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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演奏會散場時
分人:我,究竟是什麼?(芥川獎作家平野啟一郎鼓舞人心的處世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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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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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YY0217)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新經典文化
作者:平野啟一郎
       平野啟一郎
譯者:陳系美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12月02日
定價:370 元
售價:29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9789869801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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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祐向來不太談自己的背景,最近反倒會偶爾提起,似乎是希望里枝能有所瞭解。
  飯後,大祐喝著熱茶,稍稍遲疑之後,娓娓道來自己的身世。
  他原本是群馬縣伊香保溫泉某旅館的次男,上面有個長他一歲的哥哥。
  所謂「長子多傻瓜」,哥哥本性不差,但想到將來都會繼承旅館就無心讀書,中學開始學壞,讓父母傷透腦筋。儘管如此,後來還是進了東京的私立大學,畢業後也去美國留學兩年,不料回國後竟和朋友在東京開起餐館。
  父母都溺愛哥哥,雖然也不斷耐心地勸他回來,終究徒勞無功,逼不得已只好讓次男大祐繼承家業。大祐的學歷沒有哥哥好,但好歹也是地方的公立大學經濟系畢業的。
  進入父親的旅館後,大祐一心只想鼓勵氣餒的父母,拚命工作。慢慢地,父母終於也能接受把將來託付給次男的想法。不料,過了一陣子之後,哥哥事業失敗,背了龐大債務回來向父親哭訴。父親願意為他償債,但條件要他繼承旅館,他也下定決心答應了。母親對此也雙手贊成。於是大家談好,將來由哥哥當社長,大祐則是「副社長」。
  無論頭銜如何,大祐很清楚實質上必須由自己支撐公司,但也擔心自己和哥哥的關係會因此變差。自幼他就有個疑問,為何只有「長男」受到百般疼愛,至今也不懂為什麼。大祐很愛哥哥,但哥哥未必愛他。
  幾年後,父親七十一歲,發現罹患肝癌,病況相當嚴重,唯一有救的方法是肝臟移植手術,但院方也說這個可能性不高,而且沒時間等腦死患者提供肝臟,只能從家屬做活體肝臟移植。檢查之後,哥哥有脂肪肝不能移植,大祐的肝臟良好,最適合移植。說來諷刺,居然是因為不像哥哥那樣不注重養生──
  活體肝臟移植手術中的肝臟提供者不僅有後遺症風險,也可能喪命。父親有生以來第一次向大祐低頭,緊握他的手哭著說,期盼大祐「孝順」。母親和哥哥都說希望父親健康長壽,但沒挑明地說大祐應該實現父親的願望,也沒明示大祐不用做這種事。他們沒有促使父親改變心意,而且總是背著大祐,三個人不曉得在談什麼。大祐去探病時,碰到這種場面總是很尷尬。他知道時間不多了,大家都很焦急。
  最後,大祐同意做活體肝臟移植。他也希望父親能多活久一點,也明白母親與哥哥的心思,因此體恤地主動表明要提供肝臟。
  父親真的感動至極,還向大祐說「謝謝」。這也是空前絕後,唯一一次的謝謝。哥哥說,將來繼承的遺產要全部讓給弟弟。母親也很高興。
