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庸FUN幽默
 

朱德庸,創作與童年同在 /文.蘇惠昭(文字工作者) 2009.01.15
               原文出處:金石堂網路書店出版情報

……到朱德庸工作室採訪是一件絕對幸福的事,特別在多雨的冬天,這裡有絕對美味的蛋糕(來自工作室對面的遠企),絕對有益身心的花草茶無限供應(馮曼倫親手調配)。沒有隔間,以原木為基調的設計把人包圍在一種溫暖質樸與雅意盎然的氛圍中,真實世界的潮濕、噪音與塵埃被隔絕在外。於是你不想離開,但這裡只屬於朱德庸與馮曼倫。朱德庸在這裡畫漫畫,馮曼倫擔任他的專屬編輯並攬起一切對外事務,他們像擁有兩個腦袋的同一個人、絕對夫妻,「有時候覺得我們的世界不需要別人……」朱德庸說得緩慢而真誠,那一刻他當真忘了他們還有一個高三的兒子……。

2008年最後一天,朱德庸《絕對小孩2》(時報文化)出版,與《絕對小孩》(時報文化)相隔近兩年,但距離「絕對小孩」誕生的2000年則更久了。那年他們一家三口人在北京一座四合院過年,朱德庸看著十歲的兒子,想起兒子的童年歲月就要走到盡頭,想起這幾年與他的相處種種,想起自己從一個討厭小孩,封印童年回憶的男人到「再陪孩子重新過一次童年」的父親,再到開啟記憶……他畫下了「絕對小孩」的第一筆。

那是千思萬縷思緒紛飛過後匯成的一筆,「第二次童年」不過是個引子,就和這二十年來他畫「雙響炮」「醋溜族」「澀女郎」系列或《什麼事都在發生》《關於上班這件事》(皆為時報文化)單本一樣,朱德庸對戀愛、婚姻、家庭、上班乃至人類所有的規則,都有許多的話要說,多到從喉嚨滿出來,而漫畫是他表述的工具,但為什麼是幽默呢?朱德庸認為,因為這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幽默,就算不能改變世界,其實也不能改變世界,只要他能表達意見,而且讓人笑就足夠了。

《絕對小孩》要說的是關於變壞變迂腐的大人和快樂自由的小孩、生鮮活潑的小孩、所有感官都還未被破壞的小孩,是關於大人和小孩的戰爭,用來對抗「過度競爭,過度生產」,以致「大人痛苦,小孩也淒慘」的當下社會。

於是《絕對小孩》變成了朱德庸召喚童年回憶的過程,又像挖開一條回到過去的秘密通道,你可以想像那畫面:大人的朱德庸面對著畫紙勾勒,小孩的朱德庸就趴在一旁認真的看著,有時安靜,有時搗蛋,畫著畫著,他們奇異的合體了,於是大人朱德庸笑起來便有一種小孩的純真。人生,如果你不知道這一路是怎麼走來,為什麼選擇A而不是B,朱德庸慢慢發現了答案,只要回頭看看自己是怎樣做孩子的就知道了。

用大人的眼光看,朱德庸是個奇特的孩子。幼稚園時期,他坐在窗邊看雲看了三年。在家時,「怎麼蹲這麼久?」則老是讓媽媽在廁所外喊,媽媽不知道這小孩已經在廁所裡發現了小精靈,正在和小精靈訂立秘密協議。他會與狗交談,獨自在院子角落和蟲玩遊戲。當然也畫畫,畫畫時他最快樂,四歲就開始了至今沒有停止過。

到了該叛逆的時候,朱德庸成為一個勇於衝撞體制,對不合理規定必出頭的少年,這讓他成了一件到處被「退貨」的不良品。補習班退學,五專退學,高一留校察看,一直到父親開口問:「你這樣,要不要去學修腳踏車啊?」他不想修腳踏車,父親又努力為他找到一所「爛到底的職業學校」勉強收留,這次他終於覺悟該閉嘴了,但疑問像泡泡越吹越大,越吹越大:「我不打架、不動刀、不吸毒,我的叛逆不過是一個年輕人應有的叛逆,為什麼這樣就被打成大逆不道?」

畢卡索說:「我不發展,我就是我。」人嘛,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做木工的、玩音樂的、畫漫畫的,朱德庸從來不相信人的本質可以被教育改造,最痛恨把孩子當作未來CEO打造的父母,而漫畫就是他生命的圖像,某個部分的他永遠停留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他接到《民生報》漫畫稿約那一天,「啊,我終於可以畫給更多人看了!」窩在老家小書房的他開心得心臟狂跳。

那一天成了朱德庸的出發日,「如果當時我想的是賺錢、成名,恐怕一筆也畫不下去,也享受不到創作的快樂。」這以後的朱德庸,無論他如何紅遍兩岸,蜚聲國際,杭州國際動漫節連續兩年為他訂定「朱德庸日」,無論如何被出版社催迫出書,每當他需要抉擇的時刻,他都讓自己回到那一天思考。因為回到那一天,他便有力量堅持只按照自己的感覺畫,堅持緩慢的出書節奏,也堅持不設立工作室量產作品。創作最神妙的一刻,就是創作過程中,腦、手、筆、墨渾然交融之際所迸發的可能性,「我為什麼要放棄這神妙的一刻?這樣的快樂?」嚴重一點說,朱德庸認為這是對漫畫的背棄。

而《絕對小孩》帶他穿越四十年,回去得更遠了,回到幻想如風吹雨落而蝶花紛飛的童年,然後他用筆墨停住時間,與童年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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