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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孟宏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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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有抑無:劉振祥的「大佛普拉斯」影像紀錄(VON0012)──With or without great Budda

類別: 藝術‧攝影‧展覽>Origin
叢書系列:Origin
作者:劉振祥、黃信堯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11月17日
定價:420 元
售價:332 元(約79折)
開本:18開/平裝/200頁
ISBN:9789571372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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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孟宏 序內文摘錄



  內文摘錄

局外人.360度視角  文/古碧玲

決定是否看一部電影,一張電影海報是挑動觀影神經的第一關。

電影拍攝過程中,劇照師似乎是工作團隊裡最不重要的一角,他獨立作業,若即若離,在手機即相機的這年代,不准電影在未上映前提前曝光,狠一點的導演會禁止任何人帶任何電影攝影機以外的拍攝器,唯有劇照師有特權,可揹著相機自由來去地在拍片現場到處捕捉畫面。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中,唯有劇照師是個局外人。」擔任過幾部電影劇照師的劉振祥,不只一次這樣說過。
 
佛像工廠的一隅,被黑網套住的聚酯纖維牛;荒草蔓生的河堤上披著一塊沾染著看似血跡的胚布;車頭掛著肚財遺照的「靈車」困在荒郊的水窪中;在肚財那窘迫卻自成一格的小宇宙,飛行船內屋頂上貼滿肚財的「作品」-從各種報章雜誌剪下來的女體照片…這些靜物照不言而喻地陳明電影中每個受困、路難行的人物。拍電影劇照,不僅是紀錄一部電影的某些片刻,更是劇照師藉由電影裡的他者:景/物/人/地,再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獨立作品。拍過無數題材的劉振祥,這次出手的「大佛普拉斯」劇照仍漾滿了迷離詭魅的魔幻寓意。

「大佛普拉斯」整部電影為黑白基調,但劉振祥撇棄完全黑白的調子,這批劇照幾乎是全彩,惟彩度偏低,色澤偏淡,低調卻呼之欲出。「如果全黑白,會更顯淒涼,我還是希望保留一個基本的暖暖色調。」傾向以較低飽和度的色彩做為這批照片的主色調,是劉振祥詮釋劇中無望的底層人物仍盼能傳遞出的絲絲溫暖。

嘴裡叼著菸,身著SI SO MI制服的菜脯跨騎在摩托車上轉過身來往後看;肚臍開著三輪摩托車載滿回收的資源向後回望;釋迦騎著孔明車亦步亦趨地搭在肚臍摩托車載著的回收資源上…「大佛普拉斯」用了幾位滿像劇中人物的素人,增添了劉振祥鏡頭下的況味,「這些素人會被找來是因為他,不管他演也好,或真實的他也好,他就是那劇中的一個人物。」

「大佛普拉斯」描寫幾個很衰的底層人物,劉振祥認為,「生活在任何國家都有這樣的人,任何一個社會裡都有這種階層的人。」他的身邊偶爾會接觸到這樣的人,當他看到電影所提供的場景或演出時,一如他平日在各個生活角落裡看到那些人般熟悉,透過他的視角,劉振祥選擇素常在街上或做題目的拍法,自然地拍攝紀錄著他們。

黃昏的魚塭小路,出現一支SI SO MI鼓號隊,吹打的聲音七零八落的…拉開電影序曲的出殯場面,卻那麼令人敬而遠之,治喪在台灣總被認為是一種不祥的事,人們心裡疙瘩那些儀式的不乾淨,無不閃得遠遠的。這場戲的拍攝現場選在一個小村落,一開始就遭當地的居民排斥,村長也出面要求劇組不要靠他們的村子這麼近,以免讓人家誤會這個村子在辦喪事。於是,劇組選了遠離那座村庄的台南七股魚塭區,一個很空曠的地方,一個蒼邈的場景。

當這個場景挪到空曠之處時,「劇中的人物就顯得極其突出,因為都穿著SI SOMI的制服,服裝的統一,與他們所拿的樂器,在一個空曠地方他們就變成是天地之間很重要的主角。」這一場戲對劉振祥來講是場很特別的戲,他拍下幾喀空景-沿海地區的一種松樹防風林劃破了海與天之間的平行線條,這群行走於其間的人物,變得異常奇幻,「他們像在一個空曠的舞台上演出,又是出殯的行列,我個人滿喜歡這一場戲,有一種滿荒涼的感覺。」

轉身面對電影裡羶色腥的鏡頭,此刻,劉振祥把自己化身為八卦週刊的攝影記者,以一種「跟拍很久了,終於逮到了」的偷窺心態,他也躲在一旁,「攝影器材比較進步,要偷拍到這樣的畫面不難,我們在拍的狀態也好像是偷窺,等於進入到劇情裡。」呼應了劇情裡兩個小人物-肚財跟菜脯透過行車記錄器去偷窺他老闆的生活,「我們掌握的視角也是用偷拍方式,去看某些人的生活樣態。」