  偏偏很遺憾的,父親的癌細胞擴散得比預料中快,結果在大祐苦惱是否要移植之際,已惡化到回春乏術的地步。
  父親臨終那一刻,臉上帶著驚人的憤怒,表情幾近憎恨。
  家人都很難過。大祐的決斷已經沒有意義,母親與哥哥都不肯對他說句溫柔的話。
  「不過我還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沒能救爸爸的命,但我查過活體肝臟移植的資料,真的越查越害怕……爸爸過世後,我發現自己心中,有個絕對不會復原的部分也壞了。所以……我和家人斷絕一切關係,搬離那個城鎮,我想盡可能走得越遠越好……我已經決定不再見他們。關於家人的事,就說到這裡。」
  大祐娓娓訴說自己身世之際,里枝完全沒有插嘴,一直靜靜聽到最後。想像著他如何來到這個偏僻小鎮,還挑林業這種危險的粗活,假日獨自畫畫度過,花了半年以上的時間,才對自己說出那句「能不能和妳我當朋友」的心路歷程。
  里枝同情他的境遇,基於友情也覺得必須說出足以匹配他這份自白份量的祕密,於是說起自己的小孩生病過世,夫妻在治療方針上的對立,成了離婚的原因,以及不久後父親接著過世,最後決定返鄉。
  大祐定定地凝視里枝後,稍稍低下頭,輕輕兩度頷首。店裡的客人少了,鰻魚飯的餐具也被收走了,兩人靜默不語。不久大祐鼓起勇氣般伸出手去,握住里枝放在桌上的手背—應該說溫柔地包覆比較恰當。這突來的舉動令里枝有些詫異,但那隻拿著電鋸辛勤工作的手掌傳出的溫度,讓里枝深感安慰,也很高興。若他不伸手過來,自己可能會伸手過去。
  她就這樣靜默不動,望著已經顯得黯淡的塑膠製透明水杯,思索是否該委身於這個造訪自己人生的變化。

  婚後,大祐住進里枝家,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為「花」。大祐在山裡遭逢事故時,長男悠人十二歲,小花三歲。
  里枝趕到醫院時,大祐已經往生。因為工作危險,兩人數度談過萬一出事時該怎麼辦,大祐希望里枝千萬不要通知群馬的家人,就算死了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牽扯。
  大祐死後,直到頭七結束,里枝恪守大祐的交代,但後來和母親談了一下,還是決定寫封信通知他群馬的家人。骨灰還放在手邊,但安葬的墳墓究竟該如何處理,也想和他群馬的家人商量。
  其實里枝內心也有些懊悔。按理說,應該在大祐活著的時候,讓他跟家人和解。偏偏他死得太突然,很多事都來不及做。

  大祐的哥哥谷口恭一,收到信立即趕來宮崎。
  里枝在自家門口,迎接從租車下來的恭一。里枝只看過照片裡的恭一,如今看到本人,覺得和照片給人的印象不同。
  恭一穿著白長褲與深藍夾克,腰際繫著有大商標的名牌腰帶。之前里枝就知道他長得不像大祐,但感覺倒不像大祐說的,不是人很好但吊兒郎當,反倒像個自信滿滿而難以親近的人。
  里枝打了個招呼:「感謝您長途跋涉,特地趕來。」面對親戚這種毫無戒心的自然融洽,恭一露出宛如碰到可怕事物的表情,只隨口應了一句:「這裡真暖活啊。」然後頻頻打量這個冠著和自己同姓谷口的女人。里枝的目光停留在他垂掛胸前的墨鏡上,那鏡片映著面帶困惑笑容的母親與自己的身影。
  母親走在前面帶他去客廳,飄來一陣與大白天不符的香水味。縱使里枝走在他後面也不斷聞到這股香水味,這也使得里枝老家的鄉下生活氣息一湧而上。恭一在沙發坐定後也顯得極不自在,頻頻打量低矮的天花板與擺著照片的櫥櫃,一臉只差沒說出「居然死在這種地方……」的表情。
  大祐何時來到這個小鎮,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這些細節里枝在信中都已告知。上了咖啡後,恭一碰也不碰,倒是說了一句:「給你們添麻煩了。」
里枝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不會……沒通知您來參加葬禮,真的很抱歉。」
  「葬儀費,墓園費,以及其他必要費用,請向我申請。」
