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XO0043)──鏡裡奇遇記

類別： 中國歷代經典寶庫（袖珍版）
叢書系列：中國歷代經典寶庫（袖珍版）
作者：方瑜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87年01月15日
定價：100 元
售價：79 元(約79折)
開本：菊32開／平裝／376頁
ISBN：9571311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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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4

四、靈芝仙草

這天，正在海上航行，迎面忽然出現一座大山。唐敖說：「大哥，這山和別處的山大不一樣，特別雄壯，不知叫什麼名字？」

「這是東海外第一高峰，叫東口山。我經過好幾次，可是從來沒上岸去玩。妹夫如果有興趣我們就停船靠岸，一起上去走走！」

於是，邀了多九公，三人一面遊玩，一面住山上走。唐敖忽然被空中落下的一塊小石頭打了一下，「奇怪，這石子從哪裏落下來的？」

「妹夫，你看那邊一群黑馬，都在啄山坡上的石塊，一定是牠們打了你。」

唐敖走近仔細一看，只見那些黑馬，形體像烏鴉，羽毛又黑又亮，嘴白得像玉一樣，兩腳鮮紅，頭上的羽毛還有花紋，十分美麗。牠們正忙著啄石頭，飛來飛去。唐敖和林之洋都認不出是什麼鳥，多九分說：

「這就是銜石填海的精衛鳥。牠們每天銜石頭吐入海中，想要把大海填平哪！」

唐敖嘆說：

「精衛鳥雖然痴傻，想以小石填滄海，但這種志氣，實在難得。如果世人都能像精衛鳥這樣立志，不畏艱難，何事不成！」

三人繼續前行，看見一片樹林綿延，樹木都非常高大。迎面一株大樹，長有五丈，樹榦粗壯，好幾個人都抱不攏。最奇怪的是樹身並無枝葉，只生無數垂鬚，恰像稻穗一樣。上面結的果實也和稻穀形狀相似，只是每粒長約一丈多，真是有其樹必有其實！

多九公說：「這就是「木禾」，可惜現在還沒成熟，要不然帶幾粒「大米」回去，可真稀奇！」

林之洋說：「我們分頭在草叢中找找看，說不定有掉在地上的，帶回去也讓大家看看，長長見識。」

找來找去，果然被林之洋找到一粒大米，長五寸，寬有三寸。唐敖說：「生米就這麼大，如果煮成飯，豈不要有一尺長啦！」

多九分說：

「這還不算大呢！我以前在海外曾經吃過一粒大米，足足飽了一年。那米寬五寸，長一尺，煮出飯來，清香撲鼻。吃過以後，精神特別好，一年都不想吃東西。當時，我也不明白其中道理，後來想到古書上記得有一種「清腸稻」，每吃一粒，終年不饑。才知道那回吃的大概就是清腸稻了！」

林之洋說：「難怪聽說現在有些人練習射箭，明明射出的箭離那靶子還差了好幾尺遠，他卻嘆道：「可惜只差一米，不然就中了！」我一直不懂，天下哪有那麼大的米？如今可明白了，原來他那「一米」就是九分說的煮熟了的清腸稻啊！」

「哈哈！大哥，你這「煮熟」兩字，未免太刻薄了！小心射歪箭的人要揍你啊！」

正說得開心，忽見遠處一個小人，騎著一匹小馬，只有八、九寸高，往前飛跑。多九公一眼瞥見，連忙追去，唐敖也跟著追過來。多九公雖然腿腳靈活，究竟上了年紀，而且山路高高低低不好走，一不小心，絆了一交，扭到筋，只好停下來。唐敖一直追下去，跑了半里多路，終於捉到，誰知一拿到手中，忽然變成了靈芝草，唐敖連忙吃下肚去。這時，多九公扶著林之洋走過來說：「唉！一切都是緣份，唐兄真是有仙緣的人，毫不費力就吃到了！」

「什麼仙緣？小人小馬是什麼東西？」

「這小人小馬叫做「肉芝」。當初我也不懂。今年從京城回來，一路上，看些古人服食養氣的書，其中恰好有一條說：山中如見小人乘車馬，長約五七寸的，就是肉芝，吃了可以延年益壽。也不知是真是假！」

