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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喇嘛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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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達賴喇嘛(BC0128)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宗教神話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林照真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11月17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68頁
ISBN:957133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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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喇嘛序倪炎元序自序1自序2前言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書摘 3

第二章 政教合一的傳統與沿革

懸滯 50 年的「西藏問題」因何而起,一直存在著兩派爭論;大部分的看法是,西藏問題乃自中共入侵西藏而產生,特別是中共進入西藏後,大量解放軍對西藏社會造成動盪影響所致。且因中共在西藏地區強迫實施「民主改革」,對西藏宗教進行計畫性的破壞,進而迫使藏人展開長達十餘年的游擊突擊行動,因為這些流血反抗而形成近代的西藏問題。這種將所有問題歸諸於中共的觀點最能符合流亡藏人仇共的心態,又最能銜接日後從人權觀點對中共所進行的批判。因此,幾乎所有支持西藏的人莫不以此為出發點,對中共政權大加撻伐,中共也因西藏問題成為國際口誅筆伐的對象。

西藏問題的起源

但,真正了解西藏者,包括達賴喇嘛在內,更意識到西藏問題的產生,除了中共的侵略外,另外一部分原因其實是在藏人自己身上;有人把問題歸咎於西藏民族過於陶醉宗教層面的追求,無法培養現代軍隊,以致中共入侵時,廣闊的西藏高原上,只有幾千名類似警察功能的軍隊而已,甚至比一個現代都市裡的警察人數還少。偏偏西藏又處在中國與印度之間,強鄰環伺且無維持西藏中立的共識,迫使西藏必須以武力捍衛疆土,而強調不殺生的佛教教義使西藏武力漸弱,都註定了西藏的悲劇命運。

藏人意識到,西藏一直保留到今日的「政教合一」制,一方面像是世界的瑰寶,是人類未曾消失的原始文明;但另一方面又是致使西藏積弱不振的根源。因此,有人認為,追究西藏問題的起源,非從近代起,而應該從更早的「政教合一」制度開始。

所謂「政教合一」是指一人身兼宗教領袖和世俗國家政權最高元首地位的制度。西方人聽到西藏是政教結合,馬上聯想到中世紀西方的政教合一模式;當時,羅馬教皇不僅主控宗教事務,甚至可以決定世俗君王的去留與繼承,政權與教權的衝突,更是屢見不鮮。但這種政教關係的模式無助於理解西藏的政教關係。畢竟西藏從第五世達賴喇嘛起,就是一人身兼宗教領袖與政治領袖,並無政教分合問題,更遑論政教衝突。

目前談及西藏政教合一制時,多是指格魯派達賴喇嘛的傳承。但事實上,西藏政教合一制度在第五世達賴喇嘛一統西藏以前就已開始,西藏所謂的「政教合一」制指的是以僧人為主,執掌行政權力的一種政治制度。這種由宗教領袖來執掌政治權力的設計,最早可溯源到另一教派薩迦派的教主八思巴身上。十三世紀時蒙古的忽必烈統一西藏,因其信奉喇嘛教,策封薩迦教主八思巴為帝師,兼管西藏地方政權,才開啟僧人執掌政教大權的制度,以後慢慢影響西藏政權轉移的模式,並且擴及到格魯派達賴喇嘛的權力傳承。

西元 1240 年,蒙古王室闊瑞派大將多達納波進兵西藏,蒙軍一路燒殺,死傷無數,軍心因而感到不安,當時闊瑞便希望尋訪一個能夠引導蒙古的喇嘛上師,闊瑞最後決定邀請薩迦班智達為上師,60 多歲的班智達於是由侄子八思巴陪同前往,從而與蒙古王室建立了供施關係。

八思巴開啟政教合一

在薩迦班智達和闊瑞先後去世後,他的姪子八思巴接受了薩迦班智達全部傳承,八思巴並且在西元一二五二年與元朝皇帝忽必烈會晤,忽必烈向八思巴提出許多問題,八思巴均對答如流,令忽必烈對這名僧人頓生敬信。一二六四年時,忽必烈請求八思巴授其金剛灌頂,但遭到八思巴婉拒,八思巴說:「你不可能遵守誓言戒律,而且現在也沒有好的譯師,以後再說吧!」

