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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亞力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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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社會議題
叢書系列:NEXT
作者:賈德.戴蒙
       Jared Diamond
譯者:王道還、廖月娟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06月19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44頁
ISBN:9789571362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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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戴蒙人類文明三部曲(共三冊):槍炮、病菌與鋼鐵 + 大崩壞 + 昨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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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亞力的問題



  前言──亞力的問題

地球上各大洲的族群,有不同的歷史發展軌跡。自從冰期(Ice Age)結束以來,在這一萬三千年間,世界上有些地區發展出有文字的工業社會,發明了各種金屬工具,有些區域仍舊是沒有文字的農業社會,還有一些則停滯於使用石器的狩獵─採集社會。那些歷史的不平等,在現代世界史的面貌上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因為使用金屬工具的文明社會,征服了或滅絕了其他類型的社會。雖然這些歷史與社會類型的差異是世界史中最基本的事實,原因卻不明,且有爭議。我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困惑人的問題,是在二十五年前。那時這個問題是以比較簡單的形式提出的,發問的人也是從他個人的經歷提問的。

一九七二年七月,我在新幾內亞(New Guinea)沙灘上漫步。那時,我在那裡研究鳥類的演化。我已聽說當地大名鼎鼎的政治人物亞力(Yali)也在這兒活動。一天,我們碰巧在同一條路上,一前一後地走著,後來他追上了我。我們同行了一個小時左右,而且有說不完的話。

亞力散發著領袖的氣質與活力,眼睛閃爍著迷人的神采。談起自己,他滿懷信心,同時向我提出許多深刻的問題,也很專注地聽我訴說。我們的談話從當時每個新幾內亞人都關心的問題開始,就是當時政治局勢的快速變化。今天,亞力的國家正式的國名是巴布亞紐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當時仍是聯合國的託管地,由澳大利亞治理,但獨立的呼聲甚囂塵上。亞力說,他的角色就在為自治政府鋪路。

談著談著,亞力話鋒一轉,開始考較起我來。這人從未離開過新幾內亞,教育程度也僅止於中學,卻有一顆永遠無法滿足的好奇心。首先,他想知道我在新幾內亞的鳥類研究(包括可以得到多少酬勞)。我向他解釋,過去幾百萬年來,不同種類的鳥移居至新幾內亞的情況。他問道,在過去的幾萬年中,他的祖先如何在新幾內亞落地生根?又,近兩百年來,歐洲白人如何使新幾內亞淪為他們的殖民地?

雖然我和亞力所代表的兩種社會一直處於緊張關係,我們還是相談甚歡。兩個世紀前,新幾內亞人還活在「石器時代」,歐洲人早在幾千年前就以金屬工具取代了原始的石器。此外,新幾內亞人仍在村落生活,沒有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白人來到後,設立集權政府,輸入貨品。新幾內亞人立刻發現這些物品的價值,舉凡鐵鑄的斧頭、火柴、藥品,乃至衣服、飲料和雨傘……應有盡有。在新幾內亞,那些一概名之為「貨物」。

許多來此殖民的白人公然鄙視新幾內亞人,說他們「原始」、「落後」。即使是最平庸的白人「主子」──一九七二年他們仍享有這個尊稱,生活水準都遠超過新幾內亞人,連亞力那樣有魅力的政治人物也不能企及。在亞力考較我之前,他已經考較過許多白人了,而我也考較過許多當地的土著。我們倆都很清楚,新幾內亞人和歐洲人一樣聰明。那種種情事想必在亞力內心盤旋已久。這時,他那閃爍的雙眼流露出敏銳的心思,問我:「為什麼是白人製造出這麼多貨物,再鄉運來這裡?為什麼我們黑人沒搞出過什麼名堂?」

這個問題雖簡單,但一針見血──在亞力的生活經驗中,那是最基本的事實。是的,就生活方式而言,一般新幾內亞人和一般的歐洲人或美國人仍有很大的差距。世界上其他民族的生活方式,也有同樣的差異。這種天壤之別必然有重大的原因──你可能會認為顯而易見。

