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入侵(BE0028)
Thieves' World: The Threat of the New Global Network of Organized Crime

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社會議題
叢書系列：NEXT
作者：克萊蕊．史達林
       Claire Sterling
譯者：王嘉源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6年08月13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8頁
ISBN：9571321095

【序】

▼  序

全球黑道大串聯

1993 年秋天我寫完本書時，華盛頓一位高層人士所說的寥寥數語，正好提供了收場白。他告訴我：「我們認為，他們已把美國奉送給「小日本人」（Yaponchik）。」「他們」指的是在莫斯科遙控俄羅斯黑幫的人，「小日本人」則是俄羅斯黑幫三大首腦之一。

才不過數年前，所謂俄羅斯黑幫可能把美國「奉送」給某位小日本人的說法，一定令人覺得可笑。在西方沒有人聽過小日本人的大名；也沒有多少人聽過這麼一支俄羅斯黑幫。

小日本人和俄羅斯黑幫崛起於短短數年內，其勢力能將地球瓜分成好幾塊地盤（東一塊大陸，西一塊大陸），輸送處於驚人擴張期的國際犯罪力量所形成的種種威脅，而且將危及美國、歐洲、全球各地民主政府的完整性，乃至於生存。

我從1990年開始撰寫本書，即目睹這一切發生。本書原意在於敘述隨著西歐內部邊界的撤除，該地區可以預見的組織犯罪（organized crime）高漲現象。不過，這重大一年間的發展，釋出了無法駕馭的力量，旋即沖垮此種單純的想法。

犯罪集團大聯盟

蘇聯帝國的崩潰，帶走了上半世紀以來人類或多或少享受到的穩定的世界秩序，此項發展改變了組織犯罪的面貌。隨著舊地緣政治疆界的撤除，大型犯罪集團紛紛合流，結束地盤爭奪戰，締造一種「黑幫和平」（pax mafiosa）。像這種隨著共產主義時代結束而出現的全球性犯罪結盟，是前所未見的。

或許類似的犯罪集團遲早會出現。大部分大型犯罪集團已和其他犯罪集團合作多年，西西里黑手黨則與所有大型犯罪集團合作過。不過，1990 年為這些大型犯罪集團開啟無窮的機會，這些犯罪集團也趁機作出回應。

在 1990 年，國際組織犯罪對許多人而言仍是虛幻的威脅，但到了 1993 年，阻止此種威脅已成為全球當務之急。東方及西方的大型犯罪集團匯集了大量勞務及人力，在西歐及美國迅速進行殖民，一年走私高達五千億美元毒品，進行洗錢，並將每年估計達兩千五百億美元的黑錢轉投資於合法企業。這些大型犯罪集團的驚人成長泰半源自於一項事實，即這些犯罪集團可暢行於佔地球陸塊面積六分之一、涵蓋半個歐洲及大半個亞洲的領域上，而且泰半未受管理和管制。

打從柏林圍牆倒塌那一刻開始，整個國際黑社會已大舉入侵後共產時代的俄羅斯及前蘇聯集團其他地區。儘管西方政府通常將俄羅斯視為重度傷殘者，但大型犯罪集團卻將該國視為上天特別恩典的庇護所，以及取之不盡的橫財來源。

俄羅斯擁有如脫 野馬的黑市、生產及走私毒品的潛力、數量龐大的軍火、全球最豐富的天然資源，以及對任何來路的美元永不饜足的需求。再者，俄羅斯擁有一支猖獗的土產黑幫，需要西方夥伴協助開發這些潛在資產。

甚至在蘇聯完全崩解之前，西西里、美國、哥倫比亞及亞洲的黑幫即開始和俄羅斯黑幫掛勾，建立了環繞全球、無邊界的地下犯罪社會。此後，這些黑幫組織以手上的黑錢換取俄羅斯的房地產、工廠、商店，尤其是武器及原料，賤價買入，然後以高出一千倍以上的價錢賣至海外，藉此致富千百倍。

光是 1992 年，從俄羅斯非法輸出的石油、木材、鈦、銫、鍶、鈾、鈽等原料即價值兩百億美元。數以千計土產和外國惡棍及騙徒涉足這些勾當，其中許多人是獨行俠，不過，最大的玩家是俄羅斯黑幫及其外國夥伴。

雖然俄羅斯黑幫及其外國夥伴所賺取及洗滌的黑錢比世界其他地方高上千倍，而且這是有史以來最容易、最安全及最賺錢的方法。如今，哥倫比亞的古柯鹼販毒集團為了將販毒收入漂白並匯回國，每一美元「支付」二十美分或更多的洗錢費。西西里黑手黨為哥倫比亞販毒集團在俄羅斯洗錢，比親自販賣古柯鹼所賺的還要多。

