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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權主義的起源(BD0033)
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哲學
叢書系列:近代思想圖書館系列叢書
作者:漢娜.鄂蘭
Hannah Arendt
譯者:林驤華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5年04月23日
定價:700
元
售價:5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720頁
ISBN:9571316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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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序|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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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序
它既不歸結於過去,也不歸結於未來。
它只是走過,一切都存於現在。
卡爾.雅斯培(Karl Jaspers)
一個世代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其間一系列局部戰爭和革命從未間斷過,其後被征服者未得到任何和平條約,勝利者也未得到休養生息,卻以預料剩下的兩個超級大國之間可能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而告終。這一等待的時刻就像喪失了所有的希望之後的平靜。我們不再期望最終能恢復那種舊世界秩序及其一切舊傳統,也不再期望五大洲的人們重新統一團結;他們被扔進由戰爭和革命的暴力產生的混亂之中,而這一切的日益衰微仍被忽略了。我們看到同一種現象在極不相同的條件下和全然相異的環境裡發展——精神上的無家可歸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規模,飄流無根的心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未來感到無法預料,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依賴各種政治力量,我們無法相信它們會遵從常識和自我利益的法則——如果根據本世紀以前的標準來判斷,這些是瘋狂的政治力量生命。人類似乎分裂成兩種類型,一種人相信人無所不能(他們認為,只要懂得如何組織群眾,那麼一切都將是可能的),而另一種人則認為,他們生命中的主要經驗是無力感。
在歷史眼光和政治思考的層次上,流行著一種含糊不清的共識,即一切文明的本質結構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儘管文明在世界的某些地方比其他地方保持得更好,但是它在任何地方都無法引導本世紀的可能前途,或對其中可怕的事件作出適當反應。絕望的希望和絕望的恐懼往往比起平穩的判斷和審慎的洞悉,更接近上述事件的中心。比起那些魯莽地一頭鑽進樂觀主義的人來,那些全然相信世界將不可避免地毀滅的人會更善於忘卻我們時代的各種中心事件。
本書的寫作背景就是針對這兩種魯莽的樂觀和輕率的絕望態度。我認為,進步(Progress)和毀滅(Doom)是同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它們都是迷信的見解,而不是信念的結果。我相信應該有可能發現一種隱形機制——我們的政治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全部傳統因素根據這種機制都溶入一種積澱,使一切都顯得失去具體價值,而人類卻無法靠理能力來辨認它,也不能利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屈從於唯一的解體過程,這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因為它不僅假設了「歷史必然性」的虛假輝煌,而且也使除它以外的一切都開始顯得無生命、無血色、無意義,而且不真實。
有一種信念認為,地球上發生的一切事物必定都是人可以理解的,這會導致以平庸的觀點來解釋歷史。理解(comprehension)並不意味著否定暴亂,援引先例來演繹史無前例的事實,或者用類比和概括來解釋現象,以致令人不再感到現實的衝擊和經歷的震動。相反,理解意味著有意識地檢視和承負起本世紀壓給我們的重擔——既不否定它的存在,也不在它的重壓下卑躬屈膝。簡言之,理解意味著無論面對何種現實,總要坦然地、專心地面對它、抵抗它。
在此意義上,就必然可能面對和理解一種暴亂的事實,即猶太人問題。它是一種很小的(而且在世界政治中很不重要的)現象,但是反猶主義卻成為先是納粹運動,接著是世界大戰,最後建立死亡集中營的觸發原因。還有,原因與結果之間如此奇特地不相稱,引發了帝國主義時代,其經濟困境在幾十年時間裡導致了全世界政治狀況的深刻轉變。還有,極權主義運動玩世不恭地發誓遵奉「現實主義」,而它們卻明顯地蔑視現實的本質,這兩者之間構成了奇怪的矛盾。還有,現代人實際的權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足以使他向自身存在其中的宇宙挑戰,但是現代人無能居住在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的世界,並理解其意義,權力與無能之間的不相稱令人沮喪。
極權主義企圖征服和統治全世界,這是一條在一切絕境中最具毀滅性的道路。它的勝利就是人類的毀滅;無論在哪裡實行統治,它都開始摧毀人的本質。然而若想躲避本世紀的各種毀滅性的力量,又幾乎是徒勞無功。
問題是,我們的時代是好壞交織的奇怪時代,即使沒有帝國主義的「為擴張而擴張」,世界也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個;即使沒有資產階級「為權力而奪權」的政治手段,也永遠不可能發現人類力量的界限;即使沒有極權主義運動對世界的虛構,在其中無比明確地驅除我們時代種種重大疑惑,我們也可能在毫未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時就已被趕到了世界末日。
假如在極權主義的最後階段真的出現了絕對的惡(說它絕對,是因為從人類可理解的動機來看無法再惡化了),那麼如果沒有它,我們就不可能懂得「惡」的真正的、徹底的本質是什麼,這也是真的。
反猶主義(不僅僅是仇視猶太人),帝國主義(不僅僅是征服),極權主義(不僅僅是專政)——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更野蠻,這說明人類尊嚴需要一種新的保障。這種保障只有在一種新的政治原則,在一種新的世界法律中才能找到。這一次,它的有效性應該包括整個人類,而它的權力應該受到嚴格限制,在新界定的地域統一體中扎根,並且受到控制。
我們不再能接受過去好的部分,簡單地稱之為我們的傳統遺產,只拋棄過去壞的部分,簡單地認為它是一種已死的重負,會被時間埋葬在遺忘中。西方歷史的潛流終於浮上了水面,取代傳統的尊嚴。這就是我們所生活的現實。這也就是為什麼想逃避嚴酷的現在、懷舊地躲進對仍然原封不動的過去,或者在遺忘中預先奔進一個更好的未來的一切努力終將徒勞。
漢娜.鄂蘭 1950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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