然而,亞力的問題看來簡單,卻難以回答。那時,我還沒有答案。歷史學者仍莫衷一是;大多數人也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了。與亞力一席話後,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研究人類演化、歷史與語言的其他面相。經過二十五年,本書是為了回答亞力的問題而作。

***

雖然亞力的問題只涉及新幾內亞人和歐洲白人在生活方式上的差異,但他的問題可以擴展到現代世界中其他更大現象的對比。歐亞大陸的族群,特別是今天仍然住在歐洲和東亞的人,加上移民到北美洲的人,掌控了現代世界的財富和權力。其他族群,包括大多數的非洲人,雖已推翻歐洲殖民政權,就財富和權力而言,仍遠遠落後。還有一些民族,比方說澳洲、美洲和非洲南端的土著,甚至連自己的土地都丟了,慘遭歐洲殖民者的殺戮、征服,甚至滅族。

因此,對於現代世界中的不平等,套用亞力的問題,我們可以問:為何財富和權力的分配是以今天這種面貌呈現,而非其他形式?例如,為什麼越過大洋進行殺戮、征服和滅絕的,不是美洲、非洲或澳洲的土著,而是歐洲人和亞洲人?

即使不從世界的現況出發,回到古代世界,我們仍然可以問同樣的問題:公元一千五百年,歐洲的殖民擴張才剛開始,各大洲的族群在科技和政治組織的發展上已有相當大的差異。分布於歐、亞與北非的,是使用金屬工具的國家或帝國,有些已逼近工業化的門檻。而美洲土著建立的阿茲特克(Aztecs)和印加帝國(Incas),仍以石器作為主要工具。非洲亞撒哈拉(sub-Saharan)一些小國和酋邦已使用鐵器。其他大多數的族群,包括澳洲和新幾內亞所有的土著、多數大平洋上的島民、大部分的美洲土著和少部分的非洲亞撒哈拉土著,都是農耕部落,或者是使用石器狩獵─採集的游群(bands)。

當然,公元一千五百年世界各地區在科技和政治發展的差異是現代世界不平等的直接原因。以鋼鐵打造武器的帝國征服或族滅還在利用石器或木器的部落。然而,這個世界是如何發展成公元一千五百年的模樣的?

同樣地,我們可根據歷史記載和考古學的發現,更進一步地回溯歷史,直到上一次冰期結束時。那是在公元前一萬一千年,當時各大洲上的各個族群皆以狩獵─採集維生。從公元前一萬一千年到公元一千五百年之間,各大洲的發展速率各不相同,導致一千五百年後世界上科技和政治不平等的現象。澳洲土著和許多美洲土著一直停留在狩獵─採集階段,歐亞大陸的大部分地區、美洲和非洲的亞撒哈拉的許多地區逐漸發展出農業、牧業、冶金技術和複雜的政治組織。歐亞大陸的一些地區和美洲的一個區域,也各自發展出文字。然而,這些新發展都在歐亞大陸最早出現。例如,南美西部的安地斯山區(Andes)直到公元一千五百年的前幾個世紀,才開始大量生產青銅器,比歐亞大陸足足晚了四千年。公元一六四二年歐洲的探險家首次接觸到塔斯馬尼亞人(Tasmanians),發現他們的石器技術比起好幾萬年前歐洲的舊石器時代晚期製作的石器,要來得簡陋。

總之,關於當今世界不平等的問題,我們可以重述如下:為何各大洲上人文發展的速率迥異?那些不同速率構成的人類歷史基本模式,也是本書的主題。

雖然,本書討論的是歷史與史前史,但主題不僅有學術意義,在經世上與政治上更重要。人類各族群透過征服、傳染病與滅族行動而互動的歷史,就是塑造現代世界的力量。族群衝突在歷史上的回響,經過幾個世紀,至今未嘗稍歇,仍在今日世界上某些最動盪不安的區域發酵。

