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

關 於 本 書

‧強力推薦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譯者簡介
‧得獎記錄
‧延伸閱讀
‧讀者書評

線 上 試 閱

書摘 1
書摘 2
書摘 3
書摘 4
推薦序
書評:盲裡尋路
編輯推薦:世界只剩一片白,究竟,瞎的是眼、還是盲目的心?
媒體報導:諾貝爾大師》死神也要談戀愛

作 者 作 品

謊言的年代: 薩拉馬戈雜文集
詩人里卡多逝世那一年
投票記
盲目(世紀新版)
死神放長假

譯 者 作 品

凜冬將至
密室裡的竇加
盲目(世紀新版)
投票記
黑鳥不哭
「大地」三部曲(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賽珍珠唯一正式授權、完整新譯典藏版,大地、兒子們、分家,全三冊)
婚姻生活

大師名作坊

【類別最新出版】
雨落池中,為何還堅持游泳:精讀俄羅斯四大文豪短經典。一堂為閱讀、寫作與人生解惑的大師課
雨落池中,為何還堅持游泳:精讀俄羅斯四大文豪短經典。一堂為閱讀、寫作與人生解惑的大師課(作者親簽版)
宇宙連環圖
瘋狂(二十週年紀念新版)
看不見的城市(繁體中文版二十週年紀念新版)


盲目(AA0075)
Ensaio sobre a Cegueira

類別: 文學‧小說(翻譯)>大師名作坊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喬賽.薩拉馬戈
譯者:彭玲嫻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2年08月26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8頁
ISBN:9571337382

已絕版

 轉 寄 給 朋 友

 發 表 書 評 

 我 要 評 等 

Share/Bookmark

線 上 試 閱

 

書摘 1 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推薦序書評:盲裡尋路編輯推薦:世界只剩一片白,究竟,瞎的是眼、還是盲目的心?媒體報導:諾貝爾大師》死神也要談戀愛



  書摘 4

他聽得到妻子快速翻著電話簿,聽見她吸著鼻子忍住淚水,嘆息,最後說,這個應該可以,希望他願意見我們。她撥了電話,詢問那兒是不是診所,醫師在不在,她能不能和醫師說說話。不,不,醫師不認得我,我有很急的狀況,求求你,我瞭解,那我把情況告訴你,但求求你把我的話轉告醫師,是這樣的,我先生突然瞎了,對,對,突然之間,不,不,他不是醫師的病人,我先生沒戴眼鏡,從沒戴過,對,他視力很好,和我一樣,我的視力也好得不得了,啊,太謝謝你了,我可以等,我可以等,醫師,對,突然之間,他說什麼都變白的,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我才剛到家,他就這樣了,要不要我問問他,啊,我太感激您了,醫師,我們馬上去,馬上就去。盲人站起來。等等,他妻子說,我先處理一下那根手指。她消失了一會兒,回來時帶著一瓶雙氧水、一瓶碘酒、棉花和一盒膏藥。她一面替他包紮,一面問,你把車停在哪兒了。突然間她質問起他,以你的情況不可能自己開車,或者事情發生時你已經回家了。不,是在街上,我在紅燈前停下來,有個人送我回家,車子停在隔壁街上。好吧,我們下樓去,我去找車,你在門口等我,鑰匙放在哪裡。我不知道,他沒還我。誰沒還你。送我回家的那個人,一個男的。他一定放在哪兒了,我找找看。不用找了,他沒進屋來。但鑰匙總該在什麼地方吧。可能他忘了,一不小心帶走了。運氣可真好。用你的鑰匙吧,回來再找。對,走吧,牽我的手。盲人說,如果一輩子都要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拜託,別說傻話,事情已經夠糟了。失明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瞭解這感覺。醫生會有辦法治好的,你等著看好了。我會等。