重要場景之一的葛洛伯佛像工廠於劉振祥有種特別情懷。那做過雕塑的記憶,被這場景又找回來了。讓念雕塑的劉振祥留下一些呼應自己片段回憶的照片。「我可能是劇組中最了解這種佛像製作法的一員。」他曾在這類佛像工廠打過工,翻模、每一個製作步驟,都了然於胸。劉振祥的鏡頭拍下半邊臉被火焚燒過的佛頭、成群半成品的小佛陀們,透露出詭異的氛圍。

像最後一場眾生誦經戲,師傅的袈裟是黃的,桌布是紅的,原來現場的燈光是黃色的,劉振祥刻意把它反轉後呈現出綠綠藍藍的臉色,看來起來有點悚然。「每一個場景我會試著來呈現出具代表性的畫面。同樣在片場裡,每一個人觀看的角度不一樣,對非攝影師來講,有一些東西他們可能看了,卻沒有感,就算他們看了很有感覺,也無法用他們的鏡頭表現出來。一個專業攝影師跟一般人拿起相機拍落差很大。」

器材不同,視角不同,拍劇照的照相機較小台,相對的畫面比較靈活,可以每一個場景都有自己的視角來重新詮釋,有別於電影的畫面,「應該說有些東西是我自己重新佈局的。」閱讀劉振祥的「劇照」,工作照與他所安排的照片饒富興味,「我會把沒有共同場景的角色整個兜在一起,適時地把這一些人物抓來一起拍張照片。」一張四位身著制服的女送行者並肩齊站的照片,以及一張在電影宣傳被用得頻率極高的菜脯、肚財、釋迦三人合影,正是劉振祥看到這劇中三位關鍵主、配角,邀請三人同時入鏡,都是電影裡不曾見到的畫面。

如一視角廣闊且銳利的旁觀者,劉振祥覓遍每場戲裡最適合的位子很精準地去掌握演員之間的互動與關係,全然撇開電影裡的畫面,「如果要完全和電影裡的片段一樣,何不拿電影攝影機的截圖來用還比較精準些。如果一個劇照師,不能從每一場戲裡精鍊出一、兩張照片來呈現這場戲,就有一點點失職了。」

被攝影家張照堂喻為「八眼蜘蛛」,既為局外人,又能縱行片場內外自如地捕捉畫面,劉振祥總是化被動為主動拍下許多戲外的「劇照」;有時在電影拍攝中,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並不急於按下快門,反倒在劇組拍完準備撤場時,另外安排演員置入他已構思好的場景裡,例如讓劇中扮演主角菜脯的莊益增進入大佛的身體裡,微微側過身看著鏡頭,「如果在別的電影,這可能不會是劇照,但我自己在觀察電影拍攝的過程,會有我自己的想法,像菜脯這個唯唯諾諾的角色,發現老闆殺人了,遭老闆言語脅迫,他仍得在這個工廠工作裡,雖然沒有被放進到佛像裡,但我覺得他有一半已經進去了,這是我自己對他的感覺,如果他反抗的話可能進去的人就是他。」

劇照師無法如電影攝影機般用連續鏡頭構築鋪陳劇中人的性格與生活空間,必須透過一張照片述說一個故事,如何突破單一鏡頭單一張照片的限制,劉振祥認為唯有透由一個氛圍,才能表現出劇中角色的身心景況。在電影裡,只見釋迦在海防崗哨裡煮麵、吃飯、睡覺,「這場戲拍完以後,我請扮演釋迦的張少懷爬上崗哨二樓,遠眺前方,代表著他的生活與神遊的空間,用一張照片來呈現這個人物的景況,等於是用我的視角重新去詮釋這場戲,以一張照片描繪出他的生活空間。」

片場所有工作人員的舉動,劉振祥都視為劇照師紀錄的題材,以致於導演黃信堯有張隔著透明塑膠布、披著毛巾謹慎地往內看的照片;幾張劇組人員在海防崗哨的工作照;劇組人員蹲下身來與黑狗「溝通」;監製兼電影攝影鍾孟宏與眾劇組人員將攝影機對準雞籠裡的兩隻雞;中正廟裡兩個赤著上體跨在馬椅上的燈光師,彷若蔣中正的左右護法…每張照片都承載著讓人想一探究竟的故事。

未曾限制自己的範圍,不做一個只拍電影裡畫面的劇照師,劉振祥讓劇照從為一部電影服務的附屬產物,成為一件件完整且獨立的作品,記錄了當代社會的荒誕與頹杞,也掌握了攝影者自身的詮釋權,以身行告訴人們,劇照師絕對不等於「劇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