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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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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藍腹鷴(CE0055)──台灣野鳥圖譜

類別: 歷史‧傳記>生活台灣
叢書系列:生活台灣
作者:賴吉仁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8年08月05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16頁
ISBN:9571326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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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恆鑣序吳尊賢序自序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書摘 1

不走正路的人

1992年春的一個陰雨天下午,與大學時鄰系的好友從台東經南橫轉上中橫霧社支線,車行中,友人已因一路舟車疲頓而小憩於駕駛鄰座。

春雨綿綿,空氣中亦鋪上一層薄霧,朦朧中隱約瞥見路旁傾靠著一扇破舊頹圯的鐵門,深藍色的油漆已因山中終年的霧氣鏽蝕剝落;車外的雨和微寒的空氣,讓亦已疲累的我有些懶得下車,但那扇神秘的門,卻讓我的腳不由得下煞車。友人睜開迷矇的睡眼,但仍無法抗拒瞌睡蟲的誘惑,婉拒了我的邀約;於是獨自換上黑色長筒雨靴,戴上黑色鴨舌帽,懷著些許探險的心情步上這條不起眼的小路……

腳下的泥濘、眼鏡上的雨水與霧氣,使得行動有些不便,但沿路茂密高聳的樟科、殼斗科喬木在霧氣中展現優美的姿態,而灌木叢中結實累累的水麻,開放綴滿飾點粉紅色小花的台灣油點草,亦不時讓我停下腳步。只聽見茶腹鴨輕細卻略顯急促的鳴聲,卻因為霧氣而看不見牠的身影,但不難想像牠在巨大的樹幹上,上上下下快速走動覓食的嬌小身影,頭下腳上的招牌姿勢,常令人莞爾。

回想兩、三年前的我若置身於此境此景,不僅叫不出身旁任何草木蟲鳥的名字,恐怕還會因為自己的無知、陌生、害怕而回頭。

記得在十五歲那年,也就是高中聯考那年暑假,因考試成績不甚理想而悶在家中,父母怕我悶壞而在家附近找了間畫室送我去學畫散心,自此我與繪畫開始結緣。

高一,對自己未來仍渾噩不知思考時,便按照一般男生的選擇想考理組工程方面學系,但到了高二分組時,因自己數理學科較弱而不得不放棄原本的打算而考慮棄理從文;但天生也沒什麼文學天賦,對法商又全無興趣的我,該選考什麼系呢?想想習畫已一年有餘,還滿有意思的,不如乾脆以美術系為第一志願!

兩年後的大學聯考,因術科成績未達標準而未能如願上美術系,所幸學科考上輔仁大學法文系,當時對考試已厭惡至極的我,抵死不願為了上美術系而重考,心裡自我安慰:「不如先學法文,未來再去『藝術之都』巴黎學畫!」

如意算盤既已打定,便專心修習法文,好為將來法國夢打基礎;大學四年中,一邊學法文一邊仍繼續畫圖;可能由於大學畢業後不再有個「聯考」來作為暫時的「人生目標」,又在外語學院眾多外籍老師與自由學風的環境下,原本渾噩的心開始逐漸開竅,於是開始思索自己生命的本質,也開始質疑「法國夢」的意義,而在大三時決定放棄出國打算……

就在同一時期,也開始思考自己所畫的東西,由於沒上美術系,所學僅限於用素描、水彩等簡單媒材畫靜物;畫了一段時間後,開始懷疑畫靜物的意義,自此陷入創作的苦思與苦悶;在尋找藝術本質與創作主題的過程中,曾描繪過傳統廟宇建築中的雕刻,但也因為自己自幼沒有相關宗教信仰難以深入而作罷。

大學畢業後兩年,仍在創作的苦悶中掙扎時,為過去習畫老師工作而接觸到自然生態的主題;自此,過去的疑問與掙扎似乎都從大自然中得到回應而豁然開朗:從自然界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對象題材及靈感,無限豐富的發展與創作空間,到繪畫生態主題對台灣本土甚或地球而言都深具意義,這些原因都足以讓我下定決心以此為志業,並至今仍樂此不疲!

每當聽到同樣從事藝術創作的朋友談及創作過程中所面對的辛勞、苦悶、掙扎、茫然,甚或因此而欲放棄創作之路,或是許多朋友每天朝九晚五辛苦工作掙錢,卻時常在生活中感到空虛、茫然時,我很慶幸並感謝自己所走的路是如此的豐富、多彩、健康、自然、踏實而又充滿意義,雖然走這一途在經濟上不如一般人來得充裕、穩定,但相信是值得的!

回到車上搖醒依然沉睡的友人,盛邀其共探此路,略顯恢復體力的友人欣然接受。一路上,驕傲地向友人介紹我無意間發現的「新桃花源」,興緻正高時,忽然發現遠方霧裡浮現幾條自然界中少有的直線,帶著些許緊張但興奮的心情靠近,竟然是輛吉普車,車窗搖下,探出了幾張和藹的面容,向我們打著招呼,寒暄問暖下才知對方是中研院的研究人員,來此地做植物調查。

很高興能在此遇到同路人!不知為什麼,在山野間遇到陌生人時,總覺得較親切,有一種好似「他鄉遇故知」的感覺,不像在喧鬧但冰冷的城市中那般疏離,莫非大自然中本已存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拉近人與大地萬物的距離?

習慣「不走正路」的我,其實很想邀請大家,偶爾不妨走偏一下,繞個路,或許都能在自己的生命中尋得「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