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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耗損與修補間循環再生—村上春樹的短篇《睡》

文.小葉日本台

「……自從睡不著以來,今天是第幾天了。開始睡不著覺,是上上個星期的星期二。這麼說來,今天正好是第十七天。在這十七天裡,我不曾闔過眼。十七個白天,十七個黑夜。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如今,我已經不太記得所謂睡眠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令人驚艷讚嘆的插畫 FU

雖然書名叫《睡》,但故事描寫的則是一位持續失眠,睡不著覺的女性日常。村上大叔的小說,似曾相識嗎?不用懷疑,本作正是 1989 年,收錄在《電視人》一書中的那個短篇。那,為何要舊瓶新裝?這可是村上自己的意願喔!話說兩年前德國書商特別請來知名女插畫家 Kat Menschik 繪製 20 幅插圖,並將本篇製作成單行本發行。重點在於這些插畫太有 FU 了,既前衛又超現實,與故事做搭配,更添想像意境和詭異氣氛。然後村上看到這個版本眼睛立刻一亮,驚艷讚嘆,當下決定也要以這款形式重製日文版;然後台灣的時報出版同樣原汁原味,比照日版規格,而硬殼精裝則更具收藏價值。

.有《世界奇妙物語》的日劇 FU

富士電視台有一個長青招牌的單元劇系列--《世界奇妙物語》,日劇迷鐵定不陌生,看《睡》這個故事,基本上就有這種感覺,帶點懸疑,帶些趣味,玄妙不思議,卻又能反諷省思人生。對了,如果你已擁有當年的《電視人》,還值得再買一次《睡》嗎?真心推薦,一定要的,單是村上愛不釋手這個理由是其一,德國女插畫家特繪插圖開眼界是其二,更重要的,加料重製的新版本畫龍點睛,讓故事有了全新的生命並賦予新世紀的時代感,總之,絕讚!

.在傾向下耗損,又為了治療而睡覺

十七天睡不著覺,基本上,這已非一般認知的失眠了,婦人連續睡不著覺是從一場惡夢開始:一位老人,拿著舊式水瓶,朝她的腳上澆水,不管怎麼澆,水瓶裡都還有水,澆了那麼久的水,腳會溶解爛掉吧?婦人慘叫,驚醒,之後,想睡也睡不著了。不去看醫生嗎?「他們只會做一大堆的檢查,成立一大堆的假設而已。我可不願意被關在那裡。」同感,心態完全可理解。

睡不著覺的女性是平凡的家庭主婦,丈夫當牙醫,小孩只一枚,不用和公婆住,外人眼光的幸福家庭。婦人的日常既不用分擔家計,為生活奔波,也沒有忙不完的家事,所謂的賢妻良母,好當得很喔!那,「老人澆水夢」是何來意?有澆醒婦人什麼嗎?一陳不變的日常,看似輕鬆簡單,但久了之後的公式化,就如婦人的認知:「要應付現實,實在太容易了。那只不過是家事而已,只不過是家庭而已。」

當婦人平淡的日常變成應付,肉體感受不到的另一面,代表的可能是靈魂不斷的在耗損,而夢境中老人朝婦人腳上拼命澆水,一副要把腳澆爛的舉止,同樣可視為生命磨損的具象化;老人夢中似在提醒婦人,婦人驚醒後的睡不著,再度甦醒的則是內心的靈魂意識。

「這才是我原本應有的模樣啊。由於捨棄了睡眠,我擴大了自己,重要的是集中力,缺少集中力的人生,就如同睜眼瞎子一樣。」無法入眠但意識愈加清醒的婦人,多了更多時間閱讀,她把《安娜•卡列尼娜》看了三遍,此外,她也重新檢視丈夫、檢視自我、看著小孩檢視這個家庭,想過去想現在想未來,婦人因為睡不著,從未有過的意識不斷擴大,內在靈魂活了過來,直到……。

.在耗損與修補間循環再生

清醒時的耗損疲憊,需要睡眠來修補回復,一般的認知,滿理所當然的;難得的失眠夜,處於精神亢奮狀態,你的胡思亂想或一路思考下去,換個角度,這也是一種清醒,一種內在意識的活化。白天和黑夜,睡覺和失眠,現實和超現實,不管模式怎麼設定,我們都是在耗損與修補間循環再生,生命、生活皆如此。

最後,村上大叔的等級太高,這款帶有寓言式的短篇小說,意境層次實非平凡人可隨意解讀,每個人會有各自看完的心得感想,但無論如何,這本《睡》很有意思,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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