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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人物傳記
叢書系列:人與土地
作者:作者/黃大洲 採訪/白德華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11月20日
定價:420 元
售價:332 元(約79折)
開本:18開/平裝/464頁
ISBN:9789571384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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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兒時記述
 
    民國二十四年(西元一九三五)底我在台南「小新營」出生,當時是日據時代,農村比較窮,衛生條件差,小孩出生後能否養活都未可知,常申報戶口也較晚,因此身份證上出生年月記載的是民國二十五年二月,實際生肖是「豬尾鼠頭」。

小新營出生,也是眷村後代

    「小新營」附近很多地名都帶個「營」字,相傳早年為鄭成功驅逐荷蘭人後屯兵紮營之處,如南部的左營,鄰近大營、偏北的柳營、還有林鳳營、下營等地,都是當年鄭成功駐紮屯兵之地,本質上和今天的「眷村」類似。任職台北市長時曾逢眷村拆遷,我告訴激動的眷村二代,「我也是眷村長大的後代」,他們一聽覺得奇怪,我便告訴他們這個典故,有了共同語言對方口氣才平緩下來。

    鄭成功一六六二年來台,距今四百餘年。根據台大醫生、血液專家兼歷史學家陳耀昌教授研究,世居台南地區營字號者,多數祖上來自鄭氏東寧部隊屯田軍,善化、麻豆、官田一帶更是鄭氏部隊重要將領的官佃所在。《福爾摩沙三族記》記載,陳教授推論我祖先應是來自鄭成功心腹大將黃安,相傳從漳州來台。

    我沒見過祖父,只見過大廳牆上掛像。父母親曾說起,祖父名「黃老鈞」,曾當過保正,類似現在村長,鄰人都稱他「老鈞伯」,就像村中和事佬,幫村民排難解紛。

嚴父型的家父黃秀卿,畢業於台南師範學校演習科。家父曾談到,日本建立公立小學校時,畢業生會先派往偏遠地區教書歷練。父親畢業後先派到今台南市山區左鎮小學教書,那時老師大清早都要前往農家請小朋友上學,為勸誘還帶著森永牛奶糖哄騙。農村孩童體力好,打架乃家常便飯,又不愛念書,加上農村家長沒讀書觀念,苦口婆心說服家長則成為老師教書之餘的職責,也需具備一定體能才能勝任,據說有時還要和家長比腕力,比贏了,家長才會讓小孩去學校唸書。

    後來父親調到平地的茄拔國小任教,學校給了他一個頭銜「甲種訓導」,穿著黑色制服,模樣很是威嚴。學校隸屬日據時代的善化街,街長是同為茄拔村人的曾丁順,可能因這層關係將學校設在茄拔村。據稱這位街長日語不靈光,因此請唸過師範、日語能力不錯的父親當秘書,並調往善化街役場(今之區公所)服務,名為助役,相當今日的主任秘書。

    一九四五年台灣光復後,家父漸成當地小有名氣地方領袖,曾擔任善化鎮民代表會主席,後來也出任嘉南水利會委員、水利聯合灌溉小組組長,一遇農民挖洞盜水灌溉糾紛,農民便群聚家中調解。遇有人被關,家父負責從監獄領回,並勸說上進。

    父親對孩子教育嚴格,小時只要聽聞沉重木屐聲,就知父親下班回家,再調皮搗蛋也要靜下來。傳統家庭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父親一樣,只要見到我們用功讀書就天下太平。但這不代表其他農村家庭也如此。

    由於農村知識水平普遍較低,多數農家對教育可能僅停留在「會寫自己名字」的層次,至於考上什麼學校,父母不關心也不清楚,頂多只會問:「考上永康,還是嘉義的?」永康是指台南農校,嘉義則是嘉義農校。有些家長會這樣問:「考上『北上的』還是『南下的』?」前者指嘉義農校,後者指永康台南農校或其他學校。家父一絲不苟、嚴以律己性格,對我小時影響很大,也塑造了我一生凡事盡量求完美、嚴以律己的性格。話雖如此,我對自己兩小孩教育可能更多的是愛的教育,加上平常忙於研究教學及行政庶務,內人又是師大教育系畢業,兩小孩基本由內人帶大。

    母親黃許倪是台南市東菜市人,小時為養女,原住台南市延平路,被收養後在東菜市外婆家長大,後來透過介紹和家父認識結婚,才嫁到小新營。在那個年代嫁給老師算是不錯的選擇。我大舅和大舅媽以前在東菜市擺攤賣肉粽,小時偶爾陪母親回娘家,從善化坐火車經新市、永康到台南,到了台南火車站再換人力車坐回阿嬤家。外祖母對我很好,看到外孫回來總高興的不得了,回家時總能帶上好多吃的返回小新營。

