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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體系(BD0040)
Le Systeme Des Objects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哲學
叢書系列:近代思想圖書館系列叢書
作者:尚.布希亞
       M. Jean Baudrillard
譯者:林志明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7年06月25日
定價:360 元
售價:28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92頁
ISBN:957132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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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論

試想,是否有可能將人類製造的繁多物品進行分類?有如草木蟲魚一般,區別為熱帶性、冰河性;標識其突變類型,或面臨絕種的品種?在都市文明裡,一代一代的產品,機器或新奇無用的玩意見,層層襲來,前仆後繼,相互取代的節奏不斷加快;相形之下,人反而變成一個特別穩定的種屬。細思之下,其實這種增倍繁衍的現象,和自然界無可盡數的種類相比,並不顯得特別出奇。然而,自然界的種種生物的鑒別分類,人已經做到了。甚且,在有系統進行這項工作的時代,人類也透過百科全書的方式,將各種實用物品及其相關技術,進行詳盡的分類記載。自此之後,平衡的狀況就中斷了:日常生活中的物品(這裡我們且不提生產機器)不斷地繁衍,各種需要也一直增加。製造界不斷地加速它們的生死週期,人的語彙便顯得不足以應付。有可能對這種朝生暮死的物世界作成分類,進而完成一個描述體系嗎?然而,分類標準的數目可能就會和要被分類的物品數目不相上下:大小、功能化程度(物和其自身的客觀功能間關係)、與物相關的手勢動作(豐富或貧乏,傳統與否)、外形、壽命、在一天裡出現的時刻(是否間斷地出現,以及我們意識到它的存在與否)、它所作用的物質(對於磨咖啡器,這一點很明顯;但如果是鏡子、收音機、汽車呢?然而,所有的物品都作用並轉化某種東西)、使用時排它性或社會化程度(個人的、家庭的、公眾的或是與此無關),等等。事實上,對物這樣一個持續突變及擴展的集合而言,以上這些分類法都顯得武斷瑣碎,比選擇abc字母順序好不到那裡去。比如《聖艾蒂安市武器製造廠目錄》(Catalogue de la Manufacture d"Armes de Saint-Etienne),雖然在結構上有問題,卻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次分類的可能,然而這份目錄只是針對可以用功能區分的物品進行分類:每一件物品代表一種功能,其分類常是微細而不規則的、毫無建構意義系統的企圖。在一個比較高級的層次,可以發現齊革飛.基第翁(Siegfried Giedion,《機械化程序奪權主宰的無名史》[Mechanization takes command],1948),其作品同時是物品功能性、形式及結構性的歷史演變分析;這是一篇技術物品的史詩,並且能標明和技術沿革相應的社會結構變化,然而卻不回應人對物的真實生活體驗問題,及物如何回應功能性需求以外的其它需求的問題,最後它也不能分析和[物的]功能相牽絆又相牴觸的究竟是何種心智結構,也就是不能圓滿回答我們對物的日常生活經驗究竟是建立在何種文化的、亞文化的或超文化的系統上(systeme culturel, infra- ou transculturel)。以上便是我們這本書所要提出的問題。我們分析的對象不是只以功能決定的物品,也不是為分析之便而進行分類之物,而是人類究竟透過何種程序和物產生關聯,以及由此而來的人的行為及人際關係系統。

對於這個物的結構語意系統(systeme "padle")的研究,也就是對物所安設的一套或多或少合理一致的意義構成系統的研究,必須假設在物的結構語意系統之外,有一個可與其分離的層次。此層次的結構更為嚴謹,並將超越功能描述的範圍之外[,它便是]:科技層次。

這裡定義的科技層次是抽象產物:在日常生活裡,我們對物的科技現實可謂毫無意識。然而此一抽象性卻是基本的現實:科技主導著環境的重大變革。甚至這樣說都不會顯得奇怪:物品最具體的一面便是科技,因為科技演進和物的結構變化實為一體。嚴格地說,物的科技層次變化是本質的(essentiel),而物在其需求及實用的心理或社會學層面的變化則是非本質的(inessentiel)。對於物的心理或社會論述都會不斷回推到一個更緊密一致,並且與個人或集體論述皆無關的層次,也就是說,物的科技語言結構(langue)。我們必須要由技術模型緊密一致的結構層次出發,才能理解為何物會被生產及消費、被擁有及被個性化(pefsonnalises)。

因此,在研究之初,界定物的理性層次,也就是物的客觀科技結構化過程,這個工作是十分要緊的。我們可以拿吉貝.西蒙東(Gilbert Simondon,《技術物的存在方式》[Du mode d"existence des objets techniques],Aubier出版社,1958)所討論的汽缸作例子:「目前發展的汽缸裏,由於在能量交換的過程中,每一重要零件都和其它零件緊緊相扣,使得每一零件都顯得無可取代…比如汽缸蓋以其形式及金屬材質,和其它爆炸循環的元素相互作用關係,製造出火星塞電極所需要的溫度;而反過來,這個產生出來的溫度,又作用到點火及整個爆炸過程。

