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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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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 紙 咖啡豆(BE0075)──平凡事物的非凡故事
Glass, Paper, Beans : Revelations on the Nature and Value of Ordinary Things

類別: 自然‧科普‧數理>科學
叢書系列:NEXT
作者:莉亞.海格.柯恩
       Leah Hager Cohen
譯者:楊幼蘭、杜默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11月27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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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4

布蘭特就是在這名為哈特菲岬(Hatfield Point)的地方長大的,它位於普魯姆威席普西南方二十哩,俯瞰著貝爾艾灣(Belleisle Bay)。也是在這兒,年幼的布蘭特獲得了生平第一份伐木工作:他和弟妹每從岸邊水道撈起一根浮木,便能賺取 5 分錢。布蘭特在哈特菲岬體會到,新布倫茲維克的森林是多麼有價值的商品,因為他父親郝爾德(Howard)曾將成千上萬車木材運送至東海岸(Eastern Seaboard)的各據點。也是在哈特菲岬,布蘭特了解到,跟隨祖父「去森林」的意義。

艾佛瑞特.包伊德(Everett Boyd)現年 79 歲,不僅自稱為伐木工,事實上還說自己是「老牌伐木工」。而其間的涵意很多,它意味著量尺、掠奪、亢奮的狗、橫木、弓鋸、橫截鋸、水道、水柵、炸藥、傷痕斑斑的手、不見的手指。它意味著烤豆、葡萄乾派、口琴、夜晚木屋內的「踏步舞」(step dance)、20 來個男人排排睡在大通舖上的體味,以及他們在爐上烤襪子和手套所冒出的熱氣。它意味著拖著造紙原料的馬隊,馬兒會稱職地在早晨帶隊入林,到了晚上便乖乖隨你回營,有些甚至聰明得能聽懂人話,一匹名叫雲雀(Lark)的牝馬,就聰明得像隻狗。此外,它還意味著一次得離家數月、在天亮前起床、呼出的熱氣瞬間變成冰霜、拿著斧頭與橫截鋸幹活、頭髮裡和夾克上濺滿樹液、一天賺一加元、只要摸到樹便精神百倍。

至今,艾佛瑞特仍住在從布蘭特老家再下去一點的山丘百年古屋,它那由玻璃圍成的日光廊,則正對著大馬路。艾佛瑞特和妻子艾希(Elsie)總是坐在那兒,只要一有汽車或卡車轉上大馬路,兩口子就會瞧瞧那是誰,並舉起手來,對著點頭致意的駕駛回禮。屋外窗上掛著方形硬紙板,其中一面寫有「全脂牛奶」字樣,原本是深紅色的字,如今已模糊不清,而另一面則以灰色印刷字體寫著「今無牛奶」。過去,兩夫妻生活所需的食品都會有人送到家裡來。每星期,他們會走到唐.葛雷(Don Gray)的雜貨車後瞧瞧需要什麼,然後等老闆拿著長竿把東西取下來,但這一切已成為過去。

艾佛瑞特家沒有門鈴,只有一個掛在大門旁、日光廊上的黑色大鈴作為代用品。不過,訪客往往無視鈴的存在,就一腳跨越門檻,把頭伸進廚房,扯著嗓子叫起人來。通常,廚房內都瀰漫著派、檸檬塔、樹莓果醬鬆糕,或是火腿的香味,而訪客總會被這股香氣攔截,在受到主人親切、盛情難卻的邀請後,留下來一起共享美食。

而在艾家屋後,則是成堆以雪松所搭建的棚屋,由於地心引力和時間的影響,已顯得有些岌岌可危。只見部分木板以方釘湊合起來,由於它們當初不是用鋸的,而是以斧頭砍出來的,因此略顯彎曲。其中一間棚屋傾斜得厲害,恐怕是再也救不起來了。棚屋內陳舊和半新的工具並陳,手斧放在磨刀石旁、木槌放在鏈鋸旁、油燈放在延長線旁,它們或多或少都在使用狀態,沒有一樣是包起來,或棄置在一旁的。

艾佛瑞特的右手缺了食指。還記得,當他六歲、哥哥七歲時的某一天,兩人搶著劈木材,為誰先用斧頭而爭吵不休。結果,搶輸的艾佛瑞特一邊說,「你不准劈木材。」一邊固執地將手橫放在樹墩上,不料哥哥當場便劈了下去。

還有一次,當他在林裡幹活時,鏈鋸一滑,便從左手中指與無名指間,一路劃向手腕,留下幾吋長的傷口。幸好醫生俐落地將它縫合,不過現在這隻手已變得又粗又僵硬,無論是肌肉或行動力都大不如前。

而在這之後不久,他的腳又慘遭斧頭劈得皮開肉綻,醫生雖將傷口縫合,但經過約莫一週,艾佛瑞特發現它並未癒合,於是用針將傷口挑開,結果膿頓時泉湧而出,連醫生縫在裡頭的一塊紗布,也跟著流了出來。