    可能因小時家教嚴,孩子唸書成績都不錯,我小學畢業後考上南一中初中部,姐姐則是考上台南女中;村裡考上職校也有好幾位,如南農,嘉農三、四位,我表兄當時考上嘉義農校。

在那個年代,因師範學校讀書免費,畢業後又可保證當老師,因此比一般職校難考,校風也更嚴格。家父曾說,日據時代的師範教育很重視實際操作訓練,學校老師不僅要以身作則,己身正才能正人;勞作課時,老師要親自整地種菜給學生作示範,上級督學到校也會查看老師種植成果。我念中學時,學校在勝利路原有一塊預定地供勞作課實習,我和同學負責一畦地種甘薯,和同學兩人時常挑糞施肥,對農事有了一定程度了解,這也成為人格養成的重要一環。

小女生看高鼻子

    我因為從小鼻子長得比較高,鄰人都稱為「突鼻子」。搭火車上學時,常有初中女孩圍過來,常臉紅不好意思拿起書來擋。以前家裡曾有一說,小時候母親常初一十五一直捏我鼻子,把鼻子捏高了;但也另有一說,家族祖先可能有荷蘭血統。
說到這點,家族的確有些與眾不同。和其他同村相較,黃家上一輩的個子長得都比較高,比如我姑姑、伯伯,個子比一般人高些,我姐姐身高一七○公分,另外就是輪廓深。但台南過去有原住民西拉雅族,也說不定我們與原住民血統有關。事實上從鄭成功時期到清朝,台南一帶除來自大陸以男性為主的漢人外,原住民居多,像現在「目家溜灣」、「西拉雅」等地名,都是當時原住民居住地名保存下來,可見當時「漢番混居」的社會,漢人與原住民通婚繁衍世代,也是自然現象;加上當時荷蘭人佔領南部地區,致使血緣關係更複雜。事實上,在我讀南一中時,有些同學看來就像洋人。

吃蕃薯簽摻米住半肚磚厝

    小時大多數村民家境不是太好,農業還不算發達,三餐吃最多的是甘薯摻米,白米乾飯還不是村民普遍的主食。

    「蕃薯簽」是當年最重要最普遍的糧食,農民每年將蕃薯籤晒乾儲放在小倉庫,吃白米稀飯時配一點則口感不錯,可免除饑餓感。蕃薯簽稀飯佐以鹹瓜、蘿蔔乾,就是最普遍的農村餐。家裡如果養雞生蛋,佐餐可再多一道菜脯蛋,便是當年最豐盛美味的一餐。

    當年農村窮,最普遍餐食是吃蕃薯加白米稀飯,因白米存糧不充沛,不太可能每頓白米乾飯。雖是吃稀飯,但多吃兩碗還是會有飽足感;有了蕃薯簽儲糧,就不致斷炊,白米加些蕃薯簽煮成稀飯就更濃稠,口感更好。當然,白米乾飯是最理想的主食,但不是所有家庭都有能力每天三餐吃得起。

    從蕃薯簽和白米不同搭配食用,可分辨出每戶家庭家境的好壞程度。家境最差者通常吃蕃薯簽稀飯,再來是蕃薯塊湯,隨後依次是蕃薯簽摻米稀飯、蕃薯塊摻米稀飯、蕃薯塊摻米乾飯,家境較富裕人家就是吃白米乾飯,但不是多數村民可做到,叔公輩的鄰居告訴我,他們曾遇到荒年撿蕃薯乾葉浸水後,和山野菜混煮果腹。

    此外,生蕃薯不能放太久,蕃薯簽一定要晒乾才能儲藏。鄉下主食不多,蕃薯簽可解決飢餓問題,長輩們說,台灣從荷蘭引進蕃薯後,飢荒才大為改善。儘管如此,老家一帶每逢拜拜,多用白米飯祭拜祖先。這與七十年代我到雲林口湖一帶進行農村調查情況不太相同,當地有人家拜拜用蕃薯簽加米乾飯,顯見環境多少還是有落差。可能相較台南來說,雲林沿海一帶環境相對惡劣,雲林過去被稱「風頭水尾」,灌溉時水量不足,水溝不暢通,原來沿海有茂密的防風林─林投樹一直長到海邊,但二戰期間日本人擔心美軍登陸遮蔽影響視野,因此將沿海本來可擋北風的林投欉木全砍掉,海邊光禿禿一片,也帶來強風肆虐。

    時過境遷,如今蕃薯簽不再是窮困人家為飽食感摻雜的食物,蕃薯稀飯加菜脯蛋已成為台灣都市地區最愛台菜之一,甚至觀光級飯店也拿蕃薯簽粥飯作為菜單,我每到台北市兄弟飯店都能吃到。「蕃薯飯的進化史」,活生生成為台灣農村社會進化的縮影。

    日本殖民時代,日本人從北海道運來紅鹹魚,再搭配不同主食,也慢慢成為當年台灣農村普遍的餐食佐菜,帶便當最常見的佐菜除鹹蘿蔔外,就是有鹹魚好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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