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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 寫信給邱妙津
內文摘錄
推薦序/蕭詒徽
推薦序/邱常婷

作 者 作 品

雪的俘虜

文學小說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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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不在場的他們與遲到的我(AKP0313)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李璐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11月27日
定價:360 元
售價:284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288頁
ISBN:9789571384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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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 寫信給邱妙津內文摘錄推薦序/蕭詒徽推薦序/邱常婷



  內文摘錄

信義路

  道路兩旁商辦大樓簡直像是沿著筆直的公車專用道展開的,除了學校和公園一側較為低矮,其他的大樓都沿著路越長越高。路的盡頭,是台灣最高最高的大樓,一半隱沒在雲霧繚繞中。


我總是遲到。

在鐘響前一秒衝進校門,無視教官的白眼,拎著書包直衝南樓。

早自習要開始了,得在那之前買好早餐進教室。其實遲到一會也無妨,可惜我太常遲到,實習老師看到一定要碎念一頓。

我走下油滑的階梯,熟悉的早餐部依舊大排長龍,輪到我的時候,叫了玉米薯餅蛋餅,乖乖在人龍裡等,和隔壁班的同學交換一下昨天看到的貓咪影片,跟著其他人一起喊教官好,教官無奈地揮揮手,「拿到東西趕快回教室。」

我知道一些沒有人在乎的事,薯餅蛋餅在其他學校是薯餅加蛋餅,我們學校是薯餅加蛋加薯餅。薯餅要放兩個,蛋要打三顆,上面還要擠滿番茄醬的減肥大敵。

我走上一樓,經過時常被剪成學校縮寫的可憐榕樹,走上中正樓二樓,中正樓永遠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我想,是地下室的蒸飯箱經年累月發出的蒸氣造成的。蒸飯箱的威力之強,連一樓的教官室天花板油漆都會剝落。

原諒我這麼仔細地描述這些事,那個早上只有薯餅蛋餅維持原樣,其他的都隨著我進入教室而變成完全不同的事物。在那以後,世界就變了。

我走進教室,沒有任何一點聲音,沒有人摺紙飛機四處丟,沒有打鬧,沒有手機傳訊息,沒有人在抄寫數學習作。每個人都低頭專心地摺紙鶴,白色紙鶴,教室像是一個大型的紙鶴工廠,速度快的人桌上已經堆成一座小山,有些人把紙揉爛了還是一隻也摺不出來。

除了我以外,有一個位子空著,上面堆滿了成串的紙鶴。

實習老師看到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揉揉眼睛,從講台上起身。我正想說話,她將食指放在唇間,噓,比了比走廊。我一頭霧水地跟著她走出去。

「你又遲到。」
「還有人沒到啊。」我一時想不起那個位置的主人是誰。
「我正要跟你說,小聲一點。」
「好的,請說。」
「不是開玩笑。」實習老師一本正經地看著我,「佩珊昨天過世了。」
「什麼?為什麼?」輪到我不知所措。
「噓。」她又把指尖按在唇上,「我不能告訴你,晚點輔導老師會來。」
「輔導老師?怎麼了?」

「唉。」實習老師揉揉她充滿血絲的眼睛,「先回位置坐好,可以嗎?我等一下發紙給你。」我把薯餅用叉子弄得碎碎的,用最快速度吃掉。因為在今天的教室裡,有熱的東西,正在發出香味,好像是一件不對的事。

一整個早上都沒人講話,就算有,也只是交換紙鶴的摺法。後來摺紙鶴成了一條流水線,一些人負責前半,摺成半成品之後交給比較會摺的同學,那些手巧的人很快就有應接不暇的半成品,負責把紙鶴串起來的同學,桌上甚至堆不下這麼多的紙鶴了。

我自己摺好五隻紙鶴,堆在桌上,實習老師給了我更多的紙。
輔導老師一直沒有來,數學老師只是演獨角戲一樣地自己提問,自己解答,任同學繼續製造紙鶴。

我很想問問題,但所有人都用氣音輕輕地說話,臉上沒有表情。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冰箱的冷凍庫裡,張開嘴巴,只有冷空氣進到裡面。