  「不用,這沒問題。」
  「那傢伙,想必說了我很多壞話吧?」
  恭一想從口袋挑出香菸,遂又作罷。里枝看著他的臉幾秒後,說:「他不太談以前的事。只是關於家人方面……」
  「他應該不想見家人吧?沒關係喔,這我可以理解。以前他就是個渾身散發自卑感的傢伙,  不僅成天只會鬧彆扭,後來連心性都扭曲了。我們兩個在個性上,本來就合不來。不過家人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吧?為什麼他就不能活得更像樣一點,居然在這種地方被木材壓死……到了最後的最後,還是個不孝子啊。這件事,我還沒跟我媽說。」
  儘管里枝沒表現出來,但內心對他說話的口氣與內容都很反感,怎麼看都不像為了排遣悲傷才故意說這種粗魯的話。里枝由衷深愛大祐的沉靜善良,因此認為恭一會這樣看大祐,一定是他自己的問題。雖然為時已晚,但此刻也更加明白為何大祐那麼執意不想見哥哥,也為了幾度催他與哥哥聯絡感到深深歉意。
  「有小孩吧?大祐的?」
  「有,現在去上幼兒園了。」
  「一個人養小孩,很辛苦吧。我家也有三個小孩。我記得大祐的小孩,是個女兒吧?」
  「是的。」
  「那算是我的姪女了我也很想見見她,不過我也不便在這裡待太久,今天就先給大祐上個香吧。」
  「好的,請為大祐上香。請跟我來。」
  「啊,這是我們旅館做的和子,很好吃喔,請務必收下。雖然是和子,但配茶配咖啡都很適合。」
  恭一說完,遞出裝進紙袋的子。

  里枝帶恭一到了佛堂,說了一句:「請上香。」母親在稍遠之處看著他們。恭一恭謹地跪坐,凝望遺照片刻,驀然回頭問:「這照片是?」
  「這是他過世前一年拍的。」
  「哦……這個人是誰?」
  「……您是在問哪張照片?哦,那邊是我父親和兒子。」
  「兒子?哦,我不是在問那兩張,是這張。沒有大祐的遺照嗎?」
  「……就是這張呀。」
  恭一蹙起眉頭,滿臉詫異不解,再度端詳照片,然後抬頭質疑地看向里枝。
  「這個人不是大祐喔!」
  「……啊?」
  恭一以傻眼氣憤的神情,交互看著里枝與母親,雙頰抽搐般笑了。
  「哎,真是莫名其妙。意思是,這人冒用我弟弟的名字嗎?他說他叫谷口大祐?」
  「是的,會不會是長相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不不,這不是變不變的問題,這根本是另一個人。」
  「他不是大祐嗎?您是大祐的哥哥恭一吧?」
  「我是啊。」
  「結婚登記書和死亡登記書之類的,都提交公所了嗎?」
  「當然,都提交了。我身邊還有哥哥您和全家的照片呢。」
  「不好意思,那照片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里枝拿來相簿,恭一收下後,盤腿坐在坐墊開始翻閱,卻從第一頁就伸長脖子,不斷低語:「咦?這是誰?……」
  里枝見狀也混亂了起來,但覺得恭一的失笑是在嘲笑自己與大祐的婚姻生活,備覺受辱。還有,她不認為大祐有什麼問題,而是這個人才究竟是誰,頓時毛骨悚然。母親似乎也同樣害怕了起來,走過來牽起女兒的手。
  這本相簿收藏了大祐以數位相機拍的照片裡,挑特別喜歡的部分列印出來的。
  恭一細細端詳,這個宣稱自己是大祐的男人,與里枝和悠人,以及小花一起拍的照片。一直看到最後一頁,發現一張自己在老家與父母合照的老照片,霎時心頭一驚。他還記得,這張照片裡沒有弟弟的原因。因為當時弟弟負責拍照。
  恭一終於抬起頭,嘴角微微顫動看向里枝,隨即又曖昧地移開視線,然後悵然若失地說:
  「總之,如果妳沒有什麼奇怪的企圖……我只能表示同情,妳被這個人騙了!這個人不是我弟弟!是有人冒充大祐!」
  「這是怎麼回事?那這個人是誰?」
里枝面帶慍色詰問。
  「我怎麼知道。我剛剛才第一次看到照片。總之,只能去報警了。可能是什麼詐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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