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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的召喚
第一章 繪畫的召喚
「我的一生並沒什麼值得著述的大事，我可以非常簡要地向您敘述。我在1869年最後一天出生於法國北方的卡托-康布雷斯(Cateau-Cambresis)。雙親是殷實的商人，希望我從事法律工作，所以從18到22歲，我曾認真試著在聖昆丁(Saint-Quentin)當個訴訟代理書記。」
馬諦斯(Henri Emile Benoit Matisse)致哈里斯(Frank Harris)的信，1921年
「然而城裡有所紡織設計學校，是拉杜爾的昆丁(Maurice Quentin de La Tour)所創辦的。我實在太受繪畫草圖吸引，於是每天早上，即便在寒冬，我都是七、八點就起床去上課。久而久之，父母親只好認同我放棄法律，去巴黎研習繪畫。」
馬諦斯從不深入評論自己的生活。如果他透過寫作及講述而吐露許多，比其他20世紀畫家都更經常表達自己的意見，目的並非要與我們聊他的喜好、個性或內心祕密，而是為了談論藝術作品及他的創作方法。
鬱鬱寡歡的那幾年
馬諦斯於晚上八點出生在卡托-康布雷斯的外祖父母家中，那天是1869年12月31日，「恐怖年頭」的前夕。父親艾彌爾‧希波利特‧亨利‧馬諦斯(Emile Hippolyte Henri Matisse)和母親安娜‧艾羅絲‧傑哈(Anna Eloise Gerard)，是波安-昂-維芒鐸(Bohain-en-Vermandois)地區的穀物及顏料商。馬諦斯就是在這鄰近卡托的小地方度過童年。
「身為穀物商之子，應該接掌父親的事業。」(寫給家鄉，1952年)，馬諦斯沒有違抗雙親的期許，直到有次盲腸炎發作，改變了他的人生為止。此後，父親對他頗不諒解，但他也不想多做解釋。
馬諦斯對自己在聖昆丁中學的學習生涯，未曾披露任何回憶。倘若他在1882到87年間的高中時期，表現出「對圖畫課有點才能」(寫給家鄉，1952年)，那是因為「當時對繪畫尚無概念」(致庫提翁﹝Pierre Courthion﹞，1941年)。不過他那時和同學艾彌爾‧尚(Emile Jean；後來在美術學校重逢)獲得繪畫比賽第一名，這個獎頗具紀念價值，所以他才會在1952年時提起。
帶著法律背景及在巴黎求學獲得的「小小文憑」，馬諦斯於1889年進入德希爾(Derieu)律師位於聖昆丁庫維(Couvert)市場廣場的事務所。在那裡，他將度過「鬱鬱寡歡的幾年」，而這段苦悶歲月，終因他「虛弱的健康狀況」──慢性盲腸炎發作而中斷。
EssitaM. H.
動過盲腸手術之後，他在波安一位叔父家度過漫長的康復期，也就是在這段期間，他發現繪畫的奧妙。神奇之鑰已經啟動。當時馬諦斯21歲，人生卻才剛開始。
當時有位鄰居是紡織工廠的經理，閒暇喜歡複製繪畫課本裡的風景畫。馬諦斯聽從他的建議，用母親買給他的顏料，也開始複製描繪起來。他像抄寫公證文件般鉅細靡遺地畫了〈水車磨坊〉和〈村莊入口〉。1890年6月，他完成第一幅〈靜物：書〉，日後他稱之為「我的第一幅畫」。這幅作品複製得十分精妙，他簽名時還將名字顛倒寫成EssitaM. H.。
回到德希爾律師那裡，馬諦斯在「意見本」的直紋紙上，抄寫拉封丹(La Fontaine)的《寓言詩》
(Fables)，並加飾上花朵及臉孔，一如以後他在自己書中所畫的那樣。
每天早晨，馬諦斯去昆丁-拉杜爾基金會上繪畫課。中午時，他「在兩點回去研究案件以前，大約作畫一小時」。最後在「一整天的研究之後(傍晚六點)」，他火速回到房間，「為了在那裡畫到半夜」。他經常參觀勒古耶(Lecuyer)博物館，館中藏有拉突爾(Georges de La Tour)聞名的粉彩畫，也常去里爾(Lille)、康布雷(Cambrai)及阿哈斯(Arras)等地的美術館，在那裡認識了西班牙畫家哥雅(Goya)、荷蘭畫家林布蘭(Rembrandt)及北方畫派的作品。馬諦斯畫學院派作品，也畫基金會提供給未來的窗簾及布匹設計師的花飾樣本。
在此期間，他在卡托為艾彌爾‧傑哈(Emile Gerard)叔父裝潢餐廳的天花板，設計家具，幾年後，還用他在羅浮宮複製的畫作來裝飾。
他的身體依然虛弱，躲過了徵兵。後來他告訴雷納(Maurice Raynal)：「我那時完全自由空閒、孤獨清靜，而以前則老是會因別人要我做這做那而煩躁不安。」1891年秋天，馬諦斯來到巴黎，靠著聖昆丁一位「畫母雞和雞舍」的畫家的推薦函，投入保守派畫家布格侯(Adolphe-William Bouguereau)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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