忽必烈聞言,問道:「需要遵守什麼誓言?」

八思巴表示,佛教弟子必須遵守的儀軌,在皇帝身上一樣適用。他說:「從上師喇嘛處接受灌頂以後,上師喇嘛不僅要坐上座,接受灌頂的人還要以身頂禮,而且對上師喇嘛所說的必須言聽計從,從內心深處做到不違背上師喇嘛的心願。」

忽必烈認為在宗教事務上絕對可以謹守上師之禮;另外在政務方面,上師對西藏可以有最高決定權,但在其他有關蒙古與中國的政事上則不應插手。忽必略的回答是:「平時講述佛經時,由上師喇嘛坐上座;但在會見大臣、百姓時,為服眾而由國王坐上座。有關西藏的事務唯上師喇嘛是聽,蒙古和中國的大小事務,因上師喇嘛慈悲無量,恐難服眾,所以乞上師喇嘛不要說話。」

在八思巴同意忽必烈對於政教管理的主張後,八思巴先後共為忽必烈灌頂三次,忽必烈則以西藏為供養做為回報。第一次灌頂時,忽必烈獻上西藏中西部的十三萬戶,後來又獻上西藏三區,進而使西藏漸漸成為八思巴的管轄區,八思巴也開始在西藏建立起政教合一的制度。自此時起,西藏最高宗教和政治領袖實為同一人,開啟了政教合一的歷史時期。

1358 年,推翻薩迦派後建立帕竹王朝的降秋堅贊也是僧人,他並且規定只有僧人才能擔任帕竹國王(但後有例外);接著是仁蚌巴和藏巴國王時代,在這個階段內雖然國王是俗人,但藏巴國王曾奉噶瑪巴為名譽國王,政治事務都受到宗教的極大影響。

而且,這一期間,在西藏占據絕對優勢的噶舉派與新興的格魯派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信仰格魯派的蒙古也捲入這些戰爭,最後由來自新疆的蒙古和碩特部顧實汗與格魯派聯手消滅了信奉噶舉派的卻圖汗(控制安多一帶)、藏巴國王,以及信奉苯教的康區百利王,統一了西藏。格魯派領袖五世達賴喇嘛登上西藏政教領袖的寶座,西藏由此開始了噶登頗章政權時期,這個傳統一直延續到目前的西藏流亡社會中。

由於西藏政治與宗教的傳統都是以佛教為依歸,藏人相信西藏是觀世音菩薩的教化之地,認為西藏人是由觀世音幻化而成的猿猴與岩羅剎女繁衍的後代;所以,觀世音菩薩就是西藏的守護神,藏人更相信達賴喇嘛就是觀世音為利益眾生(特別是為西藏)乘願而來到的。

在一至四世達賴喇嘛時期,達賴喇嘛均是知識淵博的得道高僧,並未涉及政治;從五世達賴喇嘛開始(1642 年),由活佛來管理政教,成為西藏政教合一制度最主要的特徵,達賴喇嘛傳承也成為西藏政教合一制度主幹,至今已有 358 年。

避免貴族壟斷政治

西藏「政教合一」制的精神不僅表現在達賴喇嘛身上,僧人參政更成為此一制度的另一個特點,但西藏僧人會介入政治被認為是為了破除西藏政治由貴族壟斷而來。現任西藏流亡議會議長顙東仁波切指出,在達賴喇嘛以下執政的有噶廈(俗官)和益倉(僧官)兩大系統。政事是由一僧四俗或是一僧五俗擔任噶倫(部長),但噶倫不論僧俗,地位都是平等的,除了上層的攝政與達賴喇嘛以外,具體執行的事務都要經過討論後才能決定。

第五世達賴將西藏占地為王的各處酋長收服為官員,這些人進入噶廈後,又將職位傳給子孫,西藏貴族的世襲政治因此漸漸成型,其他人根本難以進入。雖然俗官是這樣,但是因為噶廈內必須要有一個僧官,以提供貴族外人士參政的機會,另外達賴喇嘛的總堪布(寺廟總管)也會進入噶廈,所以實際上噶廈內會有兩名僧官,出家為僧因而成為平民參政的主要途徑。

顙東仁波切認為,五世達賴用意在於不願政權為世俗貴族把持,仍讓其他一般老百姓有機會進入政治高層。在益倉系統內的都是僧人,而且來自各階層,平民出身的比例最多。其他西藏各級官員則是一半僧、一半俗,哪怕是一個縣的縣長也要任命兩個,在政權系統中,貴族和人民(通過出家)同樣掌握權力,兩者皆享平等權利。

