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渡恆河(NA0004)──一本以印度的史詩《羅摩衍那》（Ramayana）為藍本再創作的小說

類別： 童書‧繪本‧童話>青少年叢書
叢書系列：時報全語言Y.A.經典
作者：朋萱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5年01月15日
定價：200 元
售價：15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0頁
ISBN：957131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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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2

2．告別王城

他要離開王城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原來，熱熱鬧鬧、打算風風光光舉辦慶典的阿逾陀城，突然，氣氛全變了。空氣中流動的是不滿、氣憤、驚慌和不知所措。有人向他控訴：「國王陛下一定被鬼迷了心竅，不然，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來？」

也有人為他擔心：「羅摩從來沒有單獨在外面過日子，森林裏妖魔那麼多，羅摩就算武高強，猛虎也難抵猴群，多危險呀！何況森林裏那種荒蕪、沒有人服侍的日子怎麼過？」

有些激動的百姓甚至把家當都準備好，打算跟隨他到森林，「這裏就讓給計吉王后和她的兒子好了，一個國家沒有人，看他們怎麼統治。」

經過一晚的思索，他自己的心情倒平靜多了。第二天，他把自己的家產和禮物，送給家人和僕役，安排妥當後，就帶著堅持要和他同行的妻子悉多，以及和他最親近的弟弟羅什曼那向父母拜別。

憔悴的父王悲慟至極。說：「孩子，你乾脆把我抓起來，關起來，自己做國王吧！」

他強忍著淚水安慰父親：「父王，王位只是這一生的名位和責任；修行得道才能有真正的智慧和永恆的生命。這樣的安排對我未嘗不好。希望您多保重，王城還需要您統治。」他跪了下來，親吻父親的腳說：「請您照顧我的母親，保重自己，我希望回來的時候，還能看到您們健康福壽。請原諒孩兒無法伴隨在父母身旁，盡孝道。」

一旁羅摩的母親早已痛哭失聲，幾度昏厥，她向前仆倒，抱著羅摩淚流滿面：「孩子，帶我一塊走吧！」

「母后，您聽我說，您年紀大了，不適合遠行；而且，現在父王身體不好，需要您照顧，您一定不能離開他。我沒事，我一定會回來的，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他扶起母親，然後恭敬地跪下去，親吻母親的腳，向母親告別。

「蘇曼多，」愛子心切，行前，父王還哀痛地喚來大臣。「你多帶些士兵、武器、馬匹和車輛跟著羅摩，照顧他，別讓他受苦。」

「可是，」計吉王后一聽就抗議，「陛下，說好羅摩要放棄一切的，再說，如果都讓羅摩帶走了，那婆羅多不就什麼都沒了？」

「父親，王宮的財物我一點也不需要，我只要一些舊衣服就可以了。」

「喏！早準備好了！」計吉王后得意地把樹皮衣服丟給羅摩。見計吉阿姨蠻橫的樣子，父王憤怒斥責：

「我答應妳羅摩什麼都不帶，但是，我可沒發誓要悉多、羅什曼那也放棄一切。蘇曼多，把這些帶著，你也跟著去，去侍候悉多和羅什曼那。」從沒看過父王發這麼大脾氣，計吉阿姨也被嚇得頓時無言以對。

不過除了讓蘇曼多駕車，悉多帶些細軟外，他什麼也沒拿。三個人上了馬車，蘇曼多一揮鞭，馬車就向城外奔馳。父王、母后，還有許多百姓，不放棄地一直跟在馬車邊跑；不時地還聽到父母嘶喊自己的名字，一邊哀求蘇曼多駕車駕慢一點，那聲音字字如刀割。

他一直痛苦的忍著，逼自己不要往後看，他真不忍心看著年邁的父親和母親悲痛的樣子。咬著下唇，緊閉雙眼，淚水撲簌撲簌流下來。

「快一點，蘇曼多，求求你駕快一點！」他心亂如麻地催促著。

「羅摩──。」遠處傳來淒厲的叫聲。

「大哥，喬婆羅耶阿姨好像跌倒了！」

「快一點，蘇曼多，快一點……。」

「快一點！快一點！」羅摩喃喃自語，回想這一切，哭乾了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羅摩！羅摩！」

「嗯？」羅摩這才從沈思中回過神來。

「又在想父王母后啦？」悉多正用手帕幫他拭淚，然後體貼地握著羅摩的手，頭靠在羅摩肩上。「我也很想他們。」

羅摩伸出手拍拍悉多的頭「並用雙手扶起悉多，抿起嘴角，微笑地看著她，沒說一句話。

悉多注視著他，也笑一笑，又把頭靠回羅摩肩上。

娶悉多為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他常對悉多說，她是「大地母神（註一）給他的恩賜」。從認識她開始，和她在一起就是快樂；即使是這幾天，生命變得這麼混亂，支撐他的，也是來自悉多的那股力量。

