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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車美人(YC0257 )

類別: 瀛舟出版社
叢書系列:瀛舟出版社
作者:劉於蓉
出版社:瀛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3年08月06日
定價:180 元
售價:14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8頁
ISBN:192940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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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貓物語

未遷到蒙特利公園市之前,我在哈崗的舊居是別人眼中「庭院深深的巨宅」,常有些野生的小動物趁著月黑星稀,鮮有人聲時翻過圍牆溜進後院戲耍覓食;矇矓月光下,身上的花紋黑白分明的SkunkKUNK(中文是臭鼬)曾令我驚艷不已,簡直難以相信如此脫俗秀麗的動物會發出令萬物「傾倒」的異味!也曾躲在窗帘後偷窺過老老少少一大家子的RacoonACOON(浣熊)站在游泳池的台階上戲水為樂,據說牠們是屬於危險性極高的動物,智慧也高,有時候會把小貓,小狗這些家中豢養的寵物硬按在水中活活地淹死,牠們還會從未關緊的窗戶溜進屋,用前爪打開抽屜偷走貴重的珠寶項鍊手飾,難怪臉上的花紋像是戴了個海盜式的面罩,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除了這兩種可愛的動物外,我也見過醜陋至極像巨形大老鼠的怪物,長得賊頭賊腦外,還有個尖尖的嘴吧(嘴巴),身上沒有毛,背後拖著一根細長的尾巴,這種可怕的動物就是果子狸(PossumOSSUM),牠們雖無外在美,但是肉質肥腴鮮美,美國的黑人特別喜歡吃。可惜,每回我見了牠們都會恐懼地尖叫,那還有胃口去吃牠們的肉!

有一天黃昏,小女兒到後院去玩,不到十分鐘她就跑回屋裡,懷裡揣著一隻小小的黑貓,好像剛斷奶還不到兩個月大吧,全身都是黑亮柔軟的絨毛,圓圓的臉上有一付碧綠晶亮的眸子,惹人憐愛,女兒嘴裡不停地讚美著:「好可愛,好可愛,媽咪,她真是好可愛唷,讓我們來收養她吧!」

她天真無邪的臉龐,像初昇的朝陽一般,滿是歡欣與期望,我是她最愛,也是她最信任的母親,怎能扮演烏雲的角色奪去她臉上燦爛的光芒?更何況,我也是個愛貓如命的痴人!於是,從她手中接過小毛球,我驚訝於牠全身竟是柔若無骨一般的軟綿綿,滑溜溜,溫香如襁褓中的嬰兒,鮮嫩如花蕾上的朝露,懷抱如此珍貴的新生命,令我心弦顫動…。突然,如奇蹟出現,小毛球仰著貓臉,櫻桃小口中突然發出似天籟般細嫩的聲音:「媽,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不到半分鐘,牠又清晰地重覆一遍,「媽,媽!」這回,連身邊的女兒也聽到啦,這世間最動人的兩個字如同小天使的呼喚,使我胸中那取不盡,用不竭的「愛之泉源」如急流湍湍破堤而出,傾刻間湧入我身上的每一吋細胞,我濕潤的面頰緊緊貼著神奇的小黑貓,喃喃地說著:「啊!啊!可憐的小東西,我們彼此相屬,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因為怕家中其他的貓兒們會欺生,也因為我特別憐愛年幼的貓寶寶,所以,我們母女倆決定把小黑貓捧到樓上我的臥室撫養,臥室內寬敞的浴室需要一套餐具給小東西吃飯喝水用,當然也要做個小沙盆,給牠上廁所用,睡覺嘛,就讓牠跟我睡在大床上吧…。女兒在我的指揮下,樓上,樓下馬不停蹄地忙著,瞅著她玲瓏嬌小的背影,我不免感慨良多,她可能完全不知道我心中那一刻已填滿了辛酸,而又甜蜜的回憶…。

十幾年前把她從醫院抱回來,我身為人母,乳房中漲滿了乳汁的感覺彷彿又重現,照顧一個未足月,體重偏低的初生嬰兒的確是異常辛勞的,但是對新生命的敬意和未來的憧憬,卻帶給我靈魂深處,無比的豐足喜悅感,我在母性愛的火焰中燃燒著自己,是那樣地心甘情願啊!

小黑貓的個性既嬌哆又跋扈,牠和女兒小時候一樣,每夜堅持要睡在我和外子松野之間,小腦袋瓜靠在枕頭上呼嚕呼嚕地甜睡著,怕吵醒她,我曾一再地提醒過胖的松野翻身時需加倍小心。有一個夜晚,我倦極而眠,惡夢連連,突然驚醒後伸手去摸枕邊,立刻嚇出一身冷汗,我一面高叫:「小黑貓不見了…。」一面猛力搖醒沉睡的松野,叫他爬起來,也不管他仍赤著腳站在地上,我倆全力掀起被褥拼命抖動,確定不足兩磅重的小黑貓沒有被我們壓死之後,又分頭在床底下及浴室中去找,仍不見牠的蹤跡,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松野則揉著浮腫的睡眼嘟嚷著:「我需要睡眠,明天一早還要開會…。」我裝著沒聽見,繼續挖心掏肺地叫著「小黑黑,小貓貓…。」並且翻箱倒櫃地繼續找,這樓上的臥室門仍緊鎖著,上天入地都不可能,難道牠從浴室馬桶的孔道滑到下水道去了!天哪!女兒小時候在台北西門町鬧區也曾在一轉眼間突然不見了,我們幾個年輕的媽媽們剎時停止了說笑,滿面驚恐地分頭在西寧南路前後不同的方向找,到底是母女連心,老遠我就看見她腦杓後面的兩根小細辮子;原來傻女兒被粗心的大人們撂在後面了,她根本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走遠了,仍舊呆呆地站在原地專心觀賞櫥窗內的擺設呢!

想到「櫥窗」,我腦子裡靈光乍現,馬上箭步衝到窗前,掀起厚重的窗帘一看,那可愛郤又搗蛋的小東西如一朵黑色的小牡丹端坐在窗台上,恰似當年的傻女兒,仍舊痴痴地往窗外看,我也好奇地往外瞄了一眼,啊!不得了,原來是院子裡的游泳池中有一隻龐大肥壯的黑熊,正安逸地泡在水中享受著月光浴,這一驚非同小可,八成是今早園丁又沒有關緊木柵門,讓大黑熊溜進來了…,我高舉著小黑貓,不禁滿懷狐疑朝她仔細地左看右看,上下看,確定牠只是一隻小貓咪,而不是個熊寶寶,才安心地熄了燈,摟著牠上床睡覺。

一轉眼,這活潑生動的畫面都變成了十年前的往事,在家人的寵愛中成長的小黑貓,依然體態輕盈頑皮可人,只是小嘴兩旁長長的鬍子已呈花白,也難怪,換算人類的壽命,牠已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了,但是,每當牠叫「媽,媽!」時,眼前這個世界依舊是溫柔而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