兩人出門了。妻子在樓下大廳點亮了燈,在他耳畔低吟,你在這兒等我,如果有鄰居經過,就若無其事地同他們說話,說你在等我,沒有人看到你會懷疑你看不見,何況我們也用不著什麼都告訴人家。好,別太久。妻子匆匆離去。沒有鄰居出入。盲人從經驗裡得知,樓梯間的燈光只有在聽得到自動開關的聲響時才是亮的,於是每逢四周靜寂無聲,他便伸手按按鈕。燈光對他來說已化作一種噪音。他不瞭解妻子為什麼這麼久不回來,停車的小街很近,頂多八十或一百公尺遠。如果我們拖太久,醫生就會走了,他想。他無法遏止自己機械性地舉起左手手腕,垂下雙眼看錶。彷彿是突然感覺痛楚似地,他噘起嘴,深深慶幸周遭沒有任何鄰人,因為此時此刻,倘使有人對他說話,他便會潸然淚下。一輛車在街上停下,終於來了,他心想,但旋即發現那引擎聲不是發自他的車。這是柴油引擎的聲音,必定是輛計程車。他一面說,一面再撳了一次電燈按鈕。妻子氣急敗壞地回來。你那個拔刀相助的好心人,雪中送炭的大善人,把我們的車偷走了。不可能,你沒找清楚。我當然找清楚了,我的視力又沒問題。最後幾個字意外脫口而出,她隨即改口。你說車在隔壁街道,但沒在那兒,說不定停在別的街道了。不,不,我很確定是左邊的那條街。那就是不見了。那麼鑰匙呢。他趁你糊塗心煩的時候打劫了我們。而我還因為怕他偷東西而不讓他進屋陪我等你回來,要不他也不會偷車了。走吧,我叫了輛計程車,我發誓如果能讓這混蛋也瞎掉,要我犧牲一年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別這麼大聲。還要讓他所有的財產都被賊劫走。說不定他會回來。喔,你想他明天會來敲門,說他一時不察,把車偷走了,他很抱歉,問你有沒有好一些。

前往診所的路上兩人靜默不語。她努力別去想被偷的車,愛憐地緊握著丈夫的手。他垂著頭,唯恐司機會從後照鏡看到他的雙眼。他無法停止自問這可怕的悲劇何以會發生在他身上。為什麼是我。他聽得見嘈雜的車聲,每逢計程車停頓便襲來的奇異響聲。經常這樣的,仍在睡夢中時,外界的聲響便穿透了包裹我們的無意識帷幕,宛如覆於白色床單之中。宛如覆於白色床單之中。他搖頭嘆息,妻子柔柔撫摸他的頰。那動作意味著,別緊張,我在這兒。他把頭倚在妻的肩頭,不在乎計程車司機會怎麼想。要是你也像我這樣,再也不能開車就好了。他幼稚地想。他沒有察覺自己思慮中的愚昧,慶賀自己在絕望中仍有能力做理性的思考。妻子小心翼翼攙他下車時,他似乎沉著冷靜,但一進入診所,明白自己就將在此得知自己的命運時,他顫抖著低聲問妻子。走出這裡時,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搖搖頭,彷彿已放棄所有的希望。妻子告訴櫃台。我是半小時前打電話來請教我丈夫的情況的那個人。櫃台人員領他們來到一間有其他病人等候的小室。屋裡有個老人,一隻眼覆著眼罩。有個看似鬥雞眼的男孩,由個肯定是他母親的女人陪同。有個戴墨鏡的少女。另有兩個看不出有明顯症狀的人。但沒有一個盲人,盲人是不會來找眼科醫生的。女人領著丈夫來到一張空椅子。所有其他的椅子都有人坐了,於是她站在丈夫身旁。我們要等一會兒,她在他耳畔低聲說。他明白為什麼,他聽得到候診室裡其他人的聲音。他又擔憂起另一件事。他想,醫生檢查他的眼睛愈久,他失明的情況就愈嚴重,也就愈接近無可治癒的地步。他在椅子上扭動,坐立不安,就要向妻子吐露他的憂慮時,門開了,櫃台人員說,兩位這邊請,接著轉向其他病人,醫生吩咐,這位先生的情況比較緊急。鬥雞眼男孩的母親抗議,她有她的權利,她是第一個來的,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其餘病人低聲附和,但沒有人覺得繼續抱怨是明智之舉,因為萬一惹惱了醫師,他們的無禮可能會遭到懲罰,以致得等更久,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了,連那母親自己也明白這點。戴眼罩的老人十分寬宏,讓這可憐人先進去吧,他的情況比我們嚴重多了。盲人沒有聽到,他們已經走進了醫師的診療室。妻子說,醫師,真謝謝你如此好心,我先生他,他說。她停頓了,因為她著實不知一切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她丈夫瞎了而他們的車被偷了。醫師說,請坐。他親自攙扶盲人坐下,而後握著他的手,直接對他說話。好,告訴我出了什麼問題。盲人解釋,他坐在車裡等紅燈,突然之間看不到了,好幾個人奔過來幫忙他,有個從聲音分辨年紀應不輕的婦人說可能是神經的問題,然後因為他無法自己行動,有個人陪他回家。我只看得到一片白,醫師。他沒提車被偷的事。

