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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案的午後前奏曲
人的腳步聲還真有趣。——晴美邊查閱報名表填寫學生證邊想。走路時發出倉皇的喀、喀、喀腳步聲的是英語會話的講師泉田。分明很性急,但一到上課時間,總是找不到學生名簿、課本、或是講義什麼的,總得在抽屜裡翻個老半天,並因此晚個五分鐘才走進教室。
嘶、啪咚、嘶、啪咚。這拖著地的拖鞋腳步聲是和晴美一樣是事務員的曾根。他是個年紀才二十五、六,應該沒比晴美大多少,看起來卻十分老成的單身青年,她從沒看過他趕路或奔跑時的模樣。
吭、吭、吭,比先前提到的泉田的還高一個音階的,是晴美的上司竹森幸子踩著高跟鞋的腳步聲。同樣是急促的腳步聲,泉田老師的是慌慌張張,竹森幸子的則是輕快敏捷,兩者之間的天壤之別著實讓人感到有趣。
這位竹森幸子的腳步聲,就停在晴美坐著的服務台前。
「片山小姐。」
「是。」
晴美抬起頭來回道。只見年紀三十來歲,渾身散發著熟女魅力的竹森幸子,身穿一套素淨的乳白色套裝站在她眼前。
「所長有什麼吩咐?」
「有人重複報名插花班。」
「對不起!我實在太粗心了——」
但她打斷了晴美道的歉說道:
「不是妳的錯。是因為前任的人太隨便了……。目黑的真鍋小姐重複匯了兩次款,好像很快就和我們連絡了,但卻怒斥我們沒給她任何答覆。所以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妳查一下並替她辦理退款?」
「好。」
晴美邊做著筆記邊問:「匯現金比較好吧?比較快。」
「是呀。——馬上就要午休了,下午再辦就好啦。」
「好。」
這時原本已經掉頭離去的幸子突然停下腳步,再度朝服務台走了回來問道:「怎樣?這工作辛不辛苦?」
「不會不會。我以前可是在百貨公司上班的呢。現在能坐著工作,已經覺得很輕鬆了,而且還閒得直教人發慌呢。」
「那就好。是很高興看到妳這麼努力工作,但可別累壞自己而辭職唷。」幸子笑著說道。
「所長快別擔心。只要您不嫌棄我,我就很高興了呢。」
「被人叫『所長』聽起來還真有點刺耳呢,總覺得像個兇巴巴的老太婆似的。」她笑著回道:
「噢,不過再過沒幾年,我也真會變成個老太婆就是了。」
「沒這種事……。您還是單身,才比較讓人難以置信呢。」
「因為太忙了嘛。也沒碰到什麼對象。——好吧,那就拜託妳囉。」
「好。」
眺望著竹森幸子在櫃台另一頭的背影,晴美笑著搖了搖頭。她那身清秀大方的打扮,連同性看了都要著迷。但她卻仍過著單身的獨居生活;怎麼可能沒有對象?晴美心想。——並不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而是她渾身散發的氣質,帶著一種讓人無法相信她沒有和哪個男人有穩定關係的嫵媚。
二十二歲的晴美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其實是因為她曾與一個年紀比她大許多的男人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的緣故。那段悲傷的過去,就要化為過去的一頁記憶了……。
在回憶中沈溺了片刻,晴美這才回過神來,再度將注意力轉回工作上。
「新都心教養中心」——這裡就是晴美的新公司。
這家教養中心位於新宿西口的摩天大樓區內一棟五十層樓高的S大樓的四十八樓。雖然不似某家大報社所辦的「A文化中心」般開有八百種課程,但從「新娘修業」類的廚藝、插花、茶道等課程,到英語會話、吉他、繪畫、文學等教養類的講座,也有約三十種課程。規模雖然袖珍,但評價也還不錯,大致上每堂課都是座無虛席。
至於這裡的講師,像泉田這種全職的其實沒幾位,多半是兼職的。有時也會滑頭地請些在附近的「A文化中心」任教的講師下班後彎過來兼差。由於他們來到這裡也只要講一樣的內容就可以,因此這些講師大都很願意接受這種邀請。——尤其再加上這家教養中心麻雀雖小,酬勞卻不低。
這裡之所以能經營得如此優雅,乃是因為背後有某知名百貨公司出資之故。這裡要徵人的消息,也是晴美從百貨公司裡的要好同事那兒聽來的。因為這裡的理事長就是那家百貨公司的副社長。當然這不過是掛個名目,實際上的經營全都委託給頭銜為所長的竹森幸子負責。她也不負上頭的期望,把這裡經營得有聲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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