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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愛之旅
Deep Play心靈深戲
艾克曼的花園:栽培喜悅之旅
氣味、記憶與愛欲:艾克曼的大腦詩篇
感官之旅:感知的詩學
園長夫人
人類時代:我們所塑造的世界
人類時代:我們所塑造的世界(全新修訂校對暢銷新版,吳明益推薦導讀)

譯 者 作 品

重回生命咖啡館
你的價值比你的同事高多少?──頂尖工作者必須面對的48個問題
人類時代:我們所塑造的世界
我們為何存在,又該如何定義自己?:從人類起源到生命樹,重新定義你在宇宙中的多重身分
祝你今年快樂
園長夫人——動物園的奇蹟【電影書衣典藏版】
人類時代:我們所塑造的世界(全新修訂校對暢銷新版,吳明益推薦導讀)
氣味、記憶與愛欲──艾克曼的大腦詩篇
發現7種IQ:《心智解構》全球暢銷30年紀念版
美味不設限

生物

【類別最新出版】
小蟲大哉問:自然生態的科學探察與人文思考
跨世紀黑科技:神奇植物幹細胞
人從哪裡來:人類六百萬年的演化史
研之有物:見微知著!中研院的21堂生命科學課
最致命的敵人:人類與殺手級傳染病的戰爭


感官之旅(BE0010)
A Natural History of the Senses
本書已改版為BE0146《感官之旅:感知的詩學》

類別: 自然‧科普‧數理>生物
叢書系列:NEXT
作者:黛安.艾克曼
       Diane Ackerman
譯者:莊安祺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3年08月15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04頁
ISBN:9571307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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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

.沈默無語的知覺

世上沒有比氣味更容易記憶的事物。一陣突如其來的香氣,瞬息之間,稍縱即逝,但卻喚起了波戈諾山區(the Poconos,位於美國賓州)湖畔的童年夏日,野漿果叢結實累累,而當時異性還神祕如太空之旅;另一種香氣勾起了佛羅里達月光海灘的熱情時光,那夜裡綻放的仙人掌花以陣陣芳香的凝乳浸潤空氣,巨大的天蛾撲動著翅膀,在仙人掌花間駐足;第三種香氣讓人憶起全家團聚在一起的豐盛晚餐,燉肉、麵條布丁和甜薯,在中西部小鎮上,桃金孃花處處盛開,而當時雙親也都還健在。氣味就像威力強大的地雷般,隱藏在歲月和經驗之下,在我們的記憶中安靜地爆炸。只要觸及氣味的引線,回憶就同時爆發,而複雜的幻影也由深處浮顯。

各種文化的人都對氣味著迷,他們有時以尼加拉瀑布式的奢侈擦抹香水。絲路為西方世界開啟了東方,而馨香之路則開啟了自然的心靈。我們古早的祖先漫步在大地各種水果之間,以敏銳的鼻子,跟隨四季氣味的轉換,填充家裡滿溢的貯藏室。我們可以辨別一萬種以上的氣味,其數量如此之多,縱使想一一記下它們代表的一切,恐怕記憶也難以企及。在《巴斯克維爾之犬》(The Hound of the Baskervilles)書中,名偵探福爾摩斯由一名婦女信紙的氣味認出她來,他說:「共有七十五種香味,刑事專家應能一一區分。」這個數目當然太少了,能夠「嗅出」犯罪氣息的人應該能由罪犯的蘇格蘭呢、墨汁、爽身粉、義大利皮鞋,和其他數不清充滿氣味的隨身用品中,辨別他們的蹤跡,更不用說種種強烈散溢或沒沒無聞的香氣,讓我們辨識而不自知。我們的腦是個稱職的舞台指導,在我們忙著發揮五官知覺時,仍繼續執行它的功能。雖然大部份人可能對天發誓他們無此能力,但已有許多研究顯示,不論大人或小孩,只靠嗅聞,就能知道某件衣服是男人還是女人穿過。