在傳統西藏政教合一下,任何官職均有僧官與俗官兩個職位的設計,說明在西藏參政早有不分僧俗的歷史傳統,後來因為俗官已為世襲貴族所壟斷,僧官反而成為人民參政的唯一途徑。政教合一讓喇嘛的角色吃重,地位也相對提高,後來甚至出現僧官學校,開始有計畫地培養從政喇嘛,只要進僧官學校,就有機會往上爬。自五世達賴起,就著手計劃興辦僧官學校,直到七世達賴時期才真正建立起來,事實上,七世達賴喇嘛的文法、曆法、書法就是在僧官學校學的,學校到現在還保留有他的遺物。

僧官學校出身的納吉.阿旺頓珠說,從格魯派掌權後的達賴喇嘛執政開始,五世達賴喇嘛把各地首領集合起來,賜給他們官職,組成政府,結果成效不彰,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從寺院挑選一些賢能之士,配合貴族一起治理國政,結果獲得老百姓的好評。於是在延續此制度的前提下,設立了僧官學校,培養小喇嘛。當時也認識到,管理人民不能只仰賴貴族,還要有平民參與,這些僧人就是來自平民,學生是從格魯派挑選,老師必須是寧瑪派。

僧官學校從此成為培養從政喇嘛的搖籃。近代西藏歷史上幾位重要人物都是喇嘛出身;例如中共入藏時,西藏政府的兩名攝政大臣洛康娃和洛桑札西,即一俗一僧,洛桑札西就是出自僧官學校。洛桑札西只是個普通的鄉下僧人,進入僧官學校才讓平民出身的他得以扶搖直上。納吉.阿旺頓珠說,都是因為俗人無法把事情做好,喇嘛才會開始介入政務的。

但這種行之數百年的僧官制度,雖然具有平民參政的象徵意義,卻也引來宗教介入政治的不當效應。流亡議員丹增宮博就認為,五世達賴時,人們說政教合一,所謂的「教」往往僅僅限於某一個教派,而忽略其他。此外,許多掌握宗教知識的僧侶進入政府系統,在政府系統中占據要津,表面上看好像是宗教人士占有崇高的政治地位,實際上僧人平日只知專注於宗教經典,並沒有從政經驗。更大的問題是這些宗教理論和知識盡為寺院所把持,不為人民所知,人民日益迷信,無法真正理解宗教原理,以致當西藏進行改革時,面臨很大的困難,這些都是政教合一所導致的。

西藏政教合一後,宗教的政治影響力發揮到極致,即使到了流亡階段,宗教還是占有極大分量,但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也做了很多根本變革。如歷史上五世達賴並沒有開放教派參政,七世達賴起西藏政府等於就是格魯派政府,這對其他教派並不公平,所以十四世達賴喇嘛為了尊重不同教派,就讓他們派出代表參政。因此,目前的流亡政府議會中,就設有四大教派與苯教的宗教代表席位,以保障一定宗教參政的機會。

即使這樣,還是有人認為其他宗教如伊斯蘭教、印度教未被納入教派代表,尚未做到各宗教一律平等,有違民主精神。而為斧底抽薪,不如乾脆取消西藏原有的政教合一制,改為「不分教派制」。達賴也認為西藏社會可由政教合一步入不分教派制,但因為流亡社會受政教合一影響極大,至今仍未突破舊制。

僧人逐漸淡出政治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處於政教核心,一方面開放各教派的參政機會,另方面也不斷在「政」與「教」中取得平衡。雖然西藏實施達賴喇嘛傳承的政教合一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但政與教之間的權力界限並沒有明確劃分。一般而言,宗教的成分遠遠高於政治,是處於「以教領政」的情況。例如,過去每一世達賴執政後首要任務便是提名兩位新總理,之所以提名兩位是緣於西藏僧俗雙軌制。但現世達賴喇嘛認為,過去這個制度雖然運作良好,今天卻已不合時宜。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首先結束世襲制,讓貴族政治解體後,昔日的僧官、俗官制也跟著修改。目前流亡政府官職都不再以僧俗配套制出現,任何職務均無僧俗資格之限制。而且隨著流亡社會推行民主的腳步,僧人逐漸淡出政治的跡象也已出現。以當今噶廈為例,在噶倫與秘書長中,並無一人是喇嘛,只有宗教部秘書處有兩個幹部是喇嘛,另有一個喇嘛因藏文極佳而任職文宣與國際關係部。