舉例來說,非洲許多地方仍在現代殖民主義的灰燼中掙扎。其他地區,包括大部分的中美洲、墨西哥、秘魯、新喀里多尼亞(New Caledonia)、前蘇聯和印度尼西亞的部分地區,仍擾攘不安;各地在人口中佔多數的土著,以街頭暴動或游擊戰,對抗由外來征服者後裔掌控的政府。其他許多地方的土著,如夏威夷土著、澳洲土著、西伯利亞土著和美國、加拿大、巴西、阿根廷和智利的印第安人,由於種族屠殺和傳染病,人數銳減,而侵略者後裔卻後來居上,成為絕對的多數。這些族群雖無法發動內戰,卻越來越堅決地爭取自己的權利。

過去的族群衝突除了繼續在今天的政治和經濟生活中迴盪,對人類的語言世界也造成重大衝擊。今日世上尚存六千種語言,大多數都面臨消失的命運。英語、漢語與俄語,還有其他幾個語言已成為地球上的主流語言。使用這些語言的人口,在最近幾個世紀大幅增加。現代世界中的這些問題,全肇因於各大洲族群不同歷史發展軌跡。亞力的問題就這麼來的。

***

在解答亞力的問題之前,我們應先考慮幾個反對討論這個問題的理由。有些人一看到這個問題就怒不可抑,有幾個原因。

其中一個反對的理由是:若我們解釋某一族群支配另一族群的緣由,不正是為這樣的奴役支配張目?似乎是振振有辭地說,這種結果是無可避免的,因此改變現況的努力註定徒勞無功?這個反對理由混淆了解釋與辯護,是常見的謬誤。運用歷史解釋和解釋歷史是兩回事。了解往往是為了改變,而不是為了重複或延續。心理學家努力了解謀殺犯或強暴犯、社會史家了解「滅族」事件、醫生了解造成疾病的原因,都抱著同樣的目的。他們並不是為謀殺、強暴、種族滅絕和疾病辯護而研究,釐清了導致這些慘劇與悲劇的因果鎖鏈之後,才能設法打斷那條鎖鏈。

其次,認真對待亞力的問題必然要採用以歐洲為本位的歷史觀,結果當然是吹捧西歐人的業績,執迷於西歐與歐化美國在今日世界的卓越地位。然而,那種卓越地位不過是過去幾個世紀打造出來的。世事如棋,白雲蒼狗,日本和東南亞不是異軍突起,後來居上了嗎?其實,本書主要討論的是歐洲人以外的族群。除了歐洲人和非歐洲人的互動,我們還要討論歐洲以外的不同族群之間的相互關係,尤其是非洲亞撒哈拉、東南亞、印度尼西亞和新幾內亞等地的族群互動。我們不會吹捧源於西歐的族裔,本書將顯示西歐文明最基本的要素,其實是由其他地區的族裔發展出來的。西歐當年是文化入超地區,而不是輸出地區。

第三,「文明」和「文明的興起」這種詞彙會誤導讀者,以為文明是好的,狩獵─採集部落生活是悲慘的,而過去一萬三千年的歷史見證了進步──逼近真善美境界的發展!其實,我並不認為工業化的國家比狩獵─採集部落「高明」到哪裡。也不認為從狩獵─採集的生活方式,換成使用鐵器的國度,就代表「進步」。至於增進人類福祉云云,更是無稽之談。我在美國和新幾內亞村落的生活體驗,讓我明白:文明是福是禍實在難說。例如,比起狩獵─採集部落,現代工業國家的公民享有較佳的醫療照顧、遭到謀殺的風險低、壽命較長,但朋友和親族的社會支持卻少得多。我研究人類社會的地理差異,動機不在鼓吹某一種社會型態的好處,而只是單純地想了解:歷史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

亞力的問題真需要用一本書來回答嗎?我們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那麼,答案是什麼呢?

