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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5
五、奇女殺虎
就在這時，山坡邊走出一隻小虎，忽然人立而起，蛻去虎皮，原來是個美麗少女！身穿白布獵衣，頭裹白山，手上拿著一張雕有花紋的弓。她捲起虎皮，走到老虎屍體旁，腰間拔出刀來，剖開胸膛，取出虎心，提在手中。然後，向唐敖三人這邊過來，行禮道：「請問三位貴姓？從哪裏來的？」
「他們兩人這位姓多，那位姓林，我姓唐，都從中國來。」
「中國嶺南地方有位唐敖先生，不知是否和您一家？」
「我就是唐敖，小姐怎麼知道？」那少女一聽，連忙下拜行禮，說：「原來是唐伯伯，姪女不識，還請原諒！」
唐敖趕快還禮：「小姐貴姓？為何如此稱呼？您府上還有些什麼人？」
「姪女叫駱紅蕖，是中國人。父親和敬業伯伯一同起事，失敗後就不知去向。祖父怕官軍追捕家屬，帶了母親和我，逃到海外來，住在前面不遠的古廟中，勉強度日。誰知道去年山中老虎又傷了母親，母親傷痛難治，終於去世。我從此立誓殺盡此山老虎，為母親報仇。剛才剖取虎心，就是要拿回去在靈前上供的。常聽祖父說起唐伯伯當初曾和父親結拜，所以才敢這樣稱呼！」
「唉呀！真想不到，原來是賓王兄弟的千金。幸好你們逃到海外，未遭毒手。不知老伯身體是否康健？請姪女帶路，讓我拜見一下。」三人一起跟著駱紅蕖走不多遠，來到一座古廟前，廟門上有「蓮花庵」三字，但四面牆壁都已半倒，廟中一個人也沒有，左右廂房都破敗不堪。幸好四周碧樹叢生，怪石縱橫，環境倒很清幽。駱紅蕖先進去告訴祖父，不久，一位鬚眉皆白的老人家迎出來，唐敖認得正是當年見過的駱龍老伯，連忙上前行禮，多九公、林之洋也都招呼見禮，大家坐下細談。駱龍說：
「賓王當初不聽賢姪的忠言，準備未周，輕舉妄動，終於弄到全家分散。我如今已經八十多歲，體衰多病，媳婦又不在了，每天耽心紅蕖孫女，不知如何安排。今天能和賢姪相逢，可真是「萬里他鄉遇故知」！我這風燭殘年的人，今生也不想再能重回故土，只求賢姪念當初結拜之情，認紅蕖為義女，把她帶回故鄉，將來為她了結終身大事。我不論死生，都感激賢姪的恩情！」
「老伯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和賓王兄弟，就像同胞手足一樣，紅蕖也如自己骨肉沒有分別。既有老伯之命，我一定帶她回鄉，為她好好找個歸宿，老伯放心就是。論情論理本該也奉請老伯同回故土，侍奉餘年，稍盡孝心，只是近來武后濫行殺戮，任意胡行，很多忠臣義士都死於非命，深怕老伯一旦回鄉，反而受到牽累，所以不敢奉請。」
「賢姪如此仗義，實在感激不盡。這破廟也不能留客，就讓孫女認了義父，跟你們走吧！別耽誤了做買賣的正事！」
駱紅蕖流著淚走到唐敖面前，拜了八拜，認了義父。
「女兒有兩件心事，要先稟告義父：祖父年高，無人侍奉，實在不忍遠離；而且這山中還有兩隻老虎未除，大仇未報，誓言未踐，也不能就此離去。請義父留下家鄉的地址，他年如果有大赦的消息，女兒再和祖父一同到嶺南去投奔義父。要我現在撇下祖父，獨自離開，就是鐵石心腸，也難以忍心啊！」
駱龍再三勸說，紅蕖執意不聽。唐敖說：
「既然如此，老伯也不要太勉強她，還是成全紅蕖的一片孝心吧！」
於是，取了紙筆，仔細寫下家鄉地址，留給駱龍。紅蕖說：
「不知義父這次行程是否要經過巫咸國？當初薛仲璋伯伯的家人也逃到海外，女兒和薛蘅香姐姐曾經結拜為異姓姐妹，並且相約：如有機會能回故鄉，一定要相攜同行。去年得到消息，知道他們寄居巫咸。女兒想寫一封信，請義父順路轉交，不知方不方便？」
多九公說：
「巫咸國是我們必經之路，將來林兄也要上岸賣貨，帶封信去，沒有問題！」
唐敖趁紅蕖寫信的時候，趕回船取了一些銀錢來送給駱龍，貼補日常生活的費用。等信寫好，唐敖接過信，又想起薛仲璋，不禁更增感嘆。大家互道珍重，紅蕖一直送到廟外，才依依告別。三人走往歸途，一路上對駱紅蕖的懂事、知禮、孝順、勇敢讚不絕口。到了船上，林之洋取出「大米」給太太、女兒看。呂氏、婉如大開眼界，覺得真是名副其實的「大」米！
在海上又走了幾天，到了君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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