然而,這一切慘痛的遭遇都彷彿過眼雲煙。這些肢體的主人既結實,身手又矯健,每年夏天索塞克斯娛樂日(Fun Days)舉行橫截鋸木大賽時,艾佛瑞特都會抱回獎盃,並將這些戰利品全放在床頭櫃上。此外,他還不斷雕刻木鴨、潛鳥,為孩子、孫子和曾孫做床、椅與木馬,並從自家林地砍取木柴。至今,他仍不間斷地到森林裡去。艾佛瑞特打從 13 歲便開始當伐木工,與成年男人並肩工作,並賺取薪水。只不過,時代已完全不同了。如今,只要他出門,通常都是那獨自在林裡幹活的孫子作伴。艾佛瑞特總是既訝異又驕傲地跟布蘭特入林。老人家總是擠在布蘭特身後的駕駛座內,瞧他操作那神奇機器的槓桿與按鈕。

而FMG 990伐木機,以及它那秤不離砣的幫手運輸機,宛如布蘭特的心肝寶貝般。那輛運輸機每天都得加油,而油箱達五百公升的伐木機,則可以連續兩天不需加油。每個月算來,兩部機器總共得耗去約 1,500 加元的油錢。由於伐木機每天小毛病不斷,偶爾還會出現大問題,因此需要特別費心維修。而它給布蘭特的回報,便是執行最繁複的指令、回應他手指與手腕最微妙的壓力,以及最細微的動作。

1990 年,布蘭特成為加拿大沿海各省第一名,也是全北美第四名擁有單握爪伐木機的人。那機器活像隻小雷龍,滾動著六個大輪胎穿越森林,安靜不懈地「嚼食」眼前的一切。布蘭特坐上駕駛座,伸手可及處有各式各樣的按鈕和把手,只見他以精確、熟練俐落的手法,運用它們來控制這隻怪獸:使它趨前、伸出長頸、以金屬顎咬住樹幹、將鋼刀直切下去、把伐下的樹放平,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吞下樹幹,用五片隱藏刀切除所有的枝葉,再以等距的刀片切割,最後吐出光溜溜、長度齊一的木材。整個動作集笨重與優雅之大成,宛如一位「重量級」人物,俐落、流暢地跳著捷格舞,令人歎為觀止到了極點。

布蘭特當初是以 60 萬加元,同時買下伐木機和運輸機的。他與銀行各投資了一些錢,就買了這兩台機器,看它們是否能回本。不過,5 年後,他仍看不出結果。

單握爪伐木機是為選擇性伐木而設計的,一般認為,這是林業新潮流。以往的舊方法是「皆伐」,也就是伐盡一定範圍內的林木,而砍下的樹則由伐木工滾向路旁,一一切除枝葉和樹冠,再將它們集中燒毀。這時砍伐過的林地可能還得經過火燒,以清除灌木,而留下一片荒涼的景象,布蘭特稱之為「月世界」。他曾有過這種伐木經驗,因此知道,等風向對了,大家便會四處點燃灌木堆,而冒出的煙既濃又黑,伸手不見五指。接著,清過的林地便可以種上成排炙手可熱的樹種,等過了 20 年左右再砍伐。

而選擇性伐木就算不是解決之道,至少也與原有的「皆伐」法相反,因為它只砍伐特定的樹,至於選擇的標準則是五花八門。有時,先天不良和較易染病的老樹,會成為選擇砍伐的對象,好讓新樹苗,或基因優良的樹能有更多空間成長。有時,樹冠層也會列入考慮。當一些健康、成熟的樹木樹冠長得太過濃密,使下層的林木不見天日時,就可能面臨砍伐的命運。另外,樹種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例如,當美國木柴價格上漲時,闊葉樹便會成為唯一的目標。也有些時候,由於林場主人酷愛打獵,知道鹿群喜歡到雪松林內過冬,因此便會加以保留。儘管如此,一般來說,選擇性伐木仍被視為增加林穫量的手段。而配合樹木的自然生命週期、改良它們的基因庫(gene pool)、盡量減少對野生動植物與分水嶺的傷害,也是基於相同考量。這樣不僅看來較環保,就長期來說,也比較有利可圖,但短期內可就不是如此了。

布蘭特購買單握爪伐木機的唯一目的,正是為了選擇性伐木。由於它遠比砍光林木的大型曳引伐木機與制輪機來得輕巧,因此對林地層(forest floor)的傷害較小。此外,它可以在林間迅速穿梭,並準確地繞過一棵樹,抓住另一棵樹,因為它能就地處理砍下的樹木,而留下的一切枝葉和樹冠,正好可以當肥料滋養土壤。然而,在皆伐「全都砍」的狀況下,它那電腦化的複雜、精巧動作,可就無用武之地了,因為那無異是以雷射去切割折價券。不過,林地要如何砍伐,完全取決於業主,無論布蘭特是否贊同這種方法,還是得奉命行事。最後,他克服了 50 萬美元難關,邁向選擇性伐木的自由。