「現今的汽缸是具體的,老式的汽缸則是抽象的。老式的汽缸裡,每一個單元只在爆炸循環的某一段落裏作用,之後便[退隱一邊]不再作用於其它零件;老式的汽缸裡零件就像輪班上陣的工人,彼此並不認識…如此技術物可說有一種原始形式——即抽象形式——其中每一個理論或物質單位都被當作一個絕對本位來處理,其功能也因此必須是在封閉系統裡完成。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整合便產生了一系列有待解決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就出現了一些特殊的結構,我們可將之稱為每一個組合零件的防禦結構:比如內燃機的汽缸蓋上便佈滿了散熱板。這些散熱板便似由外部強加在汽缸及理論的汽缸蓋上,而且僅具有一個功能,即幫助冷卻。近來的汽缸便不同了,其中的散熱板除了機械上的功能外,還可以像一排加強肋一樣,保護汽缸蓋不受瓦斯的衝撞變形…兩個功能已經變得難分難解:結構是一個整體,不是各部分的折衷,而是各部分的相伴相隨及合同協力:加了肋條的汽缸蓋可以因此修薄,其厚度的減少又可加速冷卻;於是這個散熱板/肋條的雙重結構,便可以用令人滿意的綜合方式來同時完成過去相分離的兩個功能:它用超越的方式來進行整合…我們認為這樣的結構比它前一代結構更為具體,同時符合技術物品的客觀進步:因為真正的技術問題,其意義為不同功能在同一元件中的整合,而不是在相衝突的要求中尋找妥協。甚至,在這個由抽象邁向具體的步驟中,技術物可說是傾向於發展一個完全一致而且完全統一的系統。」(頁25-26)

這樣的分析是本質性的:它展現給我們看的是從來不存於具體生活經驗、從來不可能在實作中認知的一致性元素。科技向吾人訴說物的一篇嚴謹歷史,其中,功能的衝突在更廣闊的結構中得到辯證性的解決。每一系統演變朝向一個更好的整合,每一結構完成的系統,其中位置的變化,及每個功能整合的過程,都會產生新的意義,也就是說,獨立於改造系統者的一種客觀效力:要知道,我們在這裡討論的是一個類似於語言結構的抽象層次(langue),因此我們可以類比語言學中的音素(phonemes),將這些簡單的技術元素稱為「技術元」(technemes)——以有別於真正的物——由此我們可以認為,技術演化便是在它們的排列變化的基礎上進行。我們可以在這個層次上設想技術的結構研究,探討「技術元」如何具體地組成高複雜度的技術物,也可以在簡單的技術集合——有別於真正的物——研究其相互組合的句法(syntaxe),也可以研究種種物品和組合間的意義。

然而,嚴格地說,這樣的學問只適用於有限的領域:實驗室的研究及高科技的進展,比如航空工程、太空科技、航海科技、運輸大卡車及其它高度發展的機器等。在這些領域裏,技術發展的急迫需要深刻地凸顯結構要求,而其集體的、非個人化的特性也使流行的影響力降到最低。比如汽車的狀況是把變化改進的精力完全消耗在玩弄外形的遊戲上,但仍然保留低程度的技術地位(水冷卻、內燃機動力等),航空工業就相反,因為它被迫必須發展最具體的技術,以符合功能上的考慮(安全、速度、效率)。在這類情況中,技術發展依循的是一條幾乎純潔無瑕、不受干擾的道路。可是我們很清楚,要瞭解日常生活中的物體系,這一類技術結構分析將是破綻百出、效力薄弱。

我們可以夢想,對技術元和它們之間的意義關係,進行一種無遺漏的描述,便足以完全說盡真實物品構成的世界:然而,這只是一個夢想。這種嘗試就像把技術元當作天文學中的星星一樣利用,也就是柏拉圖所說的,「像是幾何學中的圖形,不要去管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我們想成為真正的天文學家,並且想由我們的靈魂聰明的部分得到一些益處的話,」(《理想國》[La Republique],Ⅰ,Ⅶ)它會馬上在物品真實生活中的心理學和社會學現實上遇到困難,因為後者在物品的感官物質性之外,形成了一個有約束性的整體,並使得科技體系的合理一致性持續受到改變和干擾。我們在此感到興趣的,便是這種干擾:物品的合理性和需要的不合理性如何大起爭執,而這個矛盾又如何引出一個前來解決它的意義構成體系,而不是科技模型,因為在它雖有它基本的真理,物品的生活體驗真象卻持續地和它分離。

