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七十年秋,作者應巴黎第七大學中文系之邀,前往講學一年。說是一年,因各項手續的延遲,兼扣掉漫長的暑假,實際在歐停留只有九個月。九個月雖不算長,但由於授課時數不多,因此尚有充分時間遊覽訪友。其間除在法國之外,也曾利用假期,往荷蘭、英國兩地探訪友人。
法、英、荷歐西三國漢學研究,皆歷史悠長,並各成果豐碩,早已是學界中人周知的事實。但是近幾十年來,由於我們處境的特殊,一切對外事務自然的形成以美日為重的傾向,相對的對歐洲的關注就比較的少些,連帶的,我們對歐洲漢學界的了解,比起對美、日兩地,就稍有不如。
作者在歐期間,偶與漢學同好相聚,話及學界的相互交流觀摩,對我們此地的此種偏頗現象引為感慨者,頗不乏其人。
大概有感於此,友人便建議作者趁著在歐之便,寫些學者專訪之類的東西,為國內學界約略介紹彼處研究概況。作者深知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建議,但是由於自己的一些顧慮,當時並沒有即時去做,即使後來動筆了,也為著同樣的原因,始終未能十分積極的去進行。所謂的顧慮是:一者,我不是記者,生性疏懶,寫不出什麼好專訪。二者,雖然自己學的是中國的東西,但只是一小部門的一丁點,知識有限,難以訪出在不同學科個個專精的許多學者的精采。三者,我不能遍遊全歐,再怎麼用心,也不能寫出周全的報導。
可是,後來遲遲的還是動筆了,那是朋友再三的鼓勵。朋友的意思是,能寫多少算多少,事不必求全。
當初開始寫,找的是已經熟悉的朋友,因為作者一向不善言辭,找已經熟習的朋友,聊起來輕鬆自在些,而且心想如果第一篇寫得還有些意思,以後便可依樣畫葫蘆。第一篇的對象找的就是古典小說的同好雷威安教授。
想不到,由於作者和所訪諸人就廣義來說所習都算同行,因此不論舊識或新知,見面晤談之後,常能很快的融契自然,一如好友暢敘。結果篇篇所謂的專訪,竟都沒有「專訪」這兩個字所應具有的那種嚴肅,而是盡像描述好友,記錄家常。
除法國學者之外,書中所收還有英國、荷蘭的學者介紹各兩篇,都是作者到這兩個地方探訪朋友時順道訪記的。
現在歐洲的漢學研究仍然十分蓬勃,人才濟濟,書中雖已介紹十多人,並且都是一時俊彥,但就整體來說,畢竟只是濟濟多士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可以說很不周全。然而,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一件事,因為作者當初就無意作全面的搜求採訪,而只是隨意所之,見得來,談得來即寫,若因緣不湊合,便且樂得自在逍遙。然雖如此,僅就已介紹出的這幾位來說,作者已自覺從訪談過程中,獲得不少為學、見地上的啟發。但願以後能見有心人,去做一次真正周全廣泛的介紹。
在這裏作者特別要感謝的是吳德明教授,如果當初不早他的安排介紹,作者恐怕難以認識那麼多的朋友。而且原來他所開列的名單,實在遠不止已經寫出的這一些,但是由於作者自己的好閒怠忽,並沒有一一拜訪名單士所有的人,因此缺漏頗多,這是該向吳教授道歉的。
學者專訪之外,書中並附一篇法國漢學教育與研究機構的介紹,算是對他們學習與研究環境的大略說明。有關英、荷兩地漢學教育的情形,則在兩地學者的介紹文中,附帶提及。這些介紹,或稍有可供國內學界參考之用。
書名「海外存知己」,一者所介紹的學者都是漢學專家,以研究中國學問為一生職志,可以說是我們中國的知己。再者他們和作者不論是早已相識,或是到歐之後才交往,不少是能坦見關懷的好友,該書以此標名,也是表達作者懷想海外知己的一番心意。
篇目次序,不依當初訪問發表之先後,而以各學者年齡長幼為次第,其中又依法、英、荷,分三單元。所收諸文大部分會分別在民國71年春到72年春這一段期間發表於臺灣日報副刊,謹此致謝。
民國73年春於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