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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學活在我的眼睛與血管裡:從柬埔寨到中國,從「這裡」到「那裡」,一位人類學者的生命移動紀事

疾病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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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與社會的十個關鍵詞(WT01022)

類別: 醫療‧保健‧美容>疾病百科
叢書系列:春山出版
作者:劉紹華
出版社:春山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10月09日
定價:400 元
售價:31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04頁
ISBN:9789869949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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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旁觀他人之苦

新冠病毒在全球肆虐的二○二○上半年間,有幾個傷感的影像畫面令我印象至為深刻。

一月底,中國疫情爆發之初,一位婆婆獨自搭車,稽查人員上來檢查乘客是否戴著口罩,那位婆婆沒有任何防護,很緊張,抿嘴流淚,看起來委屈又抱歉。她和眾多的獨居老人一樣,買不到口罩,或已買不起物以稀為貴的口罩。那段混亂期間,有些老人出門時為了符合規定,也可能以為把口鼻遮住了就行,只好用橘子皮、塑膠罐權充口罩。

三月間,義大利疫情死亡人數不斷攀升,棺木擠滿教堂,神父孤單落寞地為逝者做彌撒。三月二十七日,史無前例地,天主教教宗方濟各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梵蒂岡聖伯多祿廣場(Piazza San Pietro),發表「致全城與世界」(Urbi et Orbi)訊息,向全球各地因COVID-19而受苦的人送上祝福。

全球疫情中的影像,有的遙遠卻貼近心靈,廣為人知;有的咫尺亦如天涯,未被看見。無論是看見或看不見,都關乎我們對於「旁觀他人之苦」的看法。

他人之苦的影像

做為他國劫災的旁觀者,是一種典型的現代經驗,這經驗是由近一個半世紀以來一種名叫「記者」的特殊專業遊客奉獻給我們的。

蘇珊.桑塔格在其最後一本著作《旁觀他人之痛苦》中,如此描述戰爭影像的製造。

她對戰爭影像的批判,主要是為了反思「去脈絡化」的定格影像帶來的負面影響,尤其針對遠離戰場的美國社會。桑塔格認為,當代攝影文化將戰爭的悲劇美學化或客體化,影像取代了戰爭的真實衝擊,可能使得觀者在憐憫遙遠的他人之苦中,就耗掉完結了人道主義的召喚,反而失去了回應的能力。雖然桑塔格的斷言與批判有時予人過度簡化之感,但她確實犀利地指出了影像的創造與利用之間的可能斷裂:

攝影師的意圖無法決定照片的意義,照片自有其生命歷程,會隨著不同社群的需要,隨著其忽發的奇想或錮不可破的忠誠而漂流。

如同隱喻,他人之苦的影像也提供了讓人「看見」與「創新利用」的機會。如桑塔格的舉例,一張暴行照片,可能出現南轅北轍的觀者反應,有人呼籲和平,有人聲討血債血償。這種詮釋的不確定與被操弄的可能性,正是因為定格的影像缺乏脈絡,觀者可自行附加意義。

桑塔格對於記者拍攝的戰爭影像、以及觀者詮釋的分析,不只是冷眼的理論批判,更有活生生的血淚實例以為呼應,一如南非攝影師凱文.卡特(Kevin Carter)的故事。

卡特是名年輕的南非攝影師,一九九三年,他前往蘇丹,在烽火連天、遍地餓莩的戰地中,拍下一張照片:一名瘦骨嶙峋的幼童在地上匍匐爬行,後面盯著她的是隻禿鷹,看起來像在等著小女孩倒下。這張照片後來由《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買下,刊登於當年三月二十六日的報紙A3版,立刻引起廣大迴響與關注,成為非洲苦難的圖像代表。隔年,這張常被稱為《餓童與禿鷹》(Starving Child and Vulture)或《禿鷲與小女孩》(The Vulture and the Little Girl)的照片,獲得普立茲專題攝影獎(Pulitzer Prize for Feature Photography)。

這張照片引起世人對蘇丹難民的關注,同時也引發輿論對攝影師的強烈批評,許多人質問卡特:你為什麼讓禿鷹這麼靠近小女孩?為什麼不保護她?你拍完照後做了什麼?這張照片算是一種「擺拍」嗎?排山倒海而來的,有肯定讚譽,有國際援助,也有質問與批判。

四個月後,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九日,《紐約時報》刊登了凱文.卡特的訃聞,他於兩天前自殺了,年僅三十三歲。兩個月後,《時代》雜誌(Time)登出另一篇長文,描述卡特生活在種族隔離、暴力充斥的南非社會中的長年不平與不適,及其個人的生命困境,也引述卡特的工作夥伴關於他拍攝那張照片時的情境說明。

卡特的工作任務是拍攝飢荒難民,當他走近矮叢林時,聽見細微的哭聲,原來是一個匍匐在地的小女孩,看起來是想爬到救濟中心。當他正要蹲下拍攝小女孩時,一隻禿鷹落下,他抓住了鏡頭,拍下照片。然後,卡特留在原地等待禿鷹展翅,等了二十分鐘左右,沒有等到,他便將禿鷹趕走,看著小女孩繼續掙扎。接著,卡特走到樹旁坐下,點燃香菸,跟上帝說話,哭了起來。經歷此事後,他陷入憂鬱,不斷地說,他想擁抱女兒。

《時代》的長文還提及卡特留在車上的遺言:「我滿腦子都是那些活生生的記憶,殺戮、屍體、憤怒、苦痛的……飢餓的或受傷的孩童。」至於那名受到世界矚目的小女孩,眾人都在詢問她的下落。據《時代》「百大照片」說明,卡特當時沒有協助小女孩,是因為長年拍攝非洲苦難景況的他被忠告,不要接觸受難者,以避免傳染病。雖然那名小女孩存活了下來,但也只活到十四歲,最後死於瘧疾高燒——另一個肆虐非洲大陸的苦痛根源。

卡特的工作困境之一是,他必須「用影像思考」。但是,正如桑塔格關於戰爭影像的質問,在定格的遙遠影像中,觀者的詮釋和事件的脈絡之間將如何連結,難以捉摸。所以,桑塔格也曾表示:

照片不能作出「戰爭是地獄」、「這場戰爭全無必要」的說明。你需要文字去做這類工作。

文字確實能提供更為細緻的脈絡說明。但是,即使如此,書寫人類苦難的投入與見證,是否就能擺脫簡化的詮釋?如果不能,問題還可能出在哪裡?

(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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