當布蘭特 27 歲,結婚前一週,他決定抵用手頭的制輪機,再加上所有的積蓄,買下目前這台新奇的機器。不可否認,這其中是有考驗個人傲骨、增加事業籌碼,並試探自己能靠它做到什麼地步的考量。儘管無論從環保或經濟效益的角度來看,這項決定都說得過去,但那冒險、率先嘗新的念頭仍不免令他心驚。造林學是流行新術語,也是未來的趨勢,人人都預期,選擇性伐木的需求將會有增無減。因此這項投資看來是既進步,又實際。

第一年,他的工作中約有兩成五屬選擇性伐木。第二年,由於經濟不景氣,頓時降為一成。而在接下來幾年裡,美國發生一連串天災,其中包括佛羅里達的颶風、加州的地震,以及中西部的洪患。凡此種種都增加了對建材的需求,木材的價格也因此水漲船高,使得更多林場主人能在減少產量的狀況下,嘗試選擇性伐木。不過,這種轉變是漸進的,布蘭特的選擇性伐木量,遠不如他所預期,收入也遠不如當初的投資。他的運氣若是夠好,這台伐木機或許還能撐個五、六年,但它最後是否能值回票價,仍很難下定論。而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八成的業務,還是跟老式制輪機與鏈鋸糾纏不清。

無論如何,今天早晨布蘭特有更迫切的顧慮。現在已近冬末春初,一旦冰雪開始融化,便有六週左右無法伐木。儘管冬天晝短夜長、路面滑溜,引擎需要細心呵護,當布蘭特爬上機器,以凍僵的手指修理機件時,更是寒風刺骨,但這卻是他最喜愛的工作季節。一來是因為景色優美,二來是光禿禿的黑色闊葉樹與白雪相映成趣,很容易看清作業情形;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機器獲得支撐、解放,得以順利地在冰凍的地面上行駛。冬的節奏是既平順,又高亢。

而當冰雪融化時,基於兩個原因,伐木作業大多被迫中斷,第一是僅有的一、二號高速公路路面狹窄,禁止重裝備行駛,以免損壞路面,而這正意味著,工人無法將木材運往工廠。而另一個原因則在於,那柔軟、潮溼的地面無法支撐多數伐木重裝備,往往會使它們陷入泥淖,動彈不得。

這也就是為何布蘭特今早並不打算開一小時的車,從四角區遠赴那成天只有他與機器共處的寂寞林地,看著樹木有如骨牌般倒下的原因。今年冬末他打算圖個方便,就近在索塞克斯距工廠僅一分鐘的地方找份差事。結果他在四角區和市政府撒滿了路鹽的道路間,獲得八十英畝的黑雲杉砍伐權。這片溼地毗鄰一家要到夏季才營業的電影院,這可是索塞克斯唯一的一家,布蘭特雖無法從自家望見它,但卻能從費諾分區瞧見它。儘管布蘭特有許多鄰居都看得見這片溼地,但他認為,他們並不在意它遭到砍伐。這塊地屬於一家貨運公司所有,據布蘭特所知,他們計畫以推土機剷平上頭的黑雲杉,並鋪上碎石。他聽說,這些人打算建一個巨蛋倉庫,好儲存自當地採得的碳酸鉀。不過,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奉命砍光這些樹。

由於這塊地太溼,砍掉部分黑雲杉後,也未必保得住剩下的樹,因此無法進行選擇性伐木。而在溼地上伐木,宛如在玩浮木遊戲般:某些地方,只有一大片盤結在水面的樹根能支撐你的重量。當地面冰凍時,情況還不算太糟,但布蘭特明白,他是在搶時間。兩星期前他一聽到這份差事,便隨即競標,並贏得砍伐權,不過直到一週前,才開始進行作業,當時他已感到地面的變化:伐木機下的林地已愈變愈軟,日益明顯。總之,他甭想在本季前完成任務了。

儘管如此,布蘭特仍企圖看自己能拚到什麼地步。這也就是為何他總像今天這麼早起,但這可不是為了通勤,而是為了避開陽光,好好利用夜晚變硬的地面。不久後,他將對春天甘拜下風,眼睜睜地看著太陽將地面變得荒涼、溼軟,然後只好開始自己的春季例行公事。再過幾天,布蘭特便可以休息了,把東西整理妥當後,展開為期兩個月的休假。他會先開車南下蒙克頓,將所有的液壓裝置整修一番,劈好木柴,接著去今秋想爭取砍伐權的林地走走。在他做這些事的當頭,夏季緊跟著春季而來,先前將林地變得溼軟的太陽,這時卻會將地面烤得恢復原有的堅實,只見那些未遭砍伐的樹木,根部顯得益發盤根錯節,至於那些砍伐下的樹木,則將轉製為紙漿、紙和冰棒棍。

不過就目前來說,布蘭特還有時間。他把福特貨車開到路邊,將引擎熄火,眼前就是那沈睡的恐龍狀伐木機,只見月光灑在它的金屬蓋上。透過前頭沼澤密佈的灌木叢與成片絨毛繡線菊,布蘭特能看到昨晚砍伐過的那片林地與森林交界處,而那正是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