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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書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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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書摘 4
書評推薦:天下第一戲迷
我和《伶人往事》──新版序(2007/1)
章詒和的眼淚/陳文芬 (中國時報 人間副刊.2007/01/31)
書評推薦:他們的往事,我們時代的悲憤!/傅月庵

作 者 作 品

往事並不如煙
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
這樣事和誰細講
總是淒涼調
劉氏女‧楊氏女
鄒氏女
劉氏女
楊氏女
往事並不如煙(修訂版)
伶人往事──寫給不看戲的人看(增訂版)

People

【類別最新出版】
消失的愛:逆轉我們的時代(裸背線裝-限量藏書章)
消失的愛:逆轉我們的時代
人來人往
樹的夢想:徜徉自然之間,聽一花一木、一草一石說說話
家在世界的屋宇下:諾貝爾獎經濟學大師阿馬蒂亞.沈恩回憶錄


伶人往事(PE0324)──寫給不看戲的人看

類別: 歷史‧傳記>People
叢書系列:People
作者:章詒和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6年07月17日
定價:360 元
售價:28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2頁
ISBN:9571345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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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評推薦:天下第一戲迷我和《伶人往事》──新版序(2007/1)章詒和的眼淚/陳文芬 (中國時報 人間副刊.2007/01/31) 書評推薦:他們的往事,我們時代的悲憤!/傅月庵



  書摘 1

可萌綠,亦可枯黃

小時候,父親(章伯鈞)曾對我說:「好的東西都令人不安。如讀黑格爾,看歌德,聽貝多芬。」

我勉強讀了幾頁的黑格爾與歌德,沒覺得不安,連稍稍不安也沒有。但我看臺上的言慧珠,卻能叫我稍稍不安。後來,我聽了她許許多多的故事,心裏真的不安起來。關於她,對我講得最多的朋友是許思言(上海劇作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我們參加一個全國性的戲曲劇目工作會議,下榻在北京西苑賓館。他是會議代表,我是大會工作人員。午飯後,是我倆聊天的時間。我總提前到,等上幾分鐘,他就端著一大杯濃茶來了。

我喜歡言慧珠,許思言就給我講,我隨著他的講述大笑,隨著他的講述落淚。2003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學又讀到許寅(上海《解放日報》記者)發表于香港《大成》雜誌的文章,裏面詳細記述了言慧珠在「文革」中情況。如今這兩位講述者不是去世了,就是癱瘓在床。在很大程度上,我在是重復他們的講述。眼看著往事即將成為眾人知之不詳的遺事,內心深處當有一種怎樣的創痛與蒼涼?我不過是在記憶的殘骸中拾骨,借了文字悼亡傷逝罷了。

【一家人,五個劇種】

1919年的深秋季節在北京宣武門外校場小六條的一座四合院裏,降生了一個女嬰。四合院的男主人原名錫,就是後來更換了名字、京劇「四大須生」之一的言菊朋。他的妻子高逸安為專演老婦人的早期電影明星。這個女嬰就是後來比父母還要走紅的言二小姐--言慧珠。言家生活不怎麼富裕,但清王族之氣韻猶存。皮黃、丹青、詩詞、音韻,樣樣拾得起。審美化的人生態度,潤澤著這一家老小的心魄。

言菊朋一生得意的日子短,失意的日子長,所以心情舒暢的時候很少。但到了中年時候,他至少還有兩點希望,藉以安慰和支撐自己。第一,自己辛苦了半輩子,終於自成一家,人稱「言派」。雖眼前不紅,但深信有朝一日會得到社會承認。第二,本人儘管不走運,卻有如許兒女,總有一個能夠走上他所願意看到的道路,為言家爭氣。--這話,算是說准了。進入二十世紀中期,言家幾個子女(長子言少朋、兒媳張少樓、二女言慧珠、次子言小朋、兒媳王曉棠、幼女言慧蘭、女婿陳永玲)分別從事著京劇、昆曲、電影、話劇、評劇。所以,言慧珠在1959年紀念父親逝世十七周年的時候,說:「莫怪人家要開玩笑,光算我們一家,就有五個劇種,看到百花齊放了。」而最美麗的花,就是言慧珠本人:身高一米六五,削肩長頸,柳葉眉,高鼻梁,小方口,一雙俏目,顧盼神飛。是個誰瞧上一眼,就能記住一輩子的女人。

言菊朋在清末民初當過公務員,後因花費在聽戲,學戲,唱戲的時間太多,耽誤公務,索性辭職不幹,專以國劇為務,決心「下海」。應該說父親的「下海」,對女兒的影響是很深的。言慧珠後來曾這樣描述:「到了晚上,燈下,我們兄妹二人在溫功課。父親就在天井裏吊嗓練功。逢到風雨晦暝的日子,他就站在簷下,我只要聽見父親高唱'一輪明月照窗下,陳宮心中亂如麻……'就禁不住為那淒涼蒼勁的歌聲所吸引而神往。」