說起來，悉多還是他贏來的。想到這裏羅摩不覺會心一笑，悲戚之情稍稍放鬆。

是那群小仙人起的鬨。當年，他和羅什曼那隨著大仙人毗奢蜜多羅在森林中學習法術，用法力幫大仙除妖。任務結束後，本來要回家的，小仙人們提起密提羅王國正要舉行盛大的火祭典禮。「聽說典禮熱鬧精采，不但有樂隊鑼鼓，還有遊行行列；老百姓們更是家家張燈結綵。穿戴盛裝，很多外地人還千里迢迢趕去看熱鬧。」

「對呀！更精采的是，」說話的小仙人露出很詭異的表情說：「遮那迦國王還藏有一把神奇大弓，這把弓據說是濕婆神的。國王宣布只要有人拉得動這把弓，就把女兒悉多嫁給他。到目前為止，很多人試過，都沒成功。怎麼樣，小伙子，要不要跟我們一道去試試看，順便娶個美嬌娘回家呀？」

大仙要他們別鬧，不過，也贊成兄弟倆去看看。

小仙們並沒有誇張，他們才到密提羅國附近，就聽到叮噹的鐘聲和嗚嗚的螺聲，樓牆上旌旗飄揚，好不熱鬧。

祭典開始，國王就命人把大弓搬出來。這把弓收藏在一隻鐵箱子裏，動用了一輛八輪大車。五百人的力氣才把它拖到會場。

「去試試看吧！」大仙舉起雙手，為羅摩祈福。

羅摩走向前，從容地舉起大弓，用力拉動弓絃，沒想到這一拉，弓絃反彈，大弓發出巨響，應聲斷成兩截。

每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沒人相信這個看來清瘦斯文的年輕人不但舉起大弓。還把它拉斷了。

「太棒了！我要把我的寶貝悉多嫁給這位年輕人。」

就這樣，成就了一段姻緣。悉多常開玩笑說，她是羅摩贏來的。羅摩後來才知道，悉多並不是遮那迦國王的親生女兒，這個聰慧伶俐的女孩，是遮那迦國王有一年舉行農祭耕種時，在田裏撿到的。因為悉多聰明伶俐，遮那迦國王常說悉多是大地母神的女兒。──「也是大地母神給我的恩賜。」

婚後，羅摩更加發現，悉多不但溫柔漂亮，對人和善親切，還熱愛生命，喜歡逗小動物玩。她老是神采奕奕的，和他們有說不完的話。

那天當他離開計吉阿姨的寢宮，回到自己的房裏時，悉多雖然沒問，但是，馬上就察覺出事了。當他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並叫她放心待在宮中時，她只說了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

羅摩一再阻止，告訴她森林生活的危險，她哭得像個淚人，無論如何也要跟去。「兩個人一起，可以彼此扶持。」她說，羅摩只好答應。羅摩也知道自己離不開悉多，他只是怕她受苦。

這幾天一路奔波，羅摩因為掛念父母，心情悲痛，悉多並沒有多說話，只是不時地握著羅摩的手，時而輕靠在羅摩肩頭。她的確難過，但眼神中，除了堅毅，看不出悲戚。和她比起來，羅摩知道自己軟弱多了，從悉多眼神中，羅慶得到支持，也得到力量。他深知，這一趟要不是悉多同行，路也許根本走不下去。

「大哥！大哥！你看。」

羅摩和悉多向後望去，羅什曼那焦急地說：「又有幾位老人家走不動，倒下去了。蘇曼多，你停停車，我要下去看看。」

那天離開王城，蘇曼多雖然快馬加鞭，甩開了十車王，和部分想跟隨羅摩的百姓，但是，仍然有許許多多的老百姓，不肯放棄，一路追趕，看得羅摩心疼，不得不叫蘇曼多放慢車速。這些天，忠實的老百姓們默默地跟在馬車後面，其中有些人年紀大，身體衰弱，常跟不上隊伍，仍然勉強踉蹌前行，從今天早上開始，已經陸續有幾個老人家倒下去。眼看又有人生病，羅摩不能再忍受了，他跟著也下車。

「回去吧！你們真的不應該跟著我受苦。是我對不起大家。」羅摩難過地跪在一個老人家面前，乞求著。

「不，不，我休息一下，還走得動。」老人家邊說，邊掙扎著爬起來。羅摩和悉多連忙扶著他，就這樣，他們三個人全下車，陪大家慢慢前進，不停地走。一直走到多摩婆河邊。這時，天色已晚，羅摩要大家在這兒休息過夜。

第二天天未亮，羅摩就起身，輕聲叫醒悉多和羅什曼那，「趁他們還在睡，我們先走吧！」蘇曼多於是輕輕地把馬車開走，留下熟睡的老百姓。

走了一陣子以後，三人下車，羅摩要蘇曼多駕著空車而此繞一圈，他們三人則步行穿過森林。如此一來，空車不會有車跡，百姓們要追也無跡可循。很快的，蘇曼多從另一條路和他們會回，載著三個人邁向森林，開始他們十四年的放逐生活。

（註 1）大地母神布娣薇：由於婦女負有征產和哺育子女的天職，在許多古老農業社會裡，都有大地母神的崇拜，印度自然也不例外。布娣薇是印度庇佑農人不虞匱乏的豐饒之神，以神牛為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