我們的實用物品都參與一到數個結構性元素,但它們也都同時持續地逃離技術的結構性,走向一個二次度的意義構成,逃離技術體系,走向文化體系。在很大的一部分,日常生的環境仍是一個「抽象的」體系:普遍地來說,許多物品都在它們各自的功能裏相互隔離,是人依他的需要,使它們共存在一個功能化的環境裏,這樣的體系,經濟性低、一致性也不高,就好比引擎的古老結構:局部的、有時互不相干的或相互掣肘的功能的組合。同時,當前的傾向完全不在解決此一不諧調狀態,而是用新的物品來回應接續而來的需要。如此便造成以下的結果:每一個被加在別的物品之上的事物,可以完成他自己的功能,但對全體則是一種阻礙,有時候呢,它既幫助又阻礙它自己的功能。

更有甚者,形式和技術的引伸義(connotation)還會增益功能上的不和諧,也就是整個需要的體系——社會化或潛意識的需要、文化或實用的需要——一整個生活體驗的非本質(inessentiel)體系反過來影響技術的本質(essentiel)體系,並損害了物品的客觀身分。

舉一個例子吧:在一個磨咖啡機中,「本質必要的」和結構性的部分,因此也就是最具體客觀的部分,是它的電動引擎,是發電廠提供的能量,是能量生產和轉換的律則——但因為與特定個人的需要相聯而成為比較不客觀的部分,正好是它作為磨咖啡機的本身——一點也不客觀,因此非屬本質必要的部分,在於它是綠色長方形,或是粉紅色梯形。一個同樣的結構,比如電動引擎,可分化成為各種功能:功能的差異化本身已經是二次度的[層次]了(也就是在這裏,它墮落於趣味發明[gadget]的不一致性之中)。同一個功能——吻(objet-fonction)本身又可以分化為不同的形式,這時我們是在「個性化」(personnalisation)和形式引伸義(connotation formelle)的領域裏,也就是在非本質必要者的領域裏。然而,工業產品之所以和手工藝品不同的地方,便在於非本質必要的部分,不再留給偶然或個人的執行來處理,而是由生產體制來進行系統化的處理,而生產體制便是透過這一點(以及流行的普遍排列組合)來維持它自己的目的性。

也就是因為這種錯綜盤纏的複雜過程,使得技術領域自主化的條件,也就是說對物的領域進行結構分析的可能性,和語言領域有所不同。如果我們排除純粹的技術物品,(因為作為主體,我們和它們從無關聯),我們便可觀察到兩個層次的存在,那便是客觀本義(denotation)和引伸義(connotation)層次(透過後者,物品被心理能量所投注、被商業化、個性化、進入使用,也進入了文化體系);這兩個層次,在目前的生產和消費的狀況中,並不像語言學中的語言結構(langue)和言語使用(parole)一樣,可以截然劃分。科技層次並沒有結構自主性,就好像「言語事實」(les faits de parole)(在這裏是作為使用言語的物品[objet "parle"])在一個物分析中,並沒有比它們在語言事實分析中那麼大的重要性。如果說,發出捲舌或濃濁的r音,在語言結構分析中不會改變任何結果,也就是說,如果引伸義不會干擾本義的結構,物品的引伸義則會明顯地加重和改變技術的結構。和語言結構不同的是,科技並不構成一個穩定的系統。相反於字元(monemcs)和音素(phonemes),技術元處於持續的演變狀態。然而,由於科技體系,透過它的不斷革命,便是如此地融入於「說出」它的實用物品的時間之中(語言結構也是如此,但程度小得多了)——由於此一體系的目的在於宰制世界和滿足慾望,與以溝通為目的的語言相比,它比較具體、比較難以脫離實踐——最後,由於科技嚴格地依賴科技研究的社會條件,因此也就依賴生產和消費的全面體制,而語言結構一點也沒有受到這種外在約束的影響——所有這些因素都導致物的體系和語言結構的體系相反,如果要科學地去描述它,只有,在同一個行動中,把它當作一種由實踐體系持續干擾技術體系的結果。唯一能夠說明其真相的,並非技術的合理一致的體系,而是實踐對技術的影響模式,或者更精確地說,是技術被實踐卡住(enrayage)的模式。一言道盡,物的體系的描述,一定要伴隨著體系實踐的意識形態批評。在科技的層次,並沒有矛盾,有的只是意義。但人文科學只能是意義和反意義的科學:一個合理一致的科技體系如何擴散於一個不一致的實踐體系之中,物品的「語言結構」如何被「說出」,以致於使得此一「言語使用」(或說是語言體系和言語使用的中間物)的體系足以阻塞語言結構?最後,要問的不是物的體系的抽象一致性,而是它被實際體驗到的矛盾,究竟位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