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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膳(AJ0008)
Aphrodite
類別：
新人間深度特區
叢書系列：新人間深度特區
作者：伊莎貝拉．阿言德
Isabel Allende
譯者：張定綺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5月17日
定價：700
元
售價：553 元(約79折)
開本：16開／平裝／320頁
ISBN：9571329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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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群懺悔錄 2
▼ 2
製作群懺悔錄
潘琪塔．尤娜
我根據個人經驗和各國文化累積許多個世紀的經驗，認為改善激情生活或整體生活，所需備辦的物事，一點一滴湊攏成一張清單。食物理所當然高居首位。「食物」這字眼一顯現，我就想到潘琪塔，她是我認識最棒的廚師傅，而羅勃的妙筆下，小仙女和半人馬又添了一個伙伴：一個擁有調製美食與愛情靈藥的全套魔法道具的女巫。為了避免誤會起見，我要先說明，潘琪塔就是我母親。如果我要為這種事投注時間與精力，那我寧可跟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合作。以我跟這位了不起的女人多年來的親密友誼，我從來沒見過她拿上桌的菜重複過；她總會換點花樣，並以獨特的巧思點綴她的傑作，在她手下，普通的高麗菜會變成一件藝術創作，就像只拿兩枝菊花和一根扭曲的樹枝排比，就能夠千變萬化的日本池坊流花道一樣。那是美感征服貧乏的勝利。
我母親有種優雅、冶艷、嘲諷的神態，剛認識的人可能誤會她是輕浮而漫不經心。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她的頭腦清楚，無人能及。她對一件事感興趣，就會像天文學家般潛心鑽研，但她做這種事總是不動聲色，所以每當她突如其來地有一天，以某個全家人都不知道她關心的題目的專家的姿態出現，我們總是大吃一驚。例如義大利文藝復興、印象派繪畫、二十世紀文學都是如此。烹飪是她的特長。不論做工多麼繁複的菜肴，她只要嘗一口，立刻就能分辨出其中有哪些成分，用了多少份量，煮了多久，她如何能做得更好。她聞名遐邇的杏仁蛋糕（torta de almendras）就是最好的例子，這道甜點原本是別人家的祖傳秘方，打從智利殖民時期就被當作聖人遺骨般保存至今。什麼都逃不過她的鼻子、她的味蕾、還有她廚藝大師的直覺，無論是煨在畢爾堡（Bilbao）鄉村爐火上那鍋比斯開灣式鱈魚（bacalao a la vizca a）裡的秘密，或大馬士革葬禮上小巧珠母貝碟子裡的麝香糖，或最乏挑戰性的所謂保持原味、不加修飾的新潮菜—特別是所謂加州菜—她聞一聞就露出滿臉的不以為然。陪我母親上館子是種丟臉的經驗。打從進門開始，她先掃瞄其他桌位，觀察人家吃些什麼，有時湊得太近，讓其他食客大感緊張。她鉅細靡遺地詳讀菜單，用種種惡毒的問題折磨侍者，逼著他跑到廚房去，然後捧著抄在紙上的答案回來。然後她會慫恿我們每人點不一樣的食物，上菜時，她掏出永遠帶在皮包裡的拍力得相機拍下照片。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她從每個盤子裡拈一點嘗嘗，憑這一嘗就知道下次如何在家自行加以發揮。她一生的工夫就花在精通廚藝上，我可以作證。
我母親的人生是一場童話故事裡的羅曼史。她半個多世紀前愛上我的繼父，無人能及的拉蒙叔叔，當時沒有人願意出一毛錢賭那場曲折多舛的關係會持久。兩人都另跟別人結了婚，加起來一共有七名子女，處於想像所能及信仰天主教最虔誠、也最保守的環境，更要命的是絕無可能離婚。今天的智利，雖然公元兩千年近在眼前，雙雙對對的夫妻仍永遠被一個合法的枷鎖緊緊捆綁。儘管如此，我母親和拉蒙叔叔仍然找到共度人生的方法，並且將他們的秘密戀情造就成一則浪漫傳奇。他們的七名子女、妒忌的讕言、以及公務員有限的薪津，都無法摧毀或動搖。我們相信，情慾與美食的良好平衡就是使這份感情牢不可破的支柱，但我們家裡從來不提這事；我們寧可說阿公阿媽是基於深厚的精神親和力而結合。言歸正傳，我打電話到智利給母親，邀請她參與這項計畫，不出我所料，她馬上就上鉤。似乎我說出「春膳」這字眼時，南美洲大陸那兒出現一陣有意義的沉默，但母親愛女心切，不忍拒絕我小小的奇想。
「我禱告會裡那批朋友聽到這事會怎麼講呀！」她嘆口氣說。
「她們不會知道的，媽。等我們把書寫完，她們都進墳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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