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

關 於 本 書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目 錄

線 上 試 閱

譯序 1
譯序 2
前言
導讀

作 者 作 品

走向語言之途
林中路

譯 者 作 品

走向語言之途
林中路

哲學

【類別最新出版】
性史:第二卷 快感的使用
心態史拓撲學:如何面對當代?如何理解歷史?
(附8支催眠學習影片)催眠療癒新手村
知識考古學
傅柯的多重人生


路標(BD0041)
Wegmarken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哲學
叢書系列:近代思想圖書館系列叢書
作者:馬丁.海德格
       Martin Heidegger
譯者:孫周興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8年03月03日
定價:520 元
售價:41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12頁
ISBN:9571324590

已絕版

 轉 寄 給 朋 友

 發 表 書 評 

 我 要 評 等 

Share/Bookmark

線 上 試 閱

 

譯序 1譯序 2前言導讀



  譯序 1

.孫周興

今年是本書作者馬丁.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 1889-1976)逝世二十周年。讀者眼前這部《路標》(Wegmarken)中譯本的出版,也許可以作為漢語學術思想界對這位本世紀最傑出、最具創造性魅力的德國思想家的一份紀念。

自八十年代以來,漢語學界對於海德格思想的興趣與日俱增。中國大陸已陸續出版了多種海德格研究論著。同時,在海峽兩岸學術界和出版界的共同努力下,海德格著作之漢譯工作亦已有所推進。據筆者所知,目下已出版的譯著有以下幾種:《存有與時間》(Sein und Zeit)、《走向語言之途》(Unterwegs zur Sprache)、《形而上學導論》(Einfurung in die Metaphysik)、《面向思的事情》(Zur Sache des Denkens)、《林中路》(Holzwege)等。記得三年以前,譯者在《走向語言之途》之「中譯本序」中曾發過一回感嘆,為此項譯事的落後而恨恨不已。應該說,眼下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了。這是大可欣慰的事情。不過,話仍舊要說回來,與其他國家的有關研究和翻譯情況相比較,或者即便與鄰國日本的情況相比較,我們的研究和翻譯工作依然只能說處於起步的階段。以上諸譯本,也不過是洋洋六十五卷的海德格《全集》中的區區五卷而已。且這五卷譯本眼下多半只還在台灣發行繁體版,大陸的讀者仍舊難得一觀。

譯者始終堅持認為,如若海德格的基本著作尚未譯成漢語,則海德格思想就還不能真正地進入漢語學術思想的氛圈中,則我國的「海學」研究就還未免懸空,未免隔靴。(我這裏所謂「基本著作」起碼包括海德格生前發表的作品,即海德格《全集》的第一部分,第1-16卷)。我的這個主張建立在我個人對於「思」與「言」(思想—語言)之統一性關係的理解的基礎上,從而也建立在我對於一般學術翻譯的本質特性的直觀經驗上。在我看來,「言」絕不僅僅是「思」的反殼,更不是「思」的工具,而不如說,「思」與「言」是一體的、互屬的,是相互規定的。至於翻譯,尤其是學術著作的翻譯,絕不是簡單的字面上的轉換而已,而是思想—語言之「轉渡」(Uber-setzen)。學術翻譯應當而且能夠對當下的本民族思想語境之營造作出創造性的貢獻。

正是帶著這樣一種「信念」,差不多從1990年以來,我一直埋頭於譯事,並且由於學術上的興趣所使,我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海德格著作之漢譯上。在做完海德格的《走向語言之途》和《林中路》兩書的翻譯以及《海德格文選》(兩卷本)的編譯工作之後,我繼續進行海德格《路標》一書的翻譯,歷時一年有餘,終於勉力將此書譯就。

我之譯《路標》一書,還有一個形式上的、但並非完全無關乎義理的考慮。《路標》與《走向語言之途》、《林中路》一道,構成海德格生前出版的著作中十分著名而且重要的三「路(途)」。而「道路」(Weg)這個形象在海德格的思想中又具有特殊的意義。在去世前為他的《全集》所撰寫的前言的草稿上,海德格對自己的畢生思想下過這樣一個「判詞」:「道路——而非著作」(Weg——nicht Werke)。我們看到,海德格亦常常以 「路」為標題做文章,並且以之為「思想之實事」(Sache des Denkens);也正因為這樣,海德格才別出心裁地主張應當把老子思想中的「道」(Tao)譯為德文的「道路」(Weg)。

《路標》是海德格晚年自編的論文集,匯集了海德格自1919年至1961年間所做的重要文章,計十四篇,特別可以呈現海德格在近半個世紀的思路歷程。在《路標》一書中,讀者可以全面地了解到海德格本人的存有思想之進程和海氏對西方「存有歷史」的獨特的清理、批判。本書書名亦已明示,它包含海德格在「存有」問題之追問的通路上的各個標記——「路標」。書中收有海德格不同時期的諸多名篇。其中前五篇屬於前期海德格(1930年以前)之作品,如「現象學與神學」、「形而上學是什麼?」、「論根據的本質」等,係前期海德格之名篇。後九篇屬後期海德格之作品,如「論真理的本質」一文,標誌著海德格思想之「轉向」(Kehre)的開端;「關於人道主義的書信」一篇,最明確地表現出後期海德格對於其前期思想的自我批判和反思,以及與現代實存主義(存在主義)哲學思潮的自覺劃界,亦被視為海德格思想之「轉向」的完成的標誌;而「面向存有問題」一文對後現代(主義)思想產生了卓著的影響,尤其是海德格在其中首創的「塗劃法」,對法國激進思想家雅各.德希達(J. Derrida)的「消解論」(deconstruction)有著直接的啟發作用。

