曾經用來把美女助手鋸成兩半的黑色魔術師長箱，把茶端回桌上。桌上散置著一些她仍舊在試圖尋找失主的物品：一隻裝在圓頂玻璃罩裡的蜂鳥標本；一顆義眼；一雙繡著蓮葉的尖頭中國拖鞋；一本舞男日記（她希望在她看完前失主不要來認領）；還有一個在阿爾伯特音樂廳站撿到的小盒子，裡面裝著據稱是A‧希特勒的一顆睪丸。桌子上方的架子上有一排褪色的謝卡，證明了人性仍有體貼的一面，這在跟普羅大眾打交道時很容易忘記。

她打開抽屜，拿出記事本，希望讓失物物歸原主這種充滿成就感的工作，能讓她暫時分心不想自己的問題。她閱讀之前找尋義眼製造商時做的筆記，但思緒總是繞回丈夫身上。

她的同事還沒進門她就先聞到味道了。包在防油紙裡、還是熱的培根三明治，降落在隔壁桌上，撞倒了奧斯卡小金人。小金人招領已經兩年八個月又二十七天了。雖然希碧‧瓊斯一再告訴她那不是真的（她們寫給明星經紀人的信全都石沈大海），瓦樂莉‧詹寧斯仍舊堅信總有一天達斯汀‧霍夫曼會親自來領取。

偶爾的輝煌勝利使她們得以忍受長年的挫折，也使這兩個女人發展出同監囚犯般的羈絆。對方的勝利就像自己的勝利一樣讓人欣喜，對方的挫折也像自己的一般沈重。這個工作有高潮有低潮。她們都無法忍受不時出現無法避免的枯燥無聊，通常都從早上收到的第三十九副鑰匙開始。那時她們就會渴望出現奇特、可食、或者如果走運的話，同時兩者兼具的失物。在壓力特別大的時候，希碧‧瓊斯就會躲到魔術師的黑箱中，躺在裡面閉上眼睛。富態的瓦樂莉‧詹寧斯無法享受這種樂趣，便會試戴一盒各式舞台用的假鬍鬚，對鏡顧影自憐。

這兩個女人跟手足一樣惹惱彼此，卻也深愛對方。她們以女王般的風範統治倫敦地下鐵的失物招領處，只有在最沮喪的時候才會淪落成最低級的妓院舉止。她們的誠實無庸置疑。地下鐵工作人員或善心人士繳進來的每一件物品，都以修道院僧侶般的書法一絲不苟地記錄在帳冊裡。她們唯一據為己有的是會腐壞的東西，按照規定不能保留超過二十四小時，但她們私下替有署名的生日蛋糕延長時限，因為這比較會讓她們傷心而非嘴饞。
§ § §

我猜你會想知道除了約克公爵夫人之外，還有哪些動物要遷到倫敦塔。」侍從官翻過一頁繼續說。「幾隻巨嘴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是祕魯總統送的。一隻非洲艾虎，那並不是老虎或豹子，而是一種非常受景仰的鼬鼠類動物，有黑白相間的毛皮跟獨特的氣味。在蘇丹被稱為「臭味祖師爺」。我們本來希望能在女王看見之前把牠送回去的，但女王看到了，說不管聞起來有多臭，把禮物退回去太沒有禮貌了。幾隻巴西總統送的白面狨猴，塔斯馬尼亞州長送的蜜袋鼯，對了，蜜袋鼯是一種會飛的小負鼠，如果你不理牠牠就會不高興。還有一隻俄國人送的貂熊，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熊，但是胃口奇大無比。女王花了好多飼料費。還有什麼？印尼總統送的一隻科摩多龍。科摩多龍是世界上最大的蜥蜴，能撲倒一匹馬。牠是兇狠的肉食動物，咬住獵物的時候會分泌毒液。要我是你的話就會特別小心。」

吃牛肉者緊緊握住椅子扶手。侍從官又翻過一頁。

「還有什麼？」歐斯文‧費爾汀問。「啊，對了，幾隻雙冠蜥，又叫做耶穌基督蜥蜴，哥斯大黎加總統送的，天曉得為什麼。還有一隻葡萄牙總統送的小臭鼩，那是世界上最小的陸行哺乳動物，完全成長後也能坐在湯匙裡。牠非常容易緊張──有些會因為被人碰觸就焦慮至死。大家都說搬家是生命中最大的壓力之一，所以祝你好運啦。……」
§ § §

「我是倫敦地下鐵失物招領處的瓊斯太太。我相信我們有你掉的東西。」

一陣徹底的沉默。之後斐德立克‧柯傑德森開始用他的單眼哭泣。啜泣聲終於告一段落後，那人道了歉，開始解釋事情的經過。

「兩年前我出車禍失去了一隻眼睛，在醫院待了七個星期，」他說，「出院以後我太害怕了，不敢開車，不得不辭去教師的工作。我非常沮喪，並沒有打算去裝一個……你們稱為什麼？」

