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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
初吻
越遙遠的過去越清晰。
閉上眼睛,連第一次見面的深夜,你在路邊販賣機買的麥茶甜味都彷若在舌尖流動。我其實只喝了一口,那包裝盒在冷藏庫裡住到現在,刻意遺忘。
就像第一個吻,是晨曦光線從落地窗落下刺到裸膚上,讓牙齒發顫的冷、馬口鐵的咬唇、鳳梨刺的吸疼。
你起身到浴室,我只聽見嘩啦啦水聲,熄了你醞釀一夜的燥熱,而我躺在冬季寒冷空氣裡漸漸冰涼。
錐心哪。
我急急睜眼,不能想!再想就矯情了。看見自己做作的姿態,會有種欲嘔的衝動爬出喉頭。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
是童年姊姊約會時,她男友巴結地到中山北路晴光市場,買來美國進口彩色玻璃紙巧克力,小手裡只捧得三顆,明黃、艷紫、寶藍,剝開來用食指與拇指小心翼翼夾著,整個下午,舔一點甜一下。
糖吃完了,剩下彩色玻璃紙沾水貼在窗上眼睛往外望,全世界都籠罩在軟軟痛痛的調子裡,看一眼酸一回。
本來就不是窮人家野孩子世界裡的東西,還是巷口甘仔店五毛錢裹粗蔗糖硬果球實際些,含得滿口甜漬漬口水也不心疼。
不過是懷念罷了。
現在若有誰再送給我更多更昂貴的巧克力,也許是一整盒美國的See’s裹米白絲緞帶,片片薄薄濃苦苦的原味溫醇;或者是從布魯塞爾坐飛機來的Leonidas Pralines,榛子、曼儂咖啡、香檳酒單顆單顆賣,一百多種的味道嘗都嘗不完;還有淺綠色小珠片與花朵裝飾的Godiva尊貴錦盒,食完還留下回憶……卻再也沒有什麼會比穿著荷葉邊圍兜兜時的好吃了。
那吻,也許從回憶解凍之後就會變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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