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一章 羽衣與命案
「大小姐，老爺子找喲。」
片山好不容易才把沈重的眼皮睜開。迷迷糊糊中看到同事岡田的臉。
「——你說什麼？」
片山回問了一聲。
「我說老爺子找啦。」
「喔……」
片山磨磨蹭蹭從位子上站起來。——「大小姐」只是綽號，片山其實是個充滿青春氣息，百分之百的男人。只不過說充滿了睡意或許要比青春氣息還來得恰當也不一定……
高個子，纖細的身材配上一張娃娃臉。好像不知如何處理那雙長腿似的走路方式顯得有些滑稽，總讓人聯想到長頸鹿。肩膀微微下削，加上圓圓的眼睛和鼻子所構成的溫和相貌，給人一種溫柔女性的印象。然而，之所以被稱為「大小姐」的原因，還不止如此……。
「您找我啊。」
片山刑警站在搜查一課課長三田村繁警視的面前。
「嗯，你坐吧。」
這位感覺像是好好先生，沒有什麼特徵的中年男人，在警視廳裡也是個出名的幹練人物，圈內人大概都知道吧。平常是個溫和的上司，可是一旦發起脾氣，那「雷聲」卻是大家公認，在這棟建築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到。
片山在一把有些搖晃的椅子坐下，先觀察一下老爺子的臉色。——嗯，似乎還算不錯。大概算是「多雲，不須攜帶雨具」的情況吧。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正在看一份相當厚的文件的三田村抬起頭這麼說。
「哦……」
「三天前晚上那件大學女生命案……」
糟了個糕。片山吞了口口水。大學女生命案？不就是那全身遭利刃劃得亂七八糟的……
「我看要找出凶手還得花上相當時間。」
三田村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已經掌握變態者的名單，但是人數畢竟太多了。」
聽說赴現場採證的同事都臉色發青。房間裡一片血海，大學女生的手臂和腦袋從床鋪倒垂到地板，因恐懼而睜大的眼睛就像還活著一樣，令人望而生懼，肚破腸流……
「所以，要交給你的任務是——喂，怎麼啦，還好嗎？」
「還……還好……」
片山臉色鐵青，冷汗直流。振作一點！太不像話了！
「不要緊。……真是不好意思。」
三田村一臉莫可奈何，說道：
「實在拿你沒辦法。我幹警察這麼久，還沒聽說過有哪個刑警像你這樣，每次看到血都會頭暈昏厥。」
「說起來實在很丟臉。」
「別擔心，並不是要你直接負責偵辦這件命案，也不必去看屍體。」
「這樣啊。」
片山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死者栗原由美子是羽衣女子大學三年級的學生。」
「羽衣？是仙女的羽衣嗎？」
「字是相同，不過跟仙女沒有關係。因為這所大學的創辦人名叫羽衣幸吉。」
「原來如此。」
「對了，你大概也已經察覺，死者好像是借用朋友的公寓，私下進行賣春。這似乎已經成為時下一種輕鬆的兼差了……由於校方的強烈要求，新聞媒體並沒有披露這一點。」
片山也想到，曾在報上看過可以嗅出那種氣味的報導。
「事情是這樣的，羽衣女子大學的文學院院長森崎，是我大學的同學。他請我務必調查有關被害女學生賣春的事情。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親自幫這個忙，但是這邊的工作堆積如山，實在是分身乏術。所以希望你代我跑一趟，去把事情問個清楚。」
「我知道了。」
片山已經完全恢復平靜。「只要把事情問清楚回來報告就可以了，是吧？」
「仔細問清楚，再回來報告。告訴森崎，說我們會盡量配合他的意思去做。」
「是。」
「這樣的話就不會有血腥味，應該很適合你吧。」
雖然覺得有點受到譏笑，但片山總是會單純解讀他人的話。
「還有其他事嗎？」
「就這個了。森崎應該正在等你，快點過去。」
「遵命！」
「是羽衣女子大學喔。」
「知道。」
剛站起來，片山又突然想到。
「請問，女子大學……是不是全都是女學生啊？」
「我還沒聽說過女子大學會招收男生的。」
片山的臉又綠了。跟交通號誌一樣經常變換顏色。
「長官……對不起，這件工作是不是可以找其他人……」
「為什麼？」
「這個嘛……我實在不善於面對異性……只要接近有許多女性聚集的地方，就會頭痛、暈眩，漸漸還會噁心想吐。有時候甚至還會出現蕁麻疹……」
看到三田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片山趕緊閉嘴。「雷雲出現」啦。
「是哦。那麼，要不要看看被害大學女生的現場照片呀？」
「不，不要！我沒問題了！」
「哦，決定去羽衣女子大學了？」
「去，去，我這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