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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喇嘛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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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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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達賴喇嘛(BC0128)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宗教神話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林照真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11月17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68頁
ISBN:957133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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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喇嘛序倪炎元序自序1自序2前言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書摘 2

從改革到戰爭

1953 年成立的「改革委員會」讓達賴喇嘛執政有了好的開始,如西藏社會中一些舊債都被取消;原來有一些家族把持縣政,也被達賴取消。然而,當 1956 年中共在西藏建立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後,中共就表示改革的事應由籌委會來做。從那時開始,西藏政府和改革委員會形同虛設,表面上西藏自治區籌委會雖任命達賴為主委、班禪為副主委,達賴仍住在皇宮裡,但中共卻掌握了一切。

丹巴索巴說,在「改革委員會」進行改革的過程中,中國政府一再干涉,總疑心藏人聚集開會商討反抗,但藏人若不開大會,又無法做出任何決議,就在中共不讓西藏政府直接主導改革,凡事介入,甚至百般阻撓的狀況下,致使達賴喇嘛很多理想都沒能實現。

另一方面,中共解放軍入藏後,強行推動「民主改革」,藏人被迫接受「社會主義改造」與「農業合作化」運動,使得西藏本有的宗教與文化制度受到強烈的衝擊,許多藏人在開會或看戲時無故被抓走,寺廟與喇嘛也受到批鬥。藏人以護教抗暴為名進行反抗,中共也以「掃蕩國民黨與外國勢力 」做為解放軍的精神號召,雙方在西藏各地軍事衝突不斷,整個西藏東部的康區已是戰火連天,康巴人(即康區藏人)、安多人為了抵抗中國軍隊入侵,喇嘛紛紛參加戰鬥,鮮血把家鄉的江河染成了紅色。

而西藏西部原本被列為不施行「民主改革」的地區,不料東部的血腥戰鬥很快延燒到西部來,西線無戰事的局面急轉而下,無數藏人在戰爭中流離失所,殘破的家園令他們不堪回首,拉薩是他們最終的寄託,因為那裡有他們最敬愛的達賴喇嘛。

拉薩城因為是達賴喇嘛的駐錫地,戰爭也還未蔓延過來,但是因為大批解放軍入藏造成物資供應嚴重短缺,物價急劇波動,人民生活十分困苦。再加上西藏各地前來避難的人數激增,數以千計的人被迫露宿拉薩市郊,達賴喇嘛對這一切感到非常痛苦,但又無能為力。曾有人建議達賴喇嘛應趁機駁斥〈十七條協議〉,並重申由達賴所領導的政府才是西藏合法的統治者,但達賴喇嘛在鄭重考慮後,還是放棄這個可能引來戰爭衝突的做法。

然而,從 1950 年中共入藏到 19 59 年共 9 年的時間裡,西藏以護教為名的反抗行動全部失敗,解放軍已經控制西藏全部地區,西藏到處可見中國軍隊,唯一的淨土只剩下山南一帶。

1959 年開春,達賴喇嘛經過一場因明與認識論的辯經後,完成宗教上的最後一場考試,獲得佛學博士的格西頭銜。中共在達賴喇嘛考試前即不斷邀請他去看戲,達賴直到考試完畢後,選擇 3 月 10 日前往赴約。中共並且希望達賴喇嘛只由兩、三名不帶武器的侍從陪同前往,不要有武裝人員相隨。這使得藏人擔心達賴喇嘛會在看戲後遭到中共拘禁,因此,許多藏人自動聚集起來,包圍了達賴的夏宮諾布林卡,密密麻麻的人群,估計超過萬人。

這些藏人在諾布林卡外高喊著「中國人滾回中國去」、「西藏的主人是藏人」等口號,聲音震破雲霄,因為人民反對的聲音過大,達賴喇嘛終於取消看戲的計畫,但這場群眾運動也促使解放軍向拉薩逼近,戰事一觸即發。

達賴喇嘛在諾布林卡度過最難熬的七天,最後請示神諭。神的指示是:「快走!快走!今晚!」已經處於恍惚狀態的靈媒蹣跚地抓起紙筆,卻清楚繪出該循什麼路線直奔印藏邊界。 3 月 17 日,達賴喇嘛化裝成普通士兵,成功地逃出西藏,從此展開至今尚未停止的流亡生涯。

跨越雪山

在達賴喇嘛出亡後,西藏出現前所未見的難民潮,西藏各教派大喇嘛幾乎全數逃出,白教法王噶瑪巴也在今年(2000 年) 1 月 5 日出走印度。從西藏到尼泊爾的層層山峰,終年為厚雪覆蓋,像是警告生人勿近,但卻成為藏人最熱門的逃亡路線。在每年超過四千名的流亡藏人中,更有近七成的喇嘛。不論是大喇嘛或是尋常百姓,先不管有沒有輪迴轉世,流亡都是此生的轉捩點。

從每年 11 月到第二年 4 月的雪季,便是藏人的流亡旺季。印度夏天太熱,藏人無法忍受,冬天時印度法會多,常可吸引藏人前往。而且這時天氣嚴寒,中共邊界守衛比較鬆懈,所以很多藏人都會在此時偷渡過來。據估計,夏季平均每月的逃亡人數約在 150 人上下,但冬天必定超過 500 人。

在近百年的逃亡史中,第十三世達賴喇嘛與當今第十四世達賴喇嘛逃亡時均是越過西藏、印度邊界而來,這條逃亡路徑路程遙遠,今世達賴喇嘛以走路與騎馬兩種方式,共花了 21 天才到達印度。現在西藏各地藏人則多半是越過西藏、尼泊爾邊界,再轉進印度。