而且，此種投資資金根本無從追查。這些資金流出俄羅斯，滲進貨幣市場、股票及期貨市場、企業、工業及商業（泰半在西方），為這場有史以來最龐大、最陰險的犯罪攻勢背書。

俄羅斯黑幫教父

西方當局招架不了這些攻擊部隊的力量及進攻速度，俄羅斯黑幫的驚人表現正可凸顯這點。才不過兩年，「小日本人」即從西伯利亞一座囚犯集中營遷往紐約，搖身變成俄羅斯黑幫在紐約最高統帥。俄羅斯的重大犯罪調查員向我提出警告說：「你們西方人尚未見識到我們黑幫的本領。你們終將見識到，你們會見識到的。」不過，他並未說明會有多快。

1991年秋天，我首次造訪俄羅斯，「小日本人」伊凡科夫（Vyacheslav Ivankov）才剛出獄。他因為搶劫罪名被判刑十五午，服了十一年徒刑。他搭乘私人包機飛離西伯利亞，然後在莫斯科高級的大都會飯店受到豪華香檳派對的接風，因為「小日本人」可不是普通的俄羅斯惡棍。據俄羅斯警方表示，他是俄羅斯古老的「盜賊世界」精英之一，是這行的貴族，也是「規約內盜賊」（a thief within the code，譯註：俄羅斯版的黑幫教父）。（見第五章）

那年秋天我得知他的大名，他已遷往柏林，他的黑幫同僚已在柏林圍牆崩塌後大舉登陸該城市。數個月後，他返回莫斯科，身上穿金戴銀，還開著賓士轎車到處跑，接著，又前往美國。（譯註：伊凡科夫已於 1995 年 6 月因勒索罪名在美國紐約被捕。）

1992 年 3 月，在離開西伯利亞正好一年後，伊凡科夫持一般商務簽證抵達美國。進入美國是輕而易舉之事，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該年核發十三萬九千份商務簽證予俄羅斯公民。當局並未查核申請者可能有的犯罪紀錄，一名華府發言人解釋道，這是因為唯恐「延緩國際商業往來」。

表面上，「小日本人」在美國是從事電影事業；實際上，據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所知，他是俄羅斯黑幫在美國的最高教父。他奉派至柏林的同層級夥伴托奇塔丘諾夫（Alizam Tochtachunov），最近申請商務簽證，赴美加入他的行列。

一種活生生的危險

和六十多年前魯西諾（Lucky Luciano）與美國黑幫的關係如出一轍，「小日本人」正將美國境內的俄羅斯幫派，從一群不聽號令、鬆散的雜牌軍，轉化為現代化、全國性的犯罪公司。無疑地，一如魯西諾在這變遷的時代也可能會做的，調查局的組織犯罪科科長穆迪（Jim Moody）宣稱，「小日本人」正「逐漸建立一個往返於莫斯科和美國之間的連鎖企業」。

就規模及打擊率而言，俄羅斯黑幫很難與美國黑幫、西西里黑手黨、中國三合會（Triad）、日本黑道（Yakuza）及哥倫比亞人等折騰美國的犯罪組織相提並論。儘管如此，俄羅斯人在美國和在歐洲一樣出類拔萃，因為他們才華獨具，且夠強悍，在兩、三年內即取得其他犯罪組織要花二十年或一百年才有的成績。然而，他們在 1990 年之前是無法辦到此點的。唯有當舊世界秩序崩潰、各地疆界開始瓦解，以及俄羅斯舊統治階級（Nomenklatura）嚴重但井然有序的貪污歪風，被今日正吞蝕該國的惡性發展取代後，俄羅斯黑幫才驚人的冒出頭。

不可避免地，我目睹這齣戲碼上演時，我故事中的俄羅斯部分也在發展，俄羅斯黑幫以其魔掌控制俄羅斯，並進一步向海外伸張，以世界級犯罪集團壓境，瓜分掠奪的成果。

以上說明了國際組織犯罪如何在 1993 年攻佔俄羅斯這個大國，收買其統治階級、有系統地掠奪該國、使其經濟能力陷於癱瘓，並令其政治意志窒息而死。

我詳盡敘述這些事實，不僅是因為這是個實例教訓，更迫切的理由在於，解放後的俄羅斯是國際黑社會相中的新國家，對其西方友人而言，俄羅斯逐漸成為一種無孔不入的危險。西方執法單位無法進行調查，更遑論緝捕向東流竄的本國罪犯，這些執法單位無權這麼做，而且以前都不大關注這些問題。而東方的執法單位本身幾乎沒有適用的法令、沒有經費、設備奇缺，而且沒有任何訓練有素的人員。東西方之間沒有引渡的規定，交換警方情報資訊的安排也付之闕如。

事實上，大型犯罪集團已找到如西歐加上美國一般大的安全避風港，在此可以躲避警察、集會、擬定策略、研擬新的毒品走私路線、處理黑錢、解決地盤紛爭，以及為所欲為瓜分地球。

此種轉變來得甚快，所以西方調查人員幾乎無法調適。由於西西里黑手黨仍是國際黑社會的龍頭老大，許多人仍相信義大利是全球的犯罪勢力中心。然而，在 1993 年秋天，義大利國會的反黑手黨委員會主席明白指出，犯罪現場已經改變。他說：「組織犯罪的全球首都是俄羅斯。」

以上就是我試圖描寫的「黑道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