根據輔導老師的說法,她之所以遲到,是因為她必須輔導所有的人,包括佩珊讀音樂班的妹妹,還有佩珊的爸爸媽媽。我們班的順序比較後面。但這不是因為她不在乎我們班同學的感受,而是她實在太忙、太忙了。

「應該有一些同學已經知道了。但我想還是得告訴所有的同學,佩珊到底怎麼了。」這是輔導老師的開場白,紙鶴生產線停了下來,每個人都仰起頭看著她。

佩珊帶著她的手機到深山裡面上吊。大人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屍體還是溫熱的。
法醫研判,她上吊前才把手機打開。
佩珊沒有留下遺書,社群網站上發的最後一句話是:「誰幹走了老娘的橡皮擦?」

空氣凍結了。沒有人說話,輔導老師連續問了兩次,「有人有問題嗎?」

事以至此,能有什麼問題?紙鶴生產線又緩緩啟動起來,每個人都知道,接下來是一連串安撫與曉以大義,請大家不要仿效佩珊的行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一個學期見不到兩次面的輔導老師談談??有時我懷疑第一排用針線串紙鶴的同學可能想站起來戳老師一針——但她沒有,她站起來,把七八串紙鶴嘩啦啦放到佩珊桌上。

輔導老師很憐憫地從台上俯視我們,彷彿我們經過這件事之後,都一個個成為了有故事的人。

佩珊是個很好的孩子,很聰明,善解人意,什麼都好,又是排球校隊又是合唱團領唱……我聽見導師哽咽著這麼和佩珊的家人說。佩珊的告別式我們全班都去參加,這次我沒有遲到,彷彿一場肅穆的春遊,陽光明媚的週六上午,我們在校門口集合,搭上遊覽車。

沒有人在遊覽車上唱卡拉OK,也沒有放恐怖片,車子搖搖晃晃到了殯儀館,我們搖搖晃晃地下車,一些人嘔吐,一些人排隊去簽到。

如果佩珊可以主持自己的葬禮,她會說什麼?
請勿播放芭樂情歌?老師不准致詞?讓熱音社的同學到場演唱?現場不准出現百合花和奇異果?

恐怕她什麼也不會說。

這幾天製造的大量紙鶴堆滿了靈堂,幾乎比家屬為她準備的百合花海還多,四處串著、掛著,如果不是門口掛著謝佩珊同學追思禮拜幾個大字,我幾乎要以為是我們班的手工藝品展。冷氣像不要錢一樣狂吹,我打了一個噴嚏,實習老師瞪我一眼。

紙鶴瀑布的中間是一幅照片,佩珊的雀斑被修掉了,頓時覺得很不習慣。佩珊再也不會在早自習的時候笑咪咪地點名了,也沒有辦法和她一邊吃豆花一邊說化學老師的壞話,我只回想起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當然還有更多,但我不願意去回想。

我們唱著詩歌,聽牧師說,所有人終會在天家相逢,不用害怕,不用擔心,佩珊會在天父慈愛的懷抱中等待我們完成自己的旅程。

江琳剛好坐在我身旁,她小聲地說——也許是自言自語——信神的人真是令人羨慕。

葬禮結束後,家屬帶著佩珊的棺木離開,據說那些紙鶴會跟佩珊的遺體一起火化。我看著江琳,江琳也正看著我。一些同學約好要去附近吃個飯,我婉拒了,江琳也是。我走出殯儀館,江琳跟著我走,江琳說:「你有沒有讀過一篇小說,主角是一個殯儀館的工讀生,他老是想著要逃出殯儀館,卻被困在那裡。」