當然,達賴喇嘛既然認為政教合一制度不合時宜,自然也需要對達賴喇嘛本身所握有的權力進行調整與修正。40 年來達賴不斷縮小政教領袖權力範圍,並將權力釋放給人民,讓人民擁有投票權,可以選出自己的議會代表,然後議會代表又可在議會中投票產生噶倫,並由噶倫組成西藏政府,等於是由人民間接組成政府,這種作法自然與過去由世襲貴族與達賴喇嘛組成政府的形式大不相同。

因此,雖然很多人還是視西藏流亡政府為政教合一,《流亡法規》中也表明西藏目前是政教合一的政治制度,但實際上,西藏現在的政教合一已非同往昔,達賴更是不斷朝政教分離的方向努力,其多數決策都是經噶廈、議會討論、表決後才能通過;但由於達賴喇嘛地位崇隆,還是鮮有人會對他的看法提出反對意見。

然而,更重要的是,達賴喇嘛在名義上還是西藏的政教領袖,「政教合一」以輪迴轉世產生政教領袖的制度一直未變,新的領袖都是在轉世制度下產生,在步驟上必須等到前世達賴圓寂後尋找轉世靈童,靈童尋獲後,等到其 18 歲時再交付政權;而在等待成長的階段,則須由攝政代為執政,待達賴執政時,政府多半已十分腐化。西藏歷史上有很多政治上的紛爭就是發生在這段等待期。因此,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交由人民選舉產生政府的作法,固然可補政教合一制度的不足,但只要達賴喇嘛產生的方式未變,問題便依然存在。

我們也可以說,現在的政教合一制其實也是處於實驗的階段,因為西藏流亡社區已經實施民主,政教合一色彩變淡,漸漸走上民主之路。達賴認為,因為人民已認識到民主的價值,如果民主與政教合一制度產生衝突與對立,人民一定會選擇民主;如果政教合一制度適合民主,人民就會接受它。政教合一制度的存廢,將會在今世達賴喇嘛領導下面臨抉擇。

從達賴五世算起至今,西藏實施政教合一已有 300 多年的歷史,政教合一固然不合時宜,但幸運的是,在西藏歷史上並沒有造成太大問題,直到中共入侵後,藏人國破家亡,這段悠久的政教合一制度才受到批判。西藏流亡社會異議人士拉桑才仁指出,自從 1950 年中共入侵西藏以來,西藏人被迫拋進一個新的世界裡,被迫離開自己的世界,只有接受,沒有其他出路。他感慨地說:

「如果世界沒有戰爭,沒有以強欺弱的話,也許西藏可以繼續政教合一,現在說要建立西藏未來的和平區,其實西藏本來就是中立區,雖說有幾千名士兵,但連警察數量都不夠,西藏確實是和平的,和平到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正是因為西藏政教合一出現了困難,我們才會流亡到這裡。藏人一直說自己是慈悲的、非暴力的,但仍不能避免被別人侵略、欺凌,這種侵略戰爭永遠都會有,要做到自我保護靠政教合一是不行的。

政治是入世的,是治理世俗的問題,宗教的目標是追求來世,要從世俗中解脫出來,政教的動機完全不同。西藏一直活在政教合一的小小天地中,當中共侵略西藏時,世界已經進入廿世紀,但西藏還停留在十七世紀的狀態中,不管會不會有侵略,西藏政府一定要可以保護自己、扼止侵略,但它之所以沒有做到這些,就是因為政教合一,不重視俗世所致。」
政教合一 看法兩極

藏人社會對於行之已久的政教合一制度,漸漸產生批判之聲,特別是若干在西方民主國家學習的西藏青年,都覺得政教合一制度不合時宜,如歐洲的政教合一制度隨著民主發展都已消失,所以西藏也要因時、因地制宜,有所改變。尤其是現在,藏人流浪到印度,佛教雖從印度傳到西藏,但印度並沒有實行政教合一,藏人從印度的民主政治中最需要學習的就是政教分離。但西藏年老一輩對於政教合一制仍然相當緬懷,他們認為西藏人幾乎都是佛教徒,政教合一制度是最適合西藏人的管理方式。現任文宣與國際關係部部長哲通才旺亦認為政教合一制有很多問題,需要改變,但一定要透過民主程序,讓以後的人民自己去決定。

達賴喇嘛也說:「從制度面來看,像達賴喇嘛擔任宗教領袖又擔任政治領袖,這樣的制度應該是不適合的,是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