與後期海德格的其他一些著作相比較,我們可以說《路標》一書最具有「學術性」——這當然並不意味著海德格的其他作品算不上嚴格的思想著作;我在此所謂的「學術性」,是指《路標》一書中的文章在形式上(論題、文風等)相對而言更加近於西方傳統學術的討論風格。《路標》的論題幾乎完全是哲學史專業的題目。我們從中可以看到海德格對西方哲學史上的幾乎全部哲學巨匠的討論,或專題,或兼及,從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到德國古典哲學家萊布尼茲、康德和黑格爾,及至與海氏同時代的歐洲現代哲學家,如雅斯培和沙特等。顯然,海德格把這十四篇不同時期的文章匯集在一起,是有其專題設計的意圖的。海德格在本書之「前言」中明言,本書意在讓讀者體察到一條「通向對思想之實事的規定的道路。」所謂「思想之實事」乃是「存有」(Sein)。在《林中路》中,海德格把他前期的奠基之作《存有與時間》稱為「路標」,實即因為海氏在《存有與時間》中重新提出「存有問題」,確立了他畢生思想的這個唯一主題。

在這裏,譯者顯然不可能全面細緻地介紹《路標》一書的豐富而又複雜的內容,而只準備對貫穿於本書的海德格思想的一個主題——「存有問題」——作一種概括性的討論,或可藉此標明:這個讓海德格傾注畢生心血的「存有問題」何以是一個具有特殊重要性的問題。

「存有」問題是西方—歐洲哲學文化的根本問題。這個問題絕不是海德格或者無論哪個哲學家的任意發明,而是一個植根於西方思想和語言中的、與西方人的歷史性的文化和生存攸切相關的問題。海德格甚至把西方的歷史稱為「存有歷史」(Seinsgeschichte),實即「存有之發生史,」亦可見海德格所理解的「存有」首先不是一個理論課題。而且在海德格看來,自希臘柏拉圖時代以降的西方形而上學哲學對「存有」的純粹理論的探討,本身就是一種對「存有」之發生運作的遮蔽。以海德格的說法,形而上學的歷史就是「存有之被遺忘狀態的歷史。」不過,這樣一個斷言也並不是純然否定性的,並不意味著海德格對於西方形而上學傳統的完全否定。海德格倒是在「存有」的「天命發送」(Geschick)的意義上來理解「歷史」(Geschichte),包括形而上學史的。也就是說,形而上學屬於西方的歷史性命運。

在西方傳統中,關於「存有」(Sein)的學問,是所謂的「存有論」或者「存有學」(Ontologie,舊譯「萬有論」,又譯「本體論」等)。「存有論」可以被看作「形而上學」(Metaphysik)的核心部分,也許後者的內涵更廣大一些,但在海德格那裏則往往是被等同使用的。海德格甚至也在「存有論」的意義上使用「哲學」一詞,從而也把「哲學」與「形而上學」等同起來。海德格的理由似乎相當簡單:「哲學」是希臘的,而「哲學」(「第一哲學」)研究的是「存有之為存有」,因而就可以與「存有論(學)」、「形而上學」劃一。

在五十年代的「什麼是哲學?」(Was ist das——die Philosophie?)一文中,海德格直白地指出,無論是「哲學」這個主題,抑或是「這是什麼?」的追問方式,兩者都源自希臘,也就是說,哲學、存有論或形而上學是「希臘的」,而且只是「希臘的」。海德格的這個主張很值得我們深究。展開言之,這也就等於說:哲學、存有論或形而上學是西方—歐洲所特有的,而非歐洲的民族文化是沒有哲學、存有論或形而上學的。

證據主要來自語言,主要顯於語言。

首先,海德格認為,希臘的哲學家們發展出一種獨特的問題方式:即「這是什麼?」(Was ist das?)的問題方式,在語言上看,這種問法其實就標誌著希臘語言--擴大講,即印歐語言——中繫詞系統以及存有判斷句的高度發達。由此亦可推出,在繫詞和存有判斷句不發達或者晚成的思想文化傳統(如漢語思想)中,是沒有——也不可能有——「存有論」或者「哲學」的。其次,「存有論」研究「存有」(Sein, Being),而名詞□是從系詞□演化而來的,是經過不定式的抽象、進一步動名詞化而形成的。這也表明「存有」(Sein)範疇的出現是以語法上趨於成熟的希臘語言為基礎的。在海德格看來,「存有」範疇是在前蘇格拉底的「思想」向希臘體系化的「哲學」(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的哲學)的轉變中形成的。前蘇格拉底的思想家們,例如巴門尼德,還是用□的各種不同的形式來表示「存有」的,還沒有在他的思想語言中使用作為範疇的名詞□;而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就開始用名詞性的 來統一前人的表示「存有」的不同形式了,由此形成了一種以一個固定不變的、絕對的「存有」(或者所謂的「現象世界」背後的「真實世界」,也即尼采所講的「另一個世界」)為定向的哲學的追問傳統,即形而上學的「柏拉圖主義」的傳統。

總之,海德格認為,「存有論」或「形而上學」乃是一套建立在特定的(即希臘的)語言系統基礎上的範疇系統,其核心範疇乃是「存有」。所以,「存有論」或「哲學」是「希臘的」,從而也就是「西方—歐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