我搖頭。
「這樣啊。」江琳聳聳肩。

我們沒有說話,在街上走了非常久,天氣很熱,我的背上起了細細的汗珠,內衣貼在胸口下緣,感覺有點緊緊的。我不知道要跟江琳說什麼,江琳似乎也是。我們肩並肩一直走,維持不碰到彼此的距離,但偶爾還是會碰到對方汗濕的涼涼的手。我盯著附近的招牌和電線桿,直到天色變得昏暗,我才緊張起來,「這裡是哪裡?」

江琳搖頭,掏出手機。

根據定位系統我們很快找到了距離最近的捷運站,在天色全黑以前,彷彿沉默的兩人三腳那樣抵達。光潔明亮的捷運站,四周機器嗶嗶地響,江琳揮揮手,和我說再見。

我叫住她,「你可以借我嗎?之前說的那本小說。」
江琳的臉忽然亮了起來,「當然好,星期一就帶來給你。」

陰雨綿綿的星期一,琳沒有出現。我本來以為是生病,或睡過頭,直到導師站上講台,告訴我們:「江琳失蹤了。」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失蹤意味著沒有出現在家、學校、補習班和以上三者附近的網咖。教官請大家一起尋找她,因為佩珊當初也是背著書包準備上學去的,但誰知道她居然就搭車到距離學校兩三小時車程的山裡上吊。

「不能輕忽。」教官說,「這件事學校會當成校安問題處理。請同學幫忙找出江琳同學的照片,學校會製作尋人啟事,麻煩大家協助轉發。」

我把錢包、悠遊卡和手機塞進外套口袋,假裝要去買早餐,偷偷溜出教室,我猜想大家晚一點會瘋狂轉發尋人啟事,說不定已經有人正在編輯文章了。但我不想坐在教室裡,等著有人告訴我別人的死訊。

我需要一點線索。

我下樓,經過保健室,小心穿過小椰林大道(上個星期才有同學的頭被落葉打破),爬上技藝館滿佈灰塵的樓梯,到了網管小組的地盤。我敲敲沈重的鐵門,傳說中掌管學校BBS和所有個版的版主蜥蜴每天都不上課,就窩在這裡。這個人據說高一就拿到數學奧林匹亞金牌,直接保送大學,根本不需要上課。

門開了一條縫,一對明亮的圓眼睛上下打量我,「我還以為是教官。」
「我有件事想拜託網管小組組長。」我說。

「你找我?」門縫稍微再打開了一點,眼睛的顏色很淺,像混血兒。聲音尖而細,是女孩子。我一直以為蜥蜴是個男生。

「你是蜥蜴嗎?」

「是的。如假包換。」門又打開了一點,蜥蜴是個有著牛奶般的白皮膚,淺色長髮,高挺鼻樑,但非常之矮的混血美女,「你想做什麼?」

「我想知道能不能查到一個人的資料。」
「我不能給你。」
「但這非常緊急,因為這個人很有可能要去死!」講完我自己也後退了兩步,去死,這兩個字聽起來好赤裸。

「你知道這件新聞嗎?一家社群網站拒絕發給死者家屬死者的帳號和密碼,因為他們認為就算是死人也必須保有隱私,更何況,你說的這個人根本還沒死。」

「但拯救生命應該在這些事之先吧?」

「你怎麼知道這是在拯救對方,還是把這個人拖回痛苦的世間?」我愣了一會,蜥蜴看著我,搖搖頭,「你們班的事情我有聽說,外面很冷,你先進來吧。」

她打開門,「記得脫鞋。」

我脫下帆布鞋,放進門後的鞋櫃,網管小組的辦公室是一個電腦教室,裡頭非常溫暖,我把外套脫下,掛在椅背上。
蜥蜴坐在老師專屬的那個中間座位上,四排走道配置的電腦都在她掌控之中。

「說吧,你想找什麼?」
「我想知道能不能找到失蹤的同學在BBS站上活動的所有資訊。」
「我可以做到,但不能給你。」
「為什麼?」
「隱私。」
「但這件事??」

「你很自私,你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就不管對方跟自己熟不熟,一定要去把對方撈回來。」蜥蜴聳聳肩,「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你救回她,她還是一樣孤獨,除非你願意去改變這件事情。」

