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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1
零與空
「零」看到了貧窮,就跟著抱怨走了。
「空」看到了困苦,卻能走向堅忍。
身無一物是零。
心無一物才是空。
到原野裡,放眼望去,赤裸裸的,什麼也沒有,是零。但是在這一大片曠野,能感覺到大自然的生生不息,氣壯山河之勢,這是空。
零,取皮相。
空,取慧心。
皮相,稍縱即;慧心,靈犀永存。
中國人嚮往「空」的歷程,從「萬物靜觀皆自得」、「獨坐幽簍裡,彈琴復長嘯」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心境裡,參悟出「天人合一」的奧祕。
而西方人,從「一粒沙裡,看出整個世界」、「一朵花裡,窺出整個宇宙」到「老人與海」、「天地一沙鷗」的追尋裡,也探得了不少「空」的訊息。
其實,人一生下來,就是空的;許多人誤以為那是零,所以終其一生,就想「零」填滿。
而「零」又那裡填得滿呢?
人生有如一個漏斗,世間所有之物好比沙拉。沙粒又怎能將漏斗裝滿呢?
識不破這點,永遠在「零」裡打轉,終難成「空」。在由「零」走往「空」的這步裡,可以看出人類成熟的艱辛。
人,生來是空,死去也是空,所以空是其得其所,並不可畏;零才可怕。
零, 是貪妄的追求;而空,卻是沉穩的執著。追求的結果是迷失,執著的結果卻是頓悟。這就造成,許多人在「零」裡沉澱,許多人在「空」裡昇華命運。
將空與零闡釋得最貼切的,莫過於詩人雪萊的那句「冬天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有「冬天去了」的事實,是零。能再覺悟到「春天還會遠嗎?」的憧憬,是空。
零, 是消極的認命;空,是積極的造勢。
在人生的道路上,「零」停下來,是為了要休息。而「空」停下來,是為了要走更遠的路。
「零」看到了貧窮,就跟著抱怨走了。「空」看到了困苦,卻能走向堅忍。
零, 是近視;而空,就是遠視。
人生常常將零與空分不清。近看是零,遠看即是空;此時是零,彼時又成空。零零空空,空空零零,零會成空,空也會變為零。
而人不就是空與零的結合嗎?
有形的肉體是零,無形的靈魂是空。
肉體,由無到有,再由有至無;而人靈,似無似有,而又乍有乍無,叫人難以捉摸。
人生在世,要做到能摒除一切雜念,忘卻所有煩惱,瀟瀟灑灑,快樂無邪的過一生,就非擁有「零身空心」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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