「妹夫吃了肉芝，可不要成仙了嗎？我走了這老半天，肚子可餓了，剛才那小人小馬，妹夫還有沒有吃剩的，讓我填填肚子？」

多九公在草叢中找了一遍，摘了幾根青草，說：

「林兄，吃了這個，你不但不餓，還會覺得特別有精神呢！」

林之洋接過來一看，原來那草很像韭菜，中間莖上開著幾朵青綠小花。一面吃，一面點頭：「好吃！好吃，又百清香。九公，這草叫什麼名字？我一吃果然就飽了！」

「這種草也不容易找到，名叫「祝餘」。而且只能吃嫩莖，一離開泥土，很快就枯掉，枯的就不能吃了。」

走不多遠，唐敖忽然俯身也折了一枝青草。這草的葉子和松針一樣，葉上生著一粒像芥子似的種子。唐敖摘下種子，把青草放入口中，說：「大哥，你吃了「祝餘」，我就吃這個奉陪吧！」

然後，對著掌中那粒芥子吹口氣，說也奇怪，種子中立刻又生出一莖青草來，也像松針，長約一尺；再吹一次，又長了一尺，一連吹三口氣，長了三尺，唐敖邊嚼邊吃，一下子全吃光了。

「妹夫，沒想到你這麼愛吃草！這芥子變青草，是什麼緣故？」

多九公說：

「這就是「懾空草」，又川「掌中芥」，人如果吃了，可以站在空中，不會掉下來，而且跳得特別高，所以才叫躡「空」草啊！」

「有這種好處！我也找來吃吃看。」

「林兄不必找了，此草並非常見之物，不吹氣不生。我在海外這麼多年，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唐兄如果不吹氣，我還認不出來呢。」

「妹夫，你真能站在空中，我才相信，試試看吧！」

「剛吃下去，哪會馬上有效？好吧！姑且試一試。」

唐敖用力往上一跳，想不到真的離地而起，約有五、六丈高，彷彿仍踩著地面做的，立在空中，一動也不動。林之洋拍手笑道：

「妹夫今天可真是「平步青雲」了。再往高跳跳看，行不行呢？」

唐敖果真用力再往上跳，誰知身子像斷線風箏似的，立刻直落下來。

多九公笑道：「你在空中，雙腳沒地方著力，再想往上跳，當然會掉下來啦！」

三人邊說邊行，走了一陣，大家都聞到一股清香，隨風鑽入鼻中，不免又引起好奇心，覺得今天遇到的奇事太多，好像冥冥中真有機緣似的。於是，循著香味來處，三人分頭尋覓。唐敖穿越樹林，繞過峭壁，聞到香氣越來越濃，仔細一看，原來路邊石縫中生出一莖紅草，長約二尺，香氣就從草上發出。那紅草紅得鮮艷欲滴，十分可愛。唐敖猛然想起，書上說「朱草莖似珊瑚，汁流如血，人如服之，可以超凡入聖。」於是，連忙把朱草摘下，放入口中，只覺清香沁人心脾，精神頓時大振。唐敖今天屢逢奇緣，吃了很多難得的珍物，不禁想試試自己的力氣有沒有增加，剛好路邊有塊大石，大約五、七百斤的樣子。唐敖走過去，彎下腰，毫不費力就舉了起來，用力一縱，居然捧著大石在空中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落下。

這時，多九公才和林之洋一起走來，多九分說：

「唐兄吃了什麼？怎麼嘴這麼紅？」

「我剛找到一莖朱草，沒等兩位，就先吃了，真是抱歉。」

「我也知道朱草的好處，一向在海外也留心尋找，偏偏從來不見。如今又被唐兄遇到，真是仙緣！」

「話未說完，唐敖忽覺腹痛如絞，肚子裏響了一陣，忍不住放出臭屁來。

林之洋、多九公都趕快蒙住鼻子。

「奇怪，這陣腹痛一週，平素自己做的文章詩賦，倒忘了一大半，再也記不起來，不知什麼緣故！」

「這有什麼奇怪？據我看來，妹夫想不起的那一大半，已經化為剛才那股臭氣，被朱草趕出來啦！你現在還記得那一小半，必是好的，你說對不對呢！」

大家哈哈大笑。正預備下山回船，忽然一陣大風，刮得林木亂響，三人慌忙避入樹叢。只見一隻斑紋大虎從高處躍下，山崩地裂般大吼一聲，唐敖三人嚇得不敢動彈。忽然從對面山坡邊飛出一箭，直向老虎臉上射去，老虎中箭，吼聲震天，向上一躍，離地數丈，重重落下，四腳朝天，已經死掉，原來那隻箭正中老虎左眼！多九么喝采道：

「好箭！果然是「見血封喉」！」

「什麼叫見血封喉？」

「這是山中獵戶射的藥箭，箭頭都用毒草泡過，遇到血，立刻凝結，喉嚨出不了氣，馬上就死。但老虎皮非常厚，箭最難射進去，這隻箭居然能射中老虎眼睛，所以藥力發作更快。這射箭的人，本領實在高強，我們一定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