【捧角兒】

幼年,言慧珠讀的是書,愛的是戲。剛剛六歲,就學著青衣旦角,哼起戲來。

程硯秋於1933年在北京創辦了「中華戲曲學校」,該校學生在吉祥戲院演出,讀中學的言慧珠幾乎天天都邀三四個同學去看戲。她不光看,還要高聲吆喝,起勁鼓掌,居然成了一群「捧角兒」的。一時間,娛樂小報上「言二小姐如癡如狂」、「小姐狂捧男角」等花邊新聞,連篇累牘地刊了出來,鬧得滿世界都知道言菊朋有個二小姐。二八佳人,如花似玉,大膽潑辣,頗有男子氣概。人家把這些報導跟她說了,她倒滿不在乎,一笑置之。血肉充盈、恣情任性的個性已然顯露。

高中沒畢業就退了學,十六歲的她終於著魔般地正式學戲了。原本堅決不讓女兒涉足梨園的言菊朋除了歎息,已毫無辦法。

【是塊戲料】

她先學程(硯秋)派,後在父親建議下改學梅(蘭芳)派。最初是當了一年多「留學生」,即跟著留聲機學。但名士風度的父親始終沒向梅老闆引見。言慧珠提出:是不是可以向長期給梅蘭芳操琴的琴師徐蘭沅學?言菊朋覺得可行。別看言慧珠小小年紀,卻已懂得暗通關節:決定拜師,先從師母開始。主意已定,第二天清早,她買了點東西徑直往徐家而去。進門就親親熱熱叫「師娘」,再恭恭敬敬上禮品,那模樣和聲音著實討人喜歡。

徐師母笑道:「這老頭子還睡著,沒起來呢!慧珠姑娘,先屋裏坐吧。」說罷,便忙著收拾屋子,洗菜做飯。言慧珠立馬卷袖子,跟在後頭幫著幹活。師母不讓幹,心想:眼前這個女孩兒是言家掌上明珠,從來不上鍋臺。但看她幹得那麼歡實、認真,心裏自是喜歡。

三五日過去了,徐蘭沅一點動靜都沒有,每天好像不是忙著應酬,就是去電臺講梅蘭芳,雜七雜八的事情沒完沒了,回家總是很晚。第二天,又要睡到中午。接連一個星期,言慧珠無緣與徐蘭沅見上一面,可與師娘處得像一對母女。師娘過意不去了,對丈夫說:「你總不能老躲著吧,我看你還是給她說說吧。」

徐蘭沅之所以不教,是怕言二小姐吃不了唱戲的苦。他想了想,決定教兩句,難難她;難倒了,便也就死了這份兒心。隨即對她說:「我今兒教你兩句《鳳還巢》裏的慢板。你明兒來,要唱給我聽,看你行不行。」

就這兩句唱,言慧珠學得全神貫注,走路哼,吃飯哼,睡覺也哼。言菊朋納悶:「這孩子怎麼傻了?」

第二天,她唱給師父聽。不但字正腔圓,而且神韻不差。徐蘭沅拍手叫好:言慧珠學戲有靈氣,是塊戲料。什麼叫戲料?那是一種或天生或訓練得極其精致的舞臺感知力與審美能力。她學戲的速度驚人,不出一年,就把徐蘭沅肚子裏的本事全給榨出來了,得到梅蘭芳在化裝、音樂、颱風、扮相方面的真髓。有一天,徐蘭沅對她說:「你學得這麼好,真要變成小梅蘭芳、女梅蘭芳啦!」

言慧珠答道:「先生不也是個不上場的梅蘭芳嗎?」

中國古典戲劇有很多這樣的現象:一個平常劇本能形成一家之「獨創」,而這個「獨」,非劇本之「獨」,乃表演之「獨」。而表演的全部才情,皆寓於綜合性技藝之中。故要當一名戲曲演員,必備唱、念、做、打等綜合性技藝。只會唱,是根本不行的,也不會被觀眾認可。不像如今能有那麼多隻會清唱不善表演、只唱折戲,不會本戲的「新秀」與「名家」。言慧珠經徐蘭沅和父親的介紹,跟朱桂芳學梅蘭芳的舞蹈身段和把子功(即京劇訓練武打的基本功的總稱),又跟著「九陣風」(閻嵐秋)學武旦和刀馬旦。從1937到1938年的兩年時間裏,不分天晴下雨、烈日嚴冬,她始終跟著徐、朱、閻三位京劇名家學戲,功夫不負有心人,耕耘自有好收成。言慧珠就此打下了紮實的功底,甚至超過了科班。

1939年,二十歲的她隨父到上海演出,因加演《扈家莊》,一炮而紅。言慧珠高大又苗條,豔麗又純潔,眉宇間蕩漾著一股英氣。難怪人家說,她不像南方的閨閣千金或小家碧玉,是個絕代的北國胭脂,燕趙佳人。一旦登臺,京津滬那些個捧角兒的,就趨之若騖。儘管是敵偽時期,照樣被捧上了三十三層天。

言慧珠的一隻腳踏上舞臺的同時,另一隻腳跨入了銀幕。她一直是個出色的戲劇、電影兩棲演員。1940年,上海新華影業公司拍攝的《三娘教子》影片,是言菊朋、言慧珠、言少朋一家人的合演,後來還拍攝了《逃婚》、《紅樓二尤》等多部影片。從她的好奇、好動、好強、好勝的個性與靈動飛揚的藝術天分來看,這又是理所當然的。電影明星不像戲曲藝人那麼保守,言慧珠從中比別人更早、也更多地接觸到西方事物,生活也漸漸浪漫起來。應該說,電影給她的舞臺表演帶來了光彩,同時也給她的情感生活製造了許多麻煩和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