流亡藏人通常會先在拉薩找嚮導或同伴,或是跟著商旅一起走,然後再到拉薩以西的曲水縣,從這裡再到日喀則,逃亡之路從此岔開,藏人開始各自不同的艱難旅程。

從西藏到尼泊爾間的層層雪山都是藏人流亡之路,除誕生在印度的藏人第二、三代以外,十餘萬流亡印度的藏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藏人說,逃亡沒有一定路徑,他們看到能走的路就走,要辨識方向則看水流,水向南流則是到印度平原,向北就是雅魯藏布江,一路上雖有解放軍的崗哨,但藏人總有法子溜過去。

而從西藏最靠近尼泊爾的城鎮——樟木到尼泊爾,是西藏人逃亡最近的路,一路上可看到不少西藏人。如果從樟木走到尼泊爾, 10 天以內就可到達;但若是從其他地方越過邊界,就要 20 天以上。藏人經常要花 700 多元人民幣辦邊界通行證先到樟木,然後花錢請尼泊爾人帶路越過邊境,這時有護照者可直接越界,多數沒有護照者就得躲藏或是買通尼泊爾警察。寧瑪派喇嘛霍德札西則說,他因為沒有通行證,於是先花 1,000 元人民幣坐車到樟木,再花 500 元僱尼泊爾人帶路,從樟木步行一天,越過邊界到尼泊爾。

進入尼泊爾後,整個加德滿都以西,都是通住印度的自由之路,這時流亡藏人可再以難民身分坐車到印度德里,然後再坐一天車到達蘭莎拉的接待站,完成投奔行動。

25 歲的西藏安多人才華加談到,他是先到拉薩,再到西藏西部的薩迦寺,然後開始步行一個月又廿天才到尼泊爾,因為好走的路都有中共布線,所以藏人要挑難走的路才安全,一路上天氣很冷,但因害怕煙火會暴露行蹤,所以也不敢燒熱水。他之所以趁著冬天雪季逃亡,是因為本來一路上會有很多檢查哨,但因為冬天天氣太冷都被撤了。

喇嘛吾色則是選擇越過最險峻的夏貢波拉山到尼泊爾,這是藏人殉難人數最多的地方,吾色出發前就聽說有八名藏人因為雪崩而死,路上也看到一具無名屍,在他步行廿四天的時間裡,有兩天雪深甚至到達頭頂,在積雪如此深的雪地中,他是依靠商隊帶犛牛留下的足跡才到尼泊爾的。

廿三歲的藏人圖登從定日縣出發,一共走了 26 天。圖登說,一路上白天都有人巡邏,其中有 6 天時間晝伏夜出,看到有低窪的洞就躲起來。

22 歲的康巴人阿旺多傑的家在四川藏區,他說家鄉學藏語的機會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說漢語,根本沒有學習母語的自由。他已經有兩次逃亡經驗,第一次在去年夏天,夏天時到處是不斷以望遠鏡眺望的官兵,遠遠看到藏人馬上就鳴槍警告,那時他和 29 個人在逃亡 6 天後被發現,被中共打得很慘,把他們丟在拉薩就不管了。第二次他就選擇在冬天出發,中共認為冬季酷寒,藏人過不來,所以撤了軍警。

這一次,阿旺多傑一個人跟著做生意的商人一起過來,一共走了一個月又九天才到印度。阿旺多傑說,從拉薩到尼泊爾,藏人流亡的那種辛酸真是難以形容,因為要爬好幾座雪山,吃的糌粑最多只能帶十斤,渴了就抓地上的雪吃。在西藏海拔比較高的地方,走幾步路就喘得很厲害,反射在雪地上的陽光使得流亡者的眼睛受到傷害,有時要一、兩個月才能恢復正常,臉上的皮也會因而脫去一層,腳更是凍得厲害,還有人因此殘廢。阿旺多傑說,藏人千方百計逃亡,只因為唯有來這裡才有自由與讀書的機會。

為信仰爭取自由

達蘭莎拉難民接待站工作人員才丹拉美說,逃出來的藏人中,有的凍傷,有的被槍擊中,更有婦女遭中共士兵強暴後才放行到印度。難民接待站統計發現,逃亡者中高達六成五的難民是喇嘛。據說,在西藏出家必須接受五項條件,其中包括必須承認西藏是中國的一部分;必須承認中共認定的班禪喇嘛;必須譴責達賴喇嘛;必須接受共產主義;必須遵紀守法等。如果不接受這些條件,就會從寺院中被趕出來,永遠不能再穿袈裟、理光頭,喇嘛沒有辦法,只好外逃。

已決心不回西藏的寧瑪派喇嘛吾色說,在西藏沒有宗教自由,中共根本不讓他留在寺院中,寺院僧侶有一定名額,有很多人都被趕出來,這些僧侶大部分都往印度走,但半路被抓的也很多,因此,監獄裡有很多犯人都是喇嘛。逃出來的喇嘛穿著俗人的衣服,卻把袈裟放在包裹中,希望仍有重披袈裟的一天。

藏人來到印度後,身分證明並不那麼迫切,流亡社會的藏人學校與寺院會為他們辦好居留,取得難民身分,但沒有任何身分而滯留印度的非常普遍,印度政府對這些難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數是配合達賴喇嘛的收容政策,讓這些流亡者能夠在印度歇腳,等待有一天西藏問題解決後,再重返家鄉。

如今,逃亡的難民潮仍是西藏問題最鮮明的指標,藏人追隨達賴喇嘛的腳步成為流亡者後,流亡的命運幾代相傳,更擴大西藏問題的涵蓋面。在藏人的信仰中,達賴喇嘛秉持著宗教誓言,乘願來到人間,他的命運與西藏緊緊相繫,在中共入藏後,他見證了西藏問題的起源,更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這齣歷史悲劇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