或許,最常見的解釋,就是假定族群間有生物差異。公元一千五百年之後的幾百年間,歐洲探險家注意到世上各個族群之間在科技和政治組織上有相當大的差異。他們認為那是因為各族群的天賦有差異。達爾文理論(Darwinian theory)興起後,天擇與演化系譜成為解釋的工具。既然人是從類似猿的祖先演化而來的,技術原始的族群就代表人類演化早期階段的孑遺。出身工業社會的殖民者之所以能取而代之,不過演示了適者生存的道理。後來,遺傳學的興起,遺傳就成了解釋人群差異的利器:現在歐洲人在遺傳天賦上比非洲人聰明,比起澳洲土著那更不用說了。

今天,西方社會中的一些角落裡可以聽到公然譴責種族主義的聲音,然而許多(也許絕大多數)西方人私底下或潛意識裡仍繼續擁抱種族主義。在日本和其他許多國家,公開支持種族主義的解釋,更是不必抱歉的。甚至連受過教育的白種美國人、歐洲人和澳洲人,一討論到澳洲土著,也不免認為他們比較原始。他們看起來與白種人不同,不是嗎?許多澳洲土著,雖然熬過了歐洲殖民期,他們的子孫在白澳社會中仍然難以致富發家。

一個看來讓人信服的論證,是這麼說的:白種人到澳洲殖民,只花了一百年就建立了一個民主國家──使用金屬工具、有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文字、工業、農業等一應俱全,而澳洲土著在澳洲至少住了四萬年,一直在部落中過著狩獵─採集的生活,連金屬工具都沒有發展出來。這是人類史上的兩個實驗,一前一後。實驗在同一環境中進行,唯一的變項是居住在這環境中的人種。就澳洲土著和歐洲白人的業績而言,他們的差距若不是由他們本身的差異造成的,是什麼?

我們反對此一種族主義的解釋,不僅因為這種解釋令人作嘔,更重要的是,這麼說根本是大錯特錯。各族群間是有技術發展程度的差異,但是並沒有可靠的證據可以證明各族群間有智力的差異。其實,那些仍在「石器時代」生活的族群,智力非但不比工業社會裡的人遜色,或許反倒更勝一籌。這聽來有點弔詭,我們會在第十五章討論,澳洲今日的文明工業社會,以及前面談過的各種現代特色,實在不是白人殖民者的功勞。此外,澳洲土著和新幾內亞土著的技術,雖然在接觸白人之前仍然非常原始,但若給他們機會,駕馭工業科技並非難事。

有些國家,人口包括不同地理族群的後裔。認知心理學家花費了極大的力氣,想找出族群間在智商方面的差異。特別是,美國白人心理學家幾十年來一直想證明:非洲裔美國人天賦智力比不上歐洲裔白人。然而大家都知道,這兩個族群的社會環境和教育機會差別很大。這個事實使驗證「技術水準反映智力高下」這個假設,遭遇雙重困難。首先,認知能力的發展,受社會環境的強烈影響。因此成人認知能力的差異,難以分辨先天遺傳因素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再者,認知能力的測驗(如智力測驗),測量的是文化學習,而不是先天智力──暫時不談所謂「先天智力」究竟是什麼玩意。成長環境和學得的知識,勢必影響智力測驗結果,因此心理學家至今還未能提出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非白人族群有先天的智力缺陷。