「義眼？」

「呀，義眼。一直等到我妹妹要結婚，我才打算裝一個，這樣她的婚禮照片上就不會有獨眼龍了。我決定她婚禮結束之後我就要自殺。」

他停頓了一下，兩個陌生人在沈默中緊緊攀住對方。

「去製造商那裡得轉兩趟公車，」他繼續說。「但做義眼的師傅一抬起頭，用天使般的聲音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愛上她了。我承認我根本沒有必要去那裡那麼多次。八個月後我在父親跟母親求婚的同一棵杉樹下跟她求婚。我從沒有這麼幸福快樂過。」
§ § §

接下來一整天伯沙撒‧瓊斯都在研究從倫敦塔史官手中搜刮來的文件和記錄。夜色降臨，他拉上他替兒子臥房做的窗簾，然後把被子拉到兒子下巴處，在他床邊坐下。

動物園是在約翰王的時代開始的，他解釋道，可能是源自一二○四年他失去了諾曼第的領土之後從那裡帶來的三大櫃野生動物。接著在一二三五年，他的兒子亨利三世在塔裡吃中飯睡著時被人戳醒。戳他的細瘦手指是個焦慮廷臣，跟他報告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斐德列克二世剛剛用船送來了一份發出嚇人噪音的禮物。出乎意料的禮物讓國王精神一振，他很快拉上靴子到泰晤士河邊去。撬開箱子之後發現裡面是三隻發出惡臭的金錢豹。眾人無法說服國王牠們身上的斑點是美麗毛皮的一部分，而非疾病。於是英格蘭最罕見的野獸便被留在倫敦塔的籠子裡踱步。

聽得入迷的米羅問：「但是如果斑點很美，那為什麼媽媽臉上出現斑點的時候都很生氣呢？」

「因為斑點在金錢豹身上很美，在女士臉上就不美了，」伯沙撒‧瓊斯解釋。

第二天晚上，米羅在故事的吸引下回到自己床上。吃牛肉者坐下來，在兒子臉上看見妻子的美貌，繼續說著故事。

一二五一年又有禮物送到了倫敦塔，這次是從挪威來的。北極熊跟看守人搭著一艘小船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堡壘外面。那時一人一獸已經漂流了好幾個月，都已經無法再忍耐彼此了。

沿著泰晤士河航行只更讓他們心情惡劣。兩者都不喜歡被人盯著看，以及民眾看見白熊引發的歇斯底里。這是英國第一次出現北極熊。看守人的衣裝打扮讓眾人議論紛紛。更別提看到在堡壘破敗的住處，這一切都讓他們心情惡劣到極點。亨利看到熊一身白毛，以為牠起碼有三百歲了，就拿牠當古董來欣賞。

「古董是什麼？」米羅問。
「很老很老的東西。」
一陣停頓。
「像爺爺嗎？」
「對。」
……
伯沙撒‧瓊斯講完故事，看見一道淚水滑下米羅的面頰。但男孩堅持父親繼續說下去。
§ § §

伯沙撒‧瓊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葵花子遞給牧師。「你把這放在肩膀旁邊，愛情鳥就會來坐在你肩膀上。」

賽提莫斯‧卓魯牧師接過葵花子，背靠著牆坐下，特長的腿伸在前面。沒多久橘綠相間的愛情鳥就停在牧師肩膀上，開始緊張地啄食。吃完之後牠移向牧師的臉頰旁邊，開始蹭他的脖子。

「牠喜歡你，」吃牛肉者說。

「總算有人喜歡我，」賽提莫斯‧卓魯牧師回道。「那隻是怎麼回事？」

吃牛肉者低頭望著信天翁。「牠不喜歡跟牠的伴侶分開。」他回答。

一陣漫長的沉默，兩人的思緒分別轉向同一個陰暗的角落。

「希碧離開多久了？一個月？」牧師問。

伯沙撒‧瓊斯點點頭。

「她要回來嗎？」

「沒有。」 一陣沉默。
「你有試著說服她嗎？」
吃牛肉者沒有回答。
「她難道不值得你勸她回心轉意嗎？」賽提莫斯‧卓魯牧師問。

「要是她是我老婆，我會花下半輩子的時間試著讓她回來。」

吃牛肉者繼續望著自己的雙手。在鳥園私密的空間中他終於吐露心聲：「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了。」

一陣停頓。

「試著給她一點你給這些動物的愛。」牧師說。綠橘相間的小鳥振翅飛回棲木上。賽提莫斯‧卓魯牧師看了看錶，站起身來撣掉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