雖然我們的嗅覺可以達到非常精確的地步,但要向未曾嗅過某種味道的人描述其氣味,卻幾乎不可能。例如新書光滑的書頁,或是油印機上沾滿溶劑的頭幾頁,或是死去的軀體,或是像綠薄荷、山茱萸、紫丁香等花朵散發的不同香氣。嗅覺是沈默的知覺,無言的官能,我們缺乏字彙形容,只能張口結舌,在歡樂與狂喜難以言喻的汪洋中,摸索著言辭。只有在光線足夠時,我們才能看;只有在嘴裡有食物時,我們才能品嘗;只有在與人或事物接觸時,我們才能摸;只有在聲音夠響時,我們才能聽;但我們卻隨著每一次呼吸,時時在嗅聞。蒙上眼睛,你就看不見;蓋上耳朵,你就聽不到;但若你捂住鼻子想停止嗅聞,就會死亡。由字源學上來看,英文的呼吸(breath)並非呆板無趣的靜態,它表示炊煮的空氣;我們永遠生活在小火熬煮中,我們的細胞裡有個火爐,在呼吸時,我們讓整個世界穿過身體,輕輕地醞釀,再將之釋出,而世界也因認識了我們,而略微有所改變。

.氣味地圖

呼吸總是成雙成對,只有兩次例外——起頭和最後的這兩次。出生時,我們第一次吸氣;死亡時,我們最後一次呼氣。這其間,歷經人生所有的汗沫,每一次呼吸都會把空氣送到我們的嗅覺器官裡。每天我們約呼吸 23040 次,移動 438 立方英尺左右的空氣。呼吸一次大約要五秒鐘——兩秒鐘吸氣,三秒鐘呼氣。在這同時,氣味的分子在我們體內氾濫。在呼吸之間,我們乃聞到了氣味。種種氣息包圍著我們,在我們四周旋轉,進入我們體內,又由我們身上發散。我們生活在它們不斷的衝擊中。然而當我們試著描述某種氣味時,言辭卻像膺品般使人失望。言辭在浩瀚的宇宙混沌當中,是渺小的形體,但它們畢竟是形體,能找出世界的焦點,能捕捉靈感,磨礪思想,它們畫出知覺的彩畫。卡波特(Truman Capote)的《冷血》(In Cold Blood)中,記載了兩名殺人犯合夥幹下一件慘案的故事。一位犯罪心理學家在解釋本案時說,兩名罪犯分開來都不可能犯此重罪,但合在一起卻成了另一個人——有能力殺人的人。對這種化學家所謂「自燃」(hypergolic)的作用,還有其他用詞較和緩而效果一樣強烈的比喻,譬如兩種物質混合在一起,就能成為完全不同的產物(如食鹽),甚至具有爆炸性(硝化甘油)。言辭的迷人之處就在於,它雖屬人為,卻能在特殊的場合下捕捉非人為的情感與感觸。然而氣味與人腦中語言中心的生理聯結,卻微弱得可憐;氣味與記憶中心的聯結就不致如此微弱,而是一條路徑,靈巧地帶領我們穿越時空;其他知覺與語言之間的聯結也不致如此微弱,當我們看事物時,可以滔滔不絕地描述細節,運用成串的意象。我們可以像螞蟻般爬過其表面,畫出每個特色,感受其組織,以各種視覺的形容詞如紅、藍、明亮、大的等等描述,但誰能畫出氣味的圖呢?在我們用煙味、硫磺味、花香味、水果味、甜味等字彙描述氣味時,是用其他的事物為比喻(煙、硫磺、花、水果、糖)。氣味是我們最親的親人,但我們卻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只需描述他們使我們產生的感受,例如某物聞起來「令人噁心」、「醉人」、「教人作嘔」、「使人愉快」、「好聞」、「教人血脈僨張」、「昏昏欲睡」,或「令人厭惡」。