對於這個引起爭議的課題,我的觀點源自與新幾內亞人工作了三十三年的經驗。他們的社會還維持著傳統的形態。打從一開始,我就發現,這些新幾內亞人比起歐洲人或美國人,一般而言更聰明、機警,更有表達能力,對周遭的人事物也更感興趣。有些任務他們執行起來,比西方人俐落多了。例如在陌生環境中,掌握四周動靜、判斷進退趨避的本領。那種能力應能反映出大腦功能的許多面向。當然,有些任務西方人從小就受過訓練,新幾內亞人根本沒有學習的機會,表現得很差。所以,沒上過學的新幾內亞人從偏遠的村落進得城來,西方人會覺得他們看來蠢得很。反之,換了我跟著新幾內亞人到叢林中蹓躂的話,在他們眼中我是多麼的蠢,我心知肚明。一些簡單的任務(像是在森林中找出路、搭建蓬屋),我一點也幫不上忙,因為我從來沒有學過。那些可是新幾內亞人從小練就的本事。

我對新幾內亞人的印象是:他們比西方人聰明。我有兩個理由支持這個印象,一說你就明白。第一,幾千年來,歐洲人生活在人口稠密的社會中,中央政府、警察系統和司法制度一應俱全。在這種社會中,傳染病(例如天花)長久以來一直是主要的死因,謀殺反倒比較不尋常,而戰亂是變態而非常態。大多數歐洲人,只要熬過傳染病的侵襲,就不再受死神的威脅。他們就可以把基因傳給下一代。今天,西方人嬰兒,不管他們智力或基因的品質,大都不受致命傳染病侵襲,順利傳宗接代。相形之下,新幾內亞人的社會,人口稀疏,只能在稠密的人口演化的傳染病,根本無從生根。新幾內亞人的死亡原因,向來以謀殺、部落間的長期戰爭、意外、食物不足為大宗。

在傳統新幾內亞社會中,聰明的人比較有機會逃出鬼門關,傳遞基因。然而,在傳統歐洲社會中,傳染病篩檢出的不是智力,而是與基因有關的身體化學。例如,血型為B或O者,對於天花的抵抗力就比A型的人來得強。也就是說,針對智力的天擇壓力,或許在新幾內亞社會中表現得更為赤裸裸。相較之下,人口稠密、政治組織複雜的社會,天擇鑑別的是身體化學。

新幾內亞人也許比較聰明,除了前面談的遺傳因素,還有一個原因。現代歐洲和美國的兒童,花了太多時間在不必動用大腦的娛樂上,如電視、收音機和電影。一般美國家庭,每天電視開機的時間長達七小時。相對的,新幾內亞的孩子在傳統社會中,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那種「被動娛樂」。他們只要不睡覺,就會主動的做一些事,像是與人說話或玩耍。幾乎所有的兒童發展都強調:童年的刺激和活動有助於心智發展;不可逆的心智障礙,與童年的刺激不足有關。新幾內亞人比較聰明;這個非遺傳因素扮演了一個角色。

也就是說,就智力而言,新幾內亞人先天上或許要比西方人強;可是就後天條件而言,新幾內亞人不受文明之害,不像工業社會大多數的孩子,都在不利於心智發展的環境中成長。因此,亞力的問題,答案不在新幾內亞人的智力不如人。先天的遺傳與後天的兒童心智發展,這兩個因素也許不只區別了新幾內亞人與西方人,也區別了技術原始的狩獵─採集社會和技術先進的社會。因此,種族主義者的一貫論調應該顛倒過來。換言之,我們應該問:為什麼先天不足後天失調的歐洲人能生產出那麼多的貨物?儘管我認為新幾內亞人比較聰明,他們沒搞出什麼名堂是事實,為什麼?

與環境無關的文化因素,以及個人的角色。或許尚未解決的問題中最困難的,是把人類史建構成一門歷史科學,和其他的歷史科學比肩,如演化生物學、地質學和氣候學。研究人類歷史的確會遭遇困難,但是已經成立的歷史科學也會遭逢同樣的挑戰。因此,那些領域發展出來的方法,或許在人類史研究裡可以派上用場。

無論如何,我希望能說服讀者:歷史絕對不只是一個又一個的事實。人類歷史的確有普遍的模式,解釋那些模式的努力,不僅能生產慧見,也是個令人著迷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