醫師問他,這樣的事以前發生過嗎,類似的事呢。沒有,醫師,我連眼鏡都不用戴。你說事情是突然發生的。是的,醫師,就像電燈突然熄滅,其實更像電燈突然點亮。過去幾天來你的視力有沒有什麼異狀。沒有,醫師。你的家人有沒有失明的例子,或以前有沒有。我認識和聽過的親戚都沒有。你有沒有糖尿病。沒有,醫師。梅毒。沒有,醫師。動脈或腦細胞高血壓。腦細胞我不知道,但其他的都沒有,我們公司有定期體檢。你今天或昨天頭部有沒有遭到重擊。沒有,醫師。你幾歲。三十八。好,我們來檢查檢查你的眼睛。盲人把眼睛睜得老大,彷彿這樣能幫助醫師檢查似地,但醫師執起他的手,把他安置在一座掃描器後方。任哪個有想像力的人都可能會認為那掃描器是一種新型態的告解室,眼睛取代了話語,神父直接望入罪人的靈魂。下巴放在這裡,他指示他,眼睛睜好,別動。女人靠近丈夫,手擱在他肩上,會治好的,你放心。醫師舉高又放低他的雙目鏡裝置,細細調整球型調節鈕,開始檢查。角膜沒有問題,鞏膜沒有問題,虹膜沒有問題,視網膜沒有問題,水晶體沒有問題,視網膜黃斑沒有問題,視神經沒有問題,其他任何地方也都沒有問題。他推開機器,揉揉眼睛,一語不發地從頭再檢查一次。檢查完畢,他的臉露著困惑的神情。我找不到任何的機能障礙,你的眼睛非常健康。女人欣喜地雙手交握歡呼。我就告訴你,我就告訴你,一定會解決的。盲人不理會她,問醫師,我的下巴可以移開了嗎,醫師。當然可以,對不起。如果我的眼睛真如你說的那麼健康,那我為什麼失明。我一時之間無法判斷,我們要做一些較精細的檢查和分析,腦部X光之類的。你覺得和腦有關嗎。是有可能,但我懷疑不是。但你說我的眼睛沒有任何異狀。對。真奇怪。我要說的是,如果你真的失明了,那此刻我無法解釋為什麼。你懷疑我沒失明。一點也不懷疑,我個人認為你的情況非常不尋常,我行醫多年,從沒碰過這樣的事,而且我敢說,眼科史裡從沒記載過這種事。你覺得有治癒的希望嗎。理論上,因為我找不出任何機能障礙或先天的變異,我的看法是樂觀的。但情況顯然一點都不樂觀。我只是要謹慎一點,只是不想讓你抱有錯誤的希望。我明白。情況就是這樣。有沒有什麼該採取的療法,藥物還是什麼的。我暫時還是別開處方,因為那樣會像在黑暗中摸索。這比喻真恰當,盲人說。醫師裝作沒聽到,從坐著檢查的旋轉凳子上起身,在處方箋上寫下他認為有必要做的檢驗,交給盲人的妻子。這給你,結果出來再帶你先生回來,在這當中如果情況有什麼變化,就打電話給我。我們該付您多少錢,醫師。在櫃台結帳。醫師送他們到門口,喃喃說著鼓勵的話。放心,等著看好了,別喪氣。盲人夫婦一走,他便走進診療室隔壁的小浴室,盯著鏡子良久良久。會是什麼問題呢,他喃喃自語。然後他回到診療室,向櫃台人員喊,叫下一位進來吧。

那一晚,盲人夢見自己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