母親曾告訴我一段她和父親驅車經過的旅程,地點在佛羅里達州印第安河畔的橘樹林,樹上花朵怒放,空氣浸滿了香氣,使母親心中充滿了快樂。「聞起來像什麼?」我問道。「哦,它令人愉快,教人心醉神迷。」「但那味道聞起來像什麼?」我又問,「像柑橘嗎?」如果是,我也許會為她買些橙花油提煉的古龍水。自十八世紀開始,人們就會用橙花油、佛手柑,和其他微量成份製造古龍水,它也是巴利夫人(Madame du Barry)的最愛。(雖然回溯至西元前兩百年,塞班人(Sabines)就已把橙花油當作香水使用。)「哦不,」她斷然地說:「一點也不像柑橘,它是非常好聞的味道,美妙的味道。」「說說看。」我懇求道,但她卻絕望地攤開雙手。

現在試試看,描述一下你情人、子女、父母的氣味。多數人在蒙上雙眼的情況下,可以僅憑氣味辨物:鞋店、麵包店、教堂、肉店、圖書館。可是你能形容閣樓上或車上你最喜愛座椅的氣味嗎?在《花粉棲息的花朵中》,小說家韋斯特(Paul West)寫道「血的氣息如塵土。」是個動人的比喻,其動人之處在於迂迴,幾乎所有描述氣息的比喻都是如此。另外一位有趣的觀察者是小說家龔布洛維茲(Witold Gombrowicz),他在第一冊日記中,提到在庵室中「與A及其妻共進早餐……食物聞起來,對不起,像豪華廁所。」我想這是因為早點中有他不喜愛的炒腰子之故——雖然這些腰子價格昂貴,又是高級貨。在為氣味繪圖時,我們需要感性的繪圖員,創造新詞彙,每個詞彙就像地形或基本方位一般明確。應該有詞語能形容嬰兒頭頂的氣味,撲上了爽身粉,又生氣蓬勃,還未受人生和飲食的污染。企鵝聞起來就是企鵝(penguin),相當獨特,應該用一個簡單明瞭的詞涵蓋其意義,pinguid意思是肥膩的,不適合描述企鵝;penguinine聽起來像山嶺,最常見的還是penguinlike(如企鵝般),但這也只是混淆了語言和稱謂,並未盡描述之責。如果同一色調中,所有的色彩都有詞話可形容——淡紫、粉紫、紫紅、深紫,和紫丁香的紫,誰又能為氣味訂下色調和色度的種種名字呢?我們彷彿遭到集體催眠,而遺忘了其中的某些部份。也可能是因為氣味感動我們至深,因此我們無法喚出它們的名字。在辭藻豐富的世界裡,幾乎所有的奇蹟都能用言語切割解體,唯獨氣味常常就在我們的舌尖——卻僅此而已,它和言語有一段神奇的距離,神祕不可測,是股無名的力量,神聖不可侵犯。

.紫羅蘭與神經原

紫羅蘭聞起來彷彿曾經浸泡檸檬和天鵝絨再經燒灼的方糖。我這麼說,重複了我們一直做的:以另一種氣味或感覺來定義某種氣味。拿破崙曾在一封聞名的信中告訴約瑟芬,在他們見面前的兩週「不要沐浴」,好讓他盡情享受她天然的氣味,但拿破崙和約瑟芬也極喜愛紫羅蘭,她常抹紫羅蘭味的香水,這成了她的標記。當她於1814年去世時,拿破崙在她墳上種了紫羅蘭,就在他被放逐到聖海倫娜島之前,他還造訪該處,摘下一些紫羅蘭,埋藏在紀念盒中,戴在脖子上,一直到生命的盡頭。19 世紀的倫敦街頭處處有窮人家的女孩叫賣紫羅蘭和薰衣草的小花束,范威廉(Ralph Vaughan Williams)的倫敦交響曲其中就有一段以管絃來詮釋賣花女叫喊的樂句。紫羅蘭一向抵拒著調香師的技術,雖然用紫羅蘭是可以調製出高品質的香水,但卻極困難而昂貴,只有最富有的人才負擔得起,而也總有女皇、紈 子弟、時髦人士和奢豪成癖的人,讓調香師忙得不可開交。許多人覺得紫羅蘭甜膩到使人生厭的地步,但重點是所有對它的反應都維持不久。莎士比亞說得好:

這片刻的芳香和懇求/搶眼,卻非永久;甜美,卻不能持續。

紫羅蘭含有紫羅蘭酮,使我們的嗅覺短路。這種花不斷地滲出芳香,但我們卻失去了嗅聞它的能力,過一、兩分鐘,它的氣味又撲鼻而來,然後又消失,如此循環不已。像約瑟芬那樣愛好感官之愉的女人,選擇了這種香味作為標記,在前一秒還爆發了濃郁的氣味,下一秒卻讓鼻子保持清淨,只是為了要再度發作,沒有比它更挑逗人的香氣了:出現,消失,出現,消失。它和我們的感官玩捉迷藏,卻無從對它厭煩。紫羅蘭迷惑了古希臘人,使他們選它為城市之花,它同時也是雅典的象徵。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喜歡用口香片、紫羅蘭糖果使口氣芳香,尤其是在酒後。我一邊寫,一邊也品嘗著一捲「周氏紫羅蘭」(Choward"s Violet)錠,「美味的糖果/清新的香氣」,而它甜美、刺激、陳腐的紫羅蘭氣息,卻幾乎淹沒了我。另一方面,我在亞馬遜河邊泡了一壺Casca preciosa,是類似黃樟的芳香,它粗糙的樹皮迅速地薰香了我的臉、我的髮、我的衣服、房間,和心靈——以細膩而敏感的熱紫羅蘭香氣。如果紫羅蘭數世紀以來曾使我們震撼、迷惑、拒斥,或使我們混亂,為什麼除了間接的方式之外,卻難於描述它?難道我們間接地嗅聞嗎?當然不是。

嗅覺是我們所有感官中最直接的。當我把紫羅蘭湊到鼻下吸氣時,香氣的分子飄回鼻樑後的鼻腔,由含有感覺細胞的黏膜吸收,細胞上有許多微小的毛髮,稱作纖毛,共有五百萬這種細胞,牽動了腦中嗅覺區的知覺。這些細胞對鼻子相當獨特。如果你摧毀了腦中的一個神經原,它就完了,無法再生;如果你破壞了眼或其中的神經原,兩種器官也會遭到破壞,不能復原。但鼻子裡的神經原約每隔三十天就更新,而且它們也不像人體其他的神經原,而是突出生長,在氣流中款擺,像珊瑚礁上的海葵。

嗅覺區在每個鼻孔的上端,是黃色的,十分地潮濕,且充滿脂肪物質。我們以為遺傳注定了人的身高、臉形,和髮色,其實遺傳同樣也決定了嗅覺區域的黃色調,色調越深,嗅覺越靈敏而銳利。皮膚色素缺乏症患者的嗅覺甚差,而動物天生就長於嗅聞,其嗅覺區域是深黃色,而我們人類則是淡黃色。狐是紅褐色,貓是深芥茉黃。曾有科學家報告說,黑皮膚的人嗅覺區域顏色較深,應該有比較靈敏的鼻子。當嗅覺細胞察覺到某物——在吃東西、性行為、情緒激動時,或在公園漫步時,它就將訊息送到大腦皮質,發出信號直達邊緣系統〈limbic system),這是個我們大腦中的一個神祕、古老,而強烈情緒化的區域,我們因它而感覺,產生欲望、也因它而興創作之意。嗅覺不像其他知覺,它不需要翻譯者,它的效果直接,不因語言、思想,或翻譯而稀釋。某種氣味可能使人極端懷舊,因為在我們還未及剪輯之前,它已勾起強烈的形象和情感。你所看所聽也許很快會消失在短期回憶的混合物之中,但正如莫里斯(Edwin T. Morris)在《香味》中所指出的:「氣味幾乎沒有短期的記憶。」全都是長期的。更有甚者,氣味刺激學習和記憶力。「給孩子單字表記誦時,如果外加嗅覺的資料,則要他們回憶單字時,就比不給嗅覺資料容易得多,也較記得住。」莫里斯說。如果我們把香水給某人,就給了他們液體的記憶。吉卜齡(Kipling)說得好﹕「氣味比起景物和聲音來,更能使你的心絃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