「我願意。」

「好。」她把椅子轉回螢幕前,轟隆隆放下投影幕,她切下幾個按鍵,電腦上顯示出蜥蜴的社群網站,我看得出來,現在整個網站鋪天蓋地的被江琳的尋人啟事淹沒。

「其實,如果沒意外的話,搞不好下午我們就找到她了??」她看著螢幕,「擴散率很驚人啊。」
「我得去找她。我希望有更好的結果,我想改變。」

「那你應該要知道一些線索,比方說,這個IP代表什麼。」她打開一個黑色視窗,視窗噴出一串白色數字,「實名制BBS的好處就是這樣,我只能告訴你,她最後一次上站的位址是這裡,剩下的你得自己找出來。電腦請隨意使用,我會在這裡等你告訴我答案。」

「告訴我這個沒問題嗎?」
「這是你們班班版她回文的IP,我想應該沒有違背我的原則。」
我打開一台電腦,忽然想到,「欸,但我要怎麼知道什麼IP在哪裡?」

「白癡。」她搶過我的滑鼠,開啟了一連串黑色的視窗,「你看這個,這是學校內部網路綁定的電腦,這個則是每個電腦的位置,透過位置我們可以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你看,這個IP是圖書館二樓的電腦。」
「她在圖書館?」

「我看看喔??應該是她三天前在那裡,現在我們要找出她的位置,必須——」她停下來,瞪著我,「不對,我不該告訴你的。」

我決定賄賂她,「二五三零的冰淇淋紅茶一年份,我請你每天喝。」
「不行。我是駭客,駭客這麼容易被收買也太遜了。」
「偵探小說裡的駭客都會很輕鬆地被錢收買。」我指出。
「那不一樣,」她說,「這太沒有格調了。」
「不然你想要什麼?」

她歪頭想了一會,「這樣吧,你陪我吃飯,一週三次,新北自助餐。餐錢我會自己付。」
「啊?」

「你覺得一個人窩在這裡很好玩嗎?」她問。
「應該比上課有趣吧?」我自己也不很確定。

「我沒有朋友,學弟妹崇拜我,學長姐討厭我,出現在教室,同學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大家都覺得有好大學念就是高中生涯的終點。我的高中生涯提早結束了,但又還不是大學生。也沒有人可以講話,除了教官,也不會有人來這裡看我,總是自己一個人,很無聊啊。」

「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大家都會覺得提前有學校念很開心吧,我的確是每天在做自己喜歡的研究,但我覺得非常、非常無聊。好像全世界不會發生新鮮事一樣,就算發生了,也找不到人分享。」

「一週三次,嗯,剩下兩天你可以來我們社團一起玩桌遊,我們都一邊吃飯一邊玩……」
「真的?大家每天都聚在一起?」她睜大眼睛。
「我想你的問題可能只是混的社團不夠多??」
「什麼意思?」

「我有三個社團,每天都過得很充實,老實說可能有點太充實了??這次段考我的數學就被當掉了。」
她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看我,「數學?」
「不要這樣嘛。」我求饒。

「好吧,」她要我讓開,在我的位置坐下,打開更多視窗,「回歸正題,我們來看看她最後一次上站是什麼時候??」她飛快地鍵入幾個字,「就是剛剛,資料全都在這裡,但學校外面的網路我們很難定位,因為最終都會牽涉到彰化或什麼地方的機房??」

「她上來看自己的尋人啟事嗎?」
「不是,你看這邊,這是一個個版,目前除了她自己還沒有人進去過??」

於是我們得到了江琳的個人版面。她自己發文,自己下註腳,自己回覆。我不能想像這是多寂寞的事。


作者ghostlivesin(鬼的狂歡)
看板BeATree
標題[鱷魚]月之暗面


這是關於新生活的希望與絕望。我的面具蔓延到所有的地方了,我無處可躲,我越來越蠢。好聰明的小丑,盤算著每個人的反應,然後吃下更多的東西。可是有時已經是譏嘲了,很快我就會變成完全的小丑。

四點半站在圖書館對面的馬路上,思考回去念書之後該唸到幾點,踢著石子往前走,我真的沒有必要混到八點,所以準時回家不是犯罪,可是明明決心要開始新生活了??最後和大家說再見之後,一個人走回家,有點高興的和自己說,你現在自由了噢,你想去哪裡?我不知道,也許爸媽還沒下班,所以我們還是回家,沒有地方可去。讀書、睡覺。在進家門前深呼吸,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今天、昨天、前天有什麼快樂的有趣的事情,我想不起來,我沒辦法說話,「我回來了」說得沙沙的。外面的我已經快要死掉壞掉了,要操作我自己要花好大的力氣,那些機器都要崩塌了。我嘗試不去想這件事情。

還是來說今天的事情吧,我做了一個和性有關的夢,非常不舒服的夢,醒來以後內褲是全濕的,但是我什麼也不記得。中間好幾次迷迷糊糊地醒來,且隱約帶著惡夢的記憶。爸爸來叫我,問我一個他自己發明的、關於今天星期幾的謎語,我知道答案,誰都知道答案,但我發不出聲音,我沒有力氣,用棉被把頭包起來,只發出含糊的聲音。爸爸走了,留下門打開的一條明亮的光線,和我。

我應該要起床的,不然他們會罵我,再來叫我,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不能告訴他們,他們會送我去其他地方,醫院,他們不會說我瘋了但是他們會知道我不正常,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樣子是這樣,他們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家庭但是我給不起我不是那樣的人??父母交談的聲音,是不是我得要起來扮演我該扮演的角色了,在我該在的位置,我和自己說,數到一、二、三,你就要起來。但這次我無論如何不想動,我是自由的,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我默念這兩句話,卻由衷感到害怕,為什麼他們沒有再來叫我?為什麼不責備我?又待了一會我才起來,沒有人責備我,他們只說些普通的對話,我懷疑他們是用沉默來懲罰我。

自從我看過媽媽在哭之後,連她的哭泣對我都是譴責,什麼事情已經忘記了,她躲在黑漆漆的房間裡掉眼淚,那個時候我就分成兩個了,因為太害怕而不斷地道歉,可是我什麼也感覺不到,不覺得我錯了,也不覺得我必須負責安慰媽媽,我沒有感覺,但是在那之後是什麼呢?在哭之後到底會怎麼樣,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期待有人能夠好好地跟我說明這一切,但只要我想開口,所有人都會露出一副我怎麼可以不明白的表情。

這樣掙扎到底有什麼用,寫著寫著又哭了起來,我起床的時候是十三點十二分,在床上又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每次我以為自己可以延遲面對我終究要起床這件事情,不斷自我催眠,並為了微薄的自由沾沾自喜就覺得後悔又可悲。我和自己說,好,就這樣,我決定要賭一把,但發生的事情卻全無改變,那我還不如不要知道,不要有任何決心,我只覺得可恥。我以為他們不再理會我,我就自由了,可是為什麼我覺得自己被沉默所懲罰?

關於這一切不過是反覆的兩極,但是這些事情不過是一直重複,我想要對抗卻找不到施力點的沉默,沒有人責備我,好讓我自己有個目標去生氣、去恨,那邊什麼都沒有只有牆壁,怎麼破壞都沒有一點動靜的牆壁。舖滿軟墊的精神科病房。不去收拾碗盤,那些東西就會永遠在那裡,直到我被命令而無可逃避為止。

下午的事情是早上的重複,我受不了我自己,又整個人埋進棉被裡大哭,寫筆記能至於此真不可思議。又睡著,五點鐘被叫起來吃飯,一邊更往裡面躲,一邊覺得害怕,我能躲到什麼